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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沙瀾有蜱蟲,也有蜱族。俗稱草爬子。喜歡寄宿到人獸的身上,會傳播病毒。蜱族的宗教信奉苦行,出過許多著名的苦行僧。他們喜歡選擇隱居在人獸的腦中修行。」

  大家傻眼了。

  「我們怎麼知道進入她腦中的是蜱蟲,還是蜱族?」賀蘭觿問道。

  「皮皮,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地方很癢?」嚶嚶問道。

  皮皮搖頭。

  「是蜱族。如果是蜱蟲,會不停地吸血,身上一定有瘙癢。」

  「那這位蜱族,怎樣才能請他出來?」小菊急道。

  儘管見識過森林中的各種族類,皮皮覺得只要自己不惹到他們,無緣無故,他們也不會來招惹自己。但這蜱族不知何方神聖,居然不知不覺地光顧了自己的大腦,還要在裡面修行,想想都覺得是天方夜談。

  嚶嚶不吭聲了。

  「有辦法嗎?」五鹿原問道。

  「他們不會出來。」嚶嚶輕輕道,「但凡蜱族人看中的,都是些思維活躍很有想法的人。他們覺得在這種環境裡修行比較好。一般進去了就不出來了。直到——」

  下面的話她沒說,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直到思維停止,人死了,才會出來。

  「那有沒有可能,」小菊抓抓腦袋,「讓這位蜱先生在腦中與皮皮合平共處?他修行他的,咱們過咱們的日子?怎樣才能讓他不折騰皮皮?喝酒行嗎?吃藥行嗎?」

  嚶嚶歎道:「他們是寄生族,不會關心宿主的死活。你看皮皮現在頭痛厲害,四肢癱瘓,就是因為他們在腦中活動……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不過——」

  一群人被嚶嚶愛說半截話的風格折磨得不行了,金鸐道:「你們蟻族消息靈通,有學問的人也多,一定聽說過治療的辦法。」

  嚶嚶沉吟不決,片刻方道:「每年都有被蜱族上腦發狂而死的消息,沒聽說過治療的辦法。不過我來到這個世界也才三十幾天,知道的東西不多。我們那裡有位叫泛泛的先生非常博學,可能知道解法。」

  「泛泛?住哪兒?」

  「離這很遠,離家麟哥去世的那個營地很近,在同一座山上。那裡有棵兩千多歲的老銀杏,泛泛就住在銀杏樹上。」

  賀蘭觿將皮皮打橫抱起,大步往回走:「我去找他。」

  「姐夫!現在不能去!」千蕊一把攔住,「修魚家的大批人馬已經追來了,一定就在附近。有可能一出去就被攻擊,我們人手本來不夠,還帶著一個不能走的病人?——更何況我們千辛萬苦地趕到這裡,已經快到蓄龍圃了,再折回去不就是白忙了麼?」

  宮二也道:「各個驛站已被嚴密把守,坐車肯定不行了。步行的話從這裡到營地不吃不睡也要三天時間。關鶡和子陽也在追殺我們。殿下,想想您來這裡的目的,請三思而行。」

  「我哪也不去。」皮皮堅定地道,「就留在這裡。」

  「當然要去!」小菊大聲道,「皮皮,他們不去我帶你去!」

  「小菊,我意已決,請幫我找個樹洞。」皮皮定定地看著她,「賀蘭,俯耳過來,我有些話要交待。」

  賀蘭觿根本不聽:「有什麼話以後再交待。」說罷快步向渡口走去,「我帶皮皮去找泛泛,不願意跟我去的,在這一帶等著我。六天後渡口會合。」

  「我去!」小菊和嚶嚶同時道。

  「我也去。」五鹿原也道。

  金鸐歎了一聲,從地上拾起背包跟在賀蘭觿的身後。千蕊與辛崍對視了一眼,猶豫了一下,也只得跟上。

  眾人划船回到岸邊,賀蘭觿拿出眼藥讓每人滴了,大家都準備好了兵器。果然眼前景物一換,眼睛還沒完全適應,就聽見一聲狼嚎,七八匹快馬向這邊衝來。賀蘭觿將皮皮背在背上,抽出盲杖,對金鸐道:「我們需要一匹馬。」

