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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查迷案不忘偷香

  連著三日,蘇晴都一大早來探望,入夜再離開。龍二既然是擺出了不聞不問的姿態,自然是不能再去親近。蘇晴在他便不能在,於是他煩蘇晴煩得恨不得讓李柯將她擄走。

  他夜夜探居沐兒香閨,夜夜被居沐兒以明日一早蘇晴會來的理由趕走。這讓龍二的惱火積了一肚子。

  第三日晚上,龍二看大夫開的藥全喝完了,居沐兒的燒也退了,身體似恢復康健,於是下了最後通牒:「明日你與那蘇晴說明白了,用不著她起早貪黑地照顧,她日日這般黏人,讓爺的日子怎麼過?」

  居沐兒聽得一愣,而後抿嘴忍笑,心想這要是不明白的,聽得這話還道是蘇晴黏上了龍二爺,讓二爺喘不得氣了。

  龍二看她的表情,恨恨地道:「你還偷笑?你省著點笑吧,爺還有別的招讓蘇晴脫不開身來礙爺的事,你等著。」

  龍二還真是說到做到的。

  第二日,居沐兒還沒來得及與蘇晴說不必這般辛苦每日過來照顧,蘇晴倒是先與她說了:「姐姐,我明兒個不能再像現在這般守在這裡了。」

  「我已無礙,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晴兒你不必擔心。」

  「不是的,是我師傅病了,我不放心,得去照顧他。」聽聲音小姑娘頗為焦急。

  居沐兒吃了一驚,李柯居然病了?

  「他怎麼了?」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臥床不起,病得頗重。龍府請的大夫都沒了辦法,說只能喝喝藥治著試試。」蘇晴說著說著差點落淚,「姐姐,我師傅武藝高強,身體健壯,不輕易病的。這突然之間就起不來床,會不會是什麼要命的急症?」

  居沐兒張大了嘴,完全不知該怎麼答。龍二爺這招,也太毒了吧。

  居沐兒不敢揭穿龍二的詭計,心裡雖然同情可憐裝病的李柯和著急的蘇晴,但她怕揭穿了,龍二得使出更狠的招來,於是只能安慰幾句。蘇晴應了話,一臉擔憂地又往龍府去了。

  這夜裡,龍二得意揚揚地來了。一進屋,先說了一句每日都得報的話:「沒人發現我來,沒人發現我倆還有關係。」

  居沐兒沒說話,她正坐在椅子那裡梳頭,光潔順滑的烏髮隨著梳發的動作在她身前一蕩。龍二就著月光看見,想起那秀髮在他指下的觸感,不覺嚥了嚥口水。

  他重重咳了兩聲,拿起蠟燭點了起來:「這病才下去就沐發,大夫同意了嗎?若是又染了病,我可不會理你。」

  居沐兒不理他,她起身把梳子放回桌上,又收拾收拾了衣箱子。

  龍二涎著臉過去,把手上的小包袱遞給她。

  「做什麼?」

  「我的換洗衣服,你也放到箱子裡,不然擺外頭,教別人看見了,你該不樂意了。」

  居沐兒不接,扭頭當沒聽見,卻是說:「我現在病好了,你看我都沒事,安心回去吧。」

  龍二也當沒聽見,他把包袱直接丟箱子裡,也不收拾好了,蓋上箱子就算佔上了地盤,然後鞋一蹬,撲到居沐兒床上當大爺。

  「病好了便好,來來,給爺捶捶背。」

  居沐兒呆了呆,慢吞吞走過去:「趁還不算太晚,捶完背就回去吧。」

  「快捶。」

  他沒答應她。居沐兒心裡歎氣,先捶著,再繼續勸:「二爺明日便讓李護衛的病好了吧,這裝病也挺辛苦的。晴兒著急擔心,也不好受。」

  「我好受便行。」龍二老神在在,一點沒覺得自己幹了缺德事。

  「我已經跟晴兒說好了,她不會時時在這裡,二爺若是想來,避開外人來便是了,莫跟小姑娘計較。晴兒是對我好的。」

  「她以後不來是以後的事,之前佔著你不能白佔了。她對你好,難道我對你不好?」龍二記仇真是記得牢牢的。

  居沐兒一連好幾句全被頂回來,心裡也不痛快了。加上這段日子被龍二呼來喝去左戳右訓的,她也記著呢。這腦子一熱,她幹了件想過多次但一直不敢幹的事。

  她狠狠地,揍了龍二爺的屁股。

  龍二趴著,姿勢正好,她便坐到床邊捶他的背,打得相當順手。

  啪啪兩聲,響亮又清脆。

  龍二猛地跳了起來,又吃驚又吃痛。

  居沐兒動完手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雖然每次被龍二揍了之後她都有過揍回去的想法,但那個真只是想一想而已。待真的動了手,她自己也有些傻眼。

