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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願望裡可有我

  弘歷的目光在太后與紅顏身上來回,而皇后卻只看著他,丈夫對紅顏的愛惜從前還會遮掩避嫌,如今時不時就難以抑制地流露出來,這麼多年他身邊那麼多女人,魏紅顏真的與眾不同。

  華嬤嬤派宮女取來坎肩送給令嬪,紅顏再次叩拜後才接下來,倒也不必此刻就穿上身,那樣會顯得輕浮,便只恭恭敬敬地收下後就退回原處。皇帝與太后又說了幾句話,這才讓眾人散了。

  一直以來,太后與令嬪的關係勢同水火,即便凝春堂一事知道的人極少,但謠言紛紛加上從前的糾葛,這兩個人是絕走不到一塊兒的,妃嬪們還時常企圖挑唆太后厭惡令嬪,好將令嬪驅逐。但上回皇帝從天津歸來後,負氣一般拋下所有人獨寵平湖秋月,太后就一聲不吭,加上今日在眾人面前表現親和,不禁有人想,魏紅顏是不是連帶著太后也要迷惑上了。

  帝后留下再多陪了太后一會兒,太后本想就令嬪的事說幾句,但見兒子媳婦眼眉傳情恩愛和諧,實在不想大煞風景的提起什麼魏紅顏,母子三人說會兒話,皇帝與皇后便雙雙離了寧壽宮。

  他們這一走,太后才拉下臉,問華嬤嬤:「弘歷這是唱的哪一出,沒頭沒腦的,把魏紅顏丟給我照顧?他就不怕我把人還給他時,缺胳膊缺腿?」

  嬤嬤笑道:「主子,奴婢瞧著,皇上就是怕令嬪娘娘缺胳膊缺腿兒的,才把人交給您呢。您答應了要好好照顧令嬪,可不得全須全尾地還給人家?」

  太后怒道:「他竟這樣看待自己的親娘,若非事出有因,若非為了他和安頤,我是那麼惡毒的人嗎?」

  嬤嬤卻勸說:「皇上這樣做,已是大大地周全了您的面子,無論如何您都是高高在上的,不求著您,難道還冷下臉來威逼脅迫不成?皇上是用心思了,顧全您的體面,在乎皇后娘娘的感受,至於令嬪,那是他心尖上的人,你非要去拉拉扯扯的,皇上能不心疼嗎?您看今天這樣多好,令嬪娘娘謙卑溫順、大方得體,到底這麼多年長了心智,也知道和您過不去不會有好。」

  華嬤嬤苦口婆心說那麼多,太后才算嚥下一口氣,冷冷地說:「說句公允的話,長得這般傾城姿色,卻處處低調毫不張揚,若不是心機深重做戲給人看,那麼這樣的品格也實在珍貴。你看嘉妃,仗著幾分姿色,就輕佻浮躁毫無大氣,我是皇帝看久了也厭了,若非皇后讓妃嬪自行撫養阿哥們,我真想讓孩子們都去阿哥所,跟著那樣的親娘,能有什麼好。」

  嬤嬤見太后不再針對令嬪,暗暗鬆口氣,自覺皇帝今日這樣做極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令嬪交給寧壽宮,皇上出行的日子裡,她若有什麼事,那都是寧壽宮的不是了,太后那麼在乎顏面的人,哪怕再要對令嬪動手,也不會在這幾天裡。

  「不過弘歷竟然要帶安頤單獨出門。」太后欣慰地說,「看見他們夫妻恩愛,我實在安心,怕就怕弘歷被美色所惑,一時糊塗做出動搖皇室根本的傻事。」

  華嬤嬤不語,太后則繼續念叨:「我曾與安頤說過我當年的心思,然而先帝不喜好美色,就是用美色去誘惑他也改變不了什麼,我是命好遇見那樣的機會,才有弘歷的今天。倘若當初皇后再有嫡子,我和弘歷可就……」

  嬤嬤驚道:「主子,這話不提也罷。」

  太后搖頭道:「可弘歷是會為美色動搖的人啊,我怎麼能不為他們操心。」

  此時延禧宮裡,紅顏帶著太后賞賜的坎肩歸來,讓櫻桃好生收進櫃子裡,櫻桃翻了翻面料,笑道:「倒也不是什麼精貴的衣裳,既是太后娘娘年輕時的,可見那會子太后在王府裡的地位……」

  「多嘴。」紅顏責備道,櫻桃嘻嘻一笑,去收好坎肩便來為紅顏拆下沉重的頭面,說起帝后出行的事,憂心忡忡,「即便如此,奴婢還是不放心,誰知道太后今兒賞您坎肩時,心裡是怎麼個想法。主子,您求皇后娘娘答應,讓富察福晉進宮來陪您可好。」

  「如茵身為外命婦,豈能無事留宿內宮?即便皇上不在家,也很不合適,園子裡規矩相對鬆散些,紫禁城裡可不成。」紅顏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如今妝也濃了,首飾也越發華貴,她還記得自己剛進宮穿戴好宮女衣裝時清秀稚嫩的模樣,如今鏡子裡的人已完全不同。

