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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表白(1)

廣場上千萬軍民,就看見了,他們的女王,忽然鑽進了宮胤冰雕的那個斷口,似乎在掏什麼,頭整個埋了進去,屁股撅在外面朝天……

「哦哦……」百姓們發出驚歎的聲音。

「唉……」遠遠的耶律祁忽然一聲失望的長歎。

「呀呀,」伊柒撓著腦袋,「我媳婦怎麼了?瘋了嗎?」

「恭喜你。」六位逗比好兄弟沉痛地拍他的肩,「你的死情敵好事兒希望破滅了。」

景橫波現在的造型已經兩腳朝天了。

遠處眾人只能看見影影綽綽她埋在冰裡的影子。

然後忽然景橫波猛一下起身,「啊啊啊」大叫一聲,抓起腳邊一塊碎石,砰砰砰地一陣亂砸。

冰塊飛濺,碎屑滿地,冰雕很快被砸碎,眾人直著眼睛,目光如探照燈般掃了一遍又一遍。

冰塊,冰塊,滿地冰塊。

裡面根本沒有人。

眾人表情也不比景橫波好哪去——人呢?哪去了?明明親眼看見國師覆雪凝冰,立即就有甲士下來斬頭,幾乎沒有作假時間。也正是因為動作這麼乾脆利落,時間太短,才讓桑侗相信的。可是現在,難道這麼短的時間內,真的偷梁換柱?障眼法?

「遁地了唄。」伊柒盯著地面撇嘴。

景橫波目光落在冰下的地面上,明顯一塊石板翹起,她將石板掀開,底下一個很粗糙的,一看就是匆忙挖就的地道。

有些真相一旦揭示也就這麼簡單。唯一能讓人驚歎的就是時間把握。桑侗說出要撞宮門,宮胤立即趕回,之後桑侗馬車飛快趕到,其間的時間,原本絕對不夠挖一個最簡單的地道。

但有了景橫波「錄音遺言」「二桃殺三士」的計策拖延,馬車速度放緩,宮胤終於有了準備時間。

景橫波看見那地道便什麼都明白了,青面獠牙地撲過去,對著底下大吼:「宮胤!你丫的給我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底下當然沒動靜,景橫波也不跳下去,想了想,轉身就直奔宮門,走兩步,「絲」地一聲抬起腳。看著腳底血跡斑斑,頓時臉成了苦瓜。

「絲哈絲哈,好痛好痛。」她跳腳,這時候終於知道痛了。

「穿我的穿我的!」伊柒立即慇勤地脫鞋。

「別穿他的他腳臭,你穿了之後明天准見不到第二天太陽。」逗比師兄弟們立即把他推到人群後,堅決用寬厚的身板密密地擋住他,紛紛開始脫自己的鞋子。

「穿我的!」

「別穿他的。」

「他有腳蘚。」

「他爛腳丫。」

「他不穿襪子。」

「他這鞋三年沒換了。」

無固定攻擊對象,無差別地圖炮。

逗比師兄弟的人生重要守則之一——兄弟看中的,一定要破壞;兄弟喜歡的,一定要搶來,兄弟要表現的,一定不給表現,兄弟不要的……我也不要。

至於喜歡不喜歡?NO。沒這回事,他們這輩子只喜歡一件事——唱反調。

景橫波退開三步,扶額。

一個逗比已經天雷滾滾,一群逗比簡直令人痛不欲生。

她寧可赤腳走大荒,也不要和這群英俊高大,燕瘦環肥,各有特色,偏偏逗比得也各有特色的七殺高手們打交道。

伊柒已經踹倒坑爹師兄弟們,踩著師兄弟們的屍首,將鞋子送了過來,一邊親切地蹲下身,要給景橫波穿鞋。

「我來給你……」

忽然身後宮門開了一線,一條白色絲帶霍霍飛出,纏住了景橫波腳踝,一抖,一起。

呼地一聲,伊柒眼睜睜看著到手的景橫波飛起,消失在宮門之後,隨即砰一聲,宮門毫不客氣地關起。

砰,身後宮門關閉的聲音沉悶,景橫波還沒站穩,拳頭就擂了出去,「快滾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她的拳頭被人用力抓住,猛地一帶,砰一聲狠狠撞上一個溫暖的胸膛。

熟悉的清涼氣息湧入鼻端,鼻子似乎被刺激得很酸,她的眼淚嘩一下便湧了出來,生怕被誰看見,乾脆狠狠把臉埋進去,揉來揉去揉來揉去,嗚嗚嚕嚕地抽噎,「我反悔了……必須打死你……必須……打死你……」

頭頂上那人不說話,似乎有點猶豫,卻最終歎息一聲,將她抱緊。下巴輕輕擱在她發上。

明明一言不發,但她瞬間就安心了。人也不想打了,事情也不想想了,啥子地道啥子被騙得神魂俱滅都不想追究了,只想抱緊眼前這個懷抱,好好享受他的存在和氣息,告訴自己一切都很好,他沒讓自己失望,永遠都是她最強大最傲嬌的大神。

失去才知存在重要,她永遠記得看見他「頭顱」落地那一霎,天地永黯,她以為自己墮入深淵永不得出。

那一刻她終知什麼叫絕望。

那一刻她絕望得恨不得在暈迷中永不醒來,不用面對清醒之後的永夜的痛苦。

當空著的冰洞展現在眼前,她在憤怒裡,聽見自己心花開放的聲音。

天地忽然就有了光,有了聲音,有了顏色,有了存在的意義。

呵,真好。

此心安處是吾鄉。

「嗚嗚嗚嗚你給我個交代……」她揪他的衣裳,抓出無數亂七八糟的皺痕,換以前他必定一掌拍飛她,此刻一動不動,雙臂似僵硬,實溫柔。

聽著她斷斷續續的抽噎,他似有震動——這麼久,這麼久,這個嬉鬧而又強悍的女子,他未見過她真正脆弱,他未想過她有一日這般脆弱,他未想過有一日這般的脆弱,是……因為他。

心似動,又似痛。冷意逼來,積雪的山坡上有繁花開。

他終於抬起手,掌心輕輕落在她發上,真正的輕輕,似春日的風,怕驚了落於花心的蝶,悠悠緩緩,幾分珍重,幾分小心。

隨即他又將她向上抱抱,讓她落足於他的靴上,以免腳再被割傷,血跡斑斑的腳底立即將他雪白的靴子染得一片斑駁,有潔癖的人,就好像沒看見。

「沒事了……」他低低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