  龍二的報復來得很快,一探手便將居沐兒抓住,將她往床上拖:「果然是慣得你翻了天了。」

  「我沒有我沒有,天還好好的。」

  「天好好的,你可就不太好了。」龍二將她壓在床上,想著揍哪裡不太疼又能扳回面子的。想著想著,聞到她發上的香氣,她的臉又離他那麼近,他看得很清楚。她長長的睫毛像兩排小扇子,她的唇粉潤光澤,她越長越美了嗎?明明初相見時,她還沒有那麼順眼的。

  龍二低下頭去,吻住她的唇。

  居沐兒有些吃驚,卻又覺得不太驚訝。她想回吻迎合,又覺得該推開他。猶豫之間,龍二已然吻得火熱纏綿,讓她喘不上氣來。

  再鬧下去,事情就不可控了。

  居沐兒有些不知所措。

  可龍二卻是顧不得她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他毫無顧忌,急不可耐。他伸手剝開居沐兒的衣裳,褪得一半,又亟亟起身脫自己的。

  半蹲半跪間,卻不知踩到了床板的哪個地方,脆弱的板子卡嚓一聲響—裂了。龍二吃了一驚,下意識往旁邊一跳,卻是正跳在裂口那兒,兩塊連著的板子卡的一下……

  床塌了。

  龍二活了這麼些個年頭,什麼陣仗都見識過,但偏偏沒有經歷過塌床這種事。

  床這種東西怎麼會塌?怎麼可能塌?

  「焦黑」已然不能形容龍二的臉色了。

  他呆在那裡,又覺惱火又覺丟臉。屁股下面坐著的是斷裂斜摔在地上的床板,床上的被褥枕頭亂七八糟擠成一團。他自己則被床塌了斜落下來的床帳子,披披掛掛裹了一身。

  這時候龍二聽到了居沐兒的笑聲。

  是躲在被子裡的開懷大笑。

  這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龍二咬緊後槽牙,也不管身上纏著帳子,探身從被褥堆和帳布下挖出居沐兒。她正漲紅了臉,哈哈大笑。

  笑,她還笑!都怪她!

  「你這是什麼床?」什麼破木板!他家岳丈大人就這麼摳門小氣用爛木頭做床給他的沐兒睡?

  「會塌的床……」居沐兒笑得更厲害了,讓龍二忍不住低頭咬她。

  燭光昏黃,斜落在地上的破木板上堆散著被褥帳子,裡面亂七八糟地裹著兩個人。龍二氣勢洶洶,攻城略地。斜撐著地的板子隨著兩人的動作岌岌可危地顫著,最後砰的一聲,終於摔了下來,床架木板帳子辟里啪啦落了一地,居沐兒的尖叫隨著這老大的動靜響了起來,頃刻間又被龍二堵住。

  一地殘骸,一團混亂。桌上的蠟燭也被震倒熄滅。

  綿長綿纏,凌亂迷亂。

  待得一切平復下來,龍二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今晚他們沒床可睡了。

  第二日,新床送到。

  居沐兒板了臉不高興,她已經意識到了與他這般相處所會造成的嚴重後果,於是讓他這一段時日還是少來往,免得被有心人察覺。

  龍二也不開心,他好好的相公做不成,幹點什麼事都得偷摸著,這女人還總擺臉色給他看。

  兩人說著說著最後有些不歡而散的意思。龍二連道他忙得很,沒空再過來。居沐兒說自己也不閒著,讓他別操心。

  可兩人鬥嘴歸鬥嘴,解謎案的事倒也商量得清楚。分好了工,各幹各的。

  為了不打草驚蛇,居沐兒努力保持與以往一般的獨居方式:做做簡單的家事,彈彈琴,到樹林小河邊散散心,或是接待招呼上門來照顧的鄰里和時時來探望的蘇晴。

  龍二偶爾潛過來與她拌拌嘴,偷偷香鬥鬥氣。再造艷事的機會很低,大半個月裡他只又成功了一回。不過第二日一早鄰居大媽來給居沐兒送菜,龍二爺無奈被趕從窗戶偷偷跳逃出去,弄得他一肚子氣。