  「少說十來天,真是叫人懸心。」櫻桃乾淨利落地為主子挽起長髮,只一支簪子便能支撐青絲如雲,少去紅顏許多辛苦。

  紅顏心滿意足地左右看了看,瞧見鏡子裡的櫻桃繃著臉,轉身輕輕揉一把道:「傻丫頭,不會有事的,我跟著愉妃娘娘,摸得太后許多心思,愉妃能這麼多年在寧壽宮吃得開,又豈單單是因為太后喜歡她,皇上這一次當眾把我交給太后,錯不了。」

  櫻桃不敢安心,必然要等皇帝歸來,她才能鬆懈精神,此刻更念叨一句:「重陽節就在眼前了,不知皇上今年會如何為您慶賀生辰,怕是忙著準備出門,顧不過來了。」

  紅顏卻道:「如今我已不在乎什麼生辰,和皇上在一起高高興興的,每天都是好日子。」

  且說紅顏的生辰是重陽節,本就年年都被節日的習俗搶去風頭,與其說紅顏在乎,不如說皇帝對此十分看重,今年更是勻出所有的時間來延禧宮陪伴她,而給紅顏最大的驚喜,卻是佛兒在那天會爬了,結果皇帝只有在一邊看著紅顏逗孩子的份兒,紅顏還抱著孩子說:「佛兒看,皇阿瑪吃你的醋了。」

  那一陣子,宮內的氣氛如秋高氣爽的氣候般適宜自在,連帶皇帝對其他妃嬪也能雨露均沾,可見太后的態度左右著許多事,見這樣的光景,太后也暗暗反思自己所做的事是否正確。

  轉眼便是帝后出行的日子,皇后臨出發前又幾乎要改主意,實在捨不下幼小的七阿哥,可已經到這個節骨眼兒不能打退堂鼓,翌日到底硬著頭皮上車離宮。可皇后儀仗走出紫禁城時,皇后竟忍不住哭了,直到半程休息,弘歷來見她,才發現妻子紅著眼睛。猜想是想念七阿哥,皇帝好脾氣地說:「要是實在放不下,這會兒回去也成,朕不怪你。」

  丈夫如此貼心,皇后更不能動搖,還是決意隨君同行,而真真走出一兩天後,看著山山水水,漸漸心境平和,終於不再牽掛。

  五台山層盤秀峙,曲徑縈紆,靈岳神溪,非薄俗可棲,歷來是皇家禮佛聖地,康熙爺、雍正爺曾多次造訪,民間甚至還有傳說,言順治爺並非英年早逝,而是在此出家修行。

  一路上,帝后本分輦而行,皇帝唯恐妻子思念嬌兒暗自垂淚,離開京城後便與她同輦,皇后雖有卻輦之德,可她畢竟正位中宮,本就是這天底下唯一一個有資格站在皇帝身邊的人,於是一路行來,聽弘歷說許許多多傳言,提到順治爺的傳說,皇后不禁嗔他:「你都這樣說,難怪百姓們要那樣傳言,實在不正經,往後永琮可不許學得這樣的毛病。」

  弘歷笑道:「永琮自然要比朕更強,這江山才能代代相傳。」

  皇后笑:「永琮一定要比皇阿瑪強,不過女色之上,就不必了。」

  弘歷睨她一眼:「佛家清淨之地,提起什麼女色,永琮還是朕來教得好。」

  有說有笑,帝后如尋常百姓家的夫妻出遠門,沒有旅途辛苦,更似一日千里,不知不覺就到了五台山下。

  歷經辛苦爬上山,於大雄寶殿禮佛,帝后拈香行禮虔誠祝禱,皇后一身朝服莊重肅穆,立於佛像之前,往佛祖慈容,內心似被滌蕩乾淨,幾分雜念從眼中順著淚水浮起,她盈盈含淚雙手合十,默默為自己年幼的孩子祝禱,為帝王江山祈福。

  禮畢,皇帝攜手文武大臣一覽眾山小,待皇后稍事休息後,又來接皇后到四處走一走,這裡曾有先祖的足跡,康熙爺、雍正爺都曾親臨,弘歷說:「朕兒時聽皇祖母講往事,她年輕時就陪康熙爺來過五台山,還有一次南巡途中登泰山,其他妃嬪皇阿哥都半途放棄,只有皇祖母她一人陪著康熙爺登上山頂。你也見過皇祖母,那樣柔弱之軀登上五嶽之巔,想想也不可思議。」

  皇后憧憬著說:「可後來,皇祖母就與康熙爺相伴了一輩子。」

  弘歷轉身看她,聽出妻子的心意,道:「待永琮長大一些,朕便帶你南巡,我們也去登泰山。」他的大手掌將皇后的手護在掌心,「安頤,朕也會和你伴一輩子。」

  皇后莞爾,笑問:「皇上在大雄寶殿,祈了什麼願?」

  弘歷笑道:「說出來可不靈了,朕藏在心裡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