  金鸐一面點頭一面和方辛崍、五鹿原殺入狼群。小菊躲在樹後用□□射擊,千蕊掩護賀蘭觿和嚶嚶。

  皮皮伏在賀蘭觿的背上腦門一陣一陣地抽痛,痛到口吐白沫。由於手腳癱瘓,全身無力,她的身子軟綿綿地,全靠賀蘭觿的雙手托住方能固定,導致賀蘭觿除了背她之外完全無法防禦。一旁的千蕊揮劍如風,幫他擋住了射來的飛鏢和短箭。

  一狼騎馬操著流星錘向他們衝來,被小菊一箭射中,凍蛇入體,那狼人「啊」地一聲墜落,嚶嚶衝過去將馬韁牽住,拉到賀蘭觿的身邊,幫他一起將皮皮放到馬上。

  賀蘭觿吩咐了一聲「看著她」後亦殺入狼群。

  皮皮趴在馬上,臉歪過來,看著不遠處四個男人與群狼搏殺,馬背上的狼族忽爾人形忽爾狼形地變幻著,血濺到空中,兵器相擊鏘鏘亂響,大家都在做殊死拚殺。皮皮在疼痛的時候完全不能思索,在疼痛的間隙她才想到:就因為嚶嚶說了句銀杏樹上的泛泛可能有辦法治病,賀蘭觿就決定帶她出沉燃,不惜更改既定的計劃。

  ——他已經拿到了夜光犀,也拿到了戒指。

  ——沉燃就在蓄龍圃附近,看樣子不用走多遠就可以到達。

  ——他已具備了救出東靈的所有條件。

  離成功只差一步,為了皮皮,他卻要折回到靠近降落地點的營地,冒著被狼族與昆凌族同時追殺的風險。一路上還要帶著個完全不能動的人。

  千蕊說得沒錯,這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賀蘭觿錯得厲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皮皮死在半路上,帶累著大家全功盡棄。

  而賀蘭觿居然沒聽出來嚶嚶所說的這個「可能」有多麼地不確定!

  皮皮越想心越灰,忽覺身子一沉,腿似乎被一物拽住,垂眼一看,一隻狼不知何時已悄悄地溜到她面前,一口咬住了她的腿,將她用力地往下拽。彼時附近的小菊正專心地瞄準遠處,嚶嚶拿著皮皮的弓和小菊一起射擊。皮皮的身邊站著千蕊,千蕊假裝沒看見,掏出彈弓對準遠處的目標射出一彈。

  那狼力大無比,猛一用力,將皮皮拖到地上,一隻爪子踩在她的胸前。

  皮皮的面前出現了一隻猙獰的狼頭,半張著嘴,露出尖尖的犬牙。她手足癱瘓,一動也不能動,想呼救,張了張嘴,閉上了,決定一聲不吭,寧願死於狼口,也不給大家添麻煩。那狼的涎水滴到她的臉上,皮皮恐懼至極,卻也心意已決,於是將眼一閉。正在這時,忽聽「錚」地一響,灰狼嗚咽了一下,倒在她身上,背上凍蛇狂舞,已中了小菊一箭。千蕊趁機抽出獵刀在狼身上摜了一刀。

  小菊和嚶嚶跑過來,將灰狼挪開,見皮皮的腿已被它咬了一大口,皮肉撕裂,流血如注。嚶嚶忙從包裡拿出繃帶替皮皮包紮。小菊站身來,看著千蕊,怒道:「這隻狼把皮皮從馬背一直拖到地上,你沒看見?」

  「沒看見,」千蕊漫聲道,「我正專心射擊呢。」

  「你是故意的吧。」小菊道。

  「隨便你怎麼想。」千蕊一聲冷笑。

  「千蕊,別跟我玩陰的。」小菊推了她一下,「皮皮要是有個好歹,我就算在你頭上!」

  千蕊一把將小菊推了個趔趄:「想打架是吧?我怕你啊!」

  小菊猛地衝過去將千蕊撲到在地,兩個女生在地上翻滾了起來。前面的男生剛把群狼打跑,一回首,這邊兩個女生互相扯著頭髮打得正酣,急忙衝過來將兩人拉開。

  一陣撕裂般的頭痛襲來,皮皮只覺面前有許多影子在晃,很多聲音在說話,很吵,但她一句也聽不清。漸漸的影子不見了,她感到有人在晃動她的身子,在叫她的名字,但她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