  受了氣的龍二爺好幾天沒來居家酒鋪。居沐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日是八月十五,一大早龍二讓李柯悄悄來問居沐兒有什麼安排。居沐兒道鄰居大媽好心邀她到家裡過節,又道這大過節的招人眼,正是龍二爺撇清前任娘子,外出應酬亮相的好機會,讓他莫錯過。

  李柯灰頭土臉地回去了,中午蘇晴來給居沐兒送吃的時說,不知道為何,今天龍二爺的脾氣特別大,無端端把她師傅罵了好幾頓,下人們都挨罵了。

  居沐兒歎氣—她家二爺的破脾氣啊。

  蘇晴走了,居沐兒去了小河邊撫琴,在那裡又遇到了林悅瑤。

  林悅瑤住在樹林小屋裡,與居沐兒倒也常常在河邊相會。她自知道了華一白的死因後,很少提案子的事,平時倒是與居沐兒話家常的多。對居沐兒如何被龍二休的,她倒也好奇,但居沐兒不願多談,她也就不再問了。

  兩人也說起未來的打算。居沐兒道她等爹爹回來再說。林悅瑤說她化了名,易了容貌,就是想找個活計,能生活下去。她說最近找到個刺繡的活兒,可以帶回來做,小店不招眼,她挑沒人的時候進出,很安全。

  兩人都遭遇不如意,惺惺相惜了一番。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八月就快過去。龍二來找了居沐兒。

  他賴著讓居沐兒給他倒茶捶背,好生伺候了一番,這才宣佈,他帶來了消息。

  龍二的消息其實算不得好消息。就是他把幾個與史澤春不太對付又與刑部有這樣那樣關係的官員都查了。兵部的劉猛,戶部的常正,工部的季慶忠,其經歷都不符合居沐兒推測的琴曲故事,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把柄落在史澤春手裡。也就是說,完全看不出他們與琴譜有關係,也沒有其他仇怨導致殺人的動機。另一方面,琴師裡頭也沒有太可疑的。他們與官方的人都沒走得那麼近,不會有人護著能把這麼重大的案子蓋下去。

  龍二還道:「丁盛那邊與你說的一樣,依身份和個性而言,確是很可疑。但他與史澤春的關係一直不錯,起碼面上一直是一個派系的。雲青賢當年便是史澤春推薦給丁盛的,他對雲青賢可謂讚譽有加,雲青賢也很快成了丁盛的左右手。」

  「二爺一定也查了雲大人。」

  「那當然。雲青賢十四進京,考過功名,當過不少差,後拜在史澤春門下,之後進了刑部,娶了丁盛之女。他是外鄉人,祖籍是歸山縣。這般算來他的來歷倒是能與遠征不歸有些近,只是他離家的年紀太小,若是這麼小就欠下如此深的情債,惹得人盼君歸,還當成了不得的醜事把柄,那他還當真讓我刮目相看了。」

  居沐兒聽得他酸溜溜的語氣,忍不住笑。

  龍二捏她的鼻子:「怎麼,爺說到那廝你便歡喜了?爺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出牆,爺打斷你的腿。」

  居沐兒拍開他的手:「想得太多,爺的腦子轉得過來嗎?」

  又拿他說過的話調侃他。龍二把她拉過來咬了一口,居沐兒呼痛,卻不敢掙,只一臉委屈地揉揉臉蛋。

  龍二抱著她沒放,卻是說回了正事:「我派了人去歸山縣再查,雖然年紀上不對,但這雲青賢城府深,說不定打小真做過什麼醜事也不一定。」

  他這語氣又讓居沐兒笑了。龍二又道:「撇開琴譜這一條,也許史澤春招惹了什麼仇怨引來禍端,我也讓探子往這個方向再查探。」

  居沐兒皺起眉頭:「我還是覺得,這事一定與琴譜有關。」

  「現在一條路行不通,自然要再試試旁的門道。還有,老三說,發現丁盛派人在武林裡追查琴譜的下落。琴譜是武林秘籍的事越鬧越大,那老傢伙也摻了一腳。」

  「他想要那琴譜嗎?」

  「現在並不確定他是想查究此事,還是想要琴譜。」

  「他會武嗎?」

  「武藝超群。」

  居沐兒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道:「所以那兇手不殺我,是想要琴譜嗎?」

  「你有那琴譜?」龍二皺起眉頭。

  「有,我藏在了很隱秘的地方。」

  龍二的眉頭皺得更深。

  居沐兒想了想,說道:「二爺,我保留的那個線索,用了吧。雖然有些冒險,但既是有人派她來監視我,定然與那案子脫不得關係。只要我放些餌,她定然會有行動。二爺派人跟蹤,順著追查下去就會有結果了。」

  「當初說好不打草驚蛇,就是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就算她去見了什麼人,也不能證明那個人便是兇手。雖然我們會有追查的目標,但對方也很容易察覺。你若是沒找好時機,放餌之事便是暴露了自己,她會知道你已經識破。一旦對方有所準備,我們就會一事無成。」

  「我之前也是擔心這個,可我現在還擔心夜長夢多。之前我自己推測猜疑,對案子沒有任何行動推助,她自然也安心。但如今事情看似平息,實則各處查究,她這人心思縝密,不然也不會這麼長時間沒讓探子們看到她與那幕後人有接觸,我擔心日子一長,她會察覺我在騙她。不如就在她還信任我的時候,冒險一次。」

  說到被騙龍二就來氣:「你連爺都騙倒了,還對自己的騙人把戲沒信心?」

  「騙術之所以有效,在於一時的迷惑。時間越久,就越難取信。」

  「哼。」雖然她說得在理,但龍二還是很想把她按在膝上打屁股。這新仇舊怨,他可是每一筆都牢牢記著的。

  事情最後還是按居沐兒的計劃實施了,因為監守酒鋪的護衛有了發現。

  龍二權衡再三,覺得拖下去的風險確實很大。既然如此,早一點了結此事也是好的。

  於是大家安排佈置,等待時機。

  九月過半,涼風初起。

  居沐兒給林悅瑤送了幾件厚衣裳。兩人聊了許久,又說起了些華一白的往事,很自然地也聊到了當初華一白讓居沐兒默記琴譜的事。

  林悅瑤隨口問了當初居沐兒讓她保管的琴譜到底有何玄機。居沐兒有些支吾,最後還是說了。其實她當年強憑著記憶,記下了師伯音行刑前所彈的後半部分琴曲,但華一白死了,她有些害怕,那時候眼睛還能看到一點點,於是便把琴譜拆散了,拼在別的曲譜裡。就是那兩本琴譜。

  「也幸好當初記下了,現在時間過得太久,我已經不太記得曲子如何,那兩本,怕是那曲子在世上僅有的譜子了。」

  「姑娘當初問我把琴譜要了回去,是想著找機會面聖申冤嗎?」

  居沐兒點點頭:「我想著見機行事,也幸好那天錢先生先出了頭,我發現情勢不妙,便打消了念頭。」

  林悅瑤道:「那姑娘還是好好保管那兩本琴譜,也許日後還有機會。」

  「也不知還會不會有機會了,我一個人做不了什麼。」居沐兒似是對這沒什麼興趣了,轉了話題聊別的。

  這番談話後的第四日,林悅瑤去了一家酒樓。龍府的兩個探子悄然跟了上去。

  林悅瑤獨自一人,要了一間雅間,點了茶點飯菜,待小二送好之後便關了門,再沒有出來過。

  龍府探子等在外頭,沒看到任何人進去。過了一會兒,卻見丁盛與其他幾位官員上了來,坐在了另一間大雅間裡。那雅間除了小二送菜倒茶,也沒人再進出。

  探子們等了半天,只能看著兩扇緊閉的房門著急。於是其中一人決定裝扮成小二探一探究竟。他換上了小二的衣裳,拎上了一壺茶,由另一人替他把風,在沒人察覺的情況下,他沒打招呼便推開了林悅瑤的雅間門。

  那雅間裡只有林悅瑤在吃菜,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探子假裝給她倒了茶,問了問還有沒有別的需要,卻被林悅瑤打發走了。

  探子出來後又進了丁盛的雅間。丁盛與那幾個官員喝酒正喝得開懷,看有小二進來連聲招呼再上幾壺酒。探子一無所獲,出來了。

  探子們在酒樓守了一中午。他們看著林悅瑤直到結賬離開都沒有跟任何人接觸,給她點菜上菜的小二也沒什麼問題。她坐的那個雅間他們也進去看了,除了剩菜和碗盤,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一個探子跟著林悅瑤走了,另一個留在酒樓盯著丁盛。過了好半天,丁盛酒足飯飽也走了,探子沒看到有其他可疑人物接近他。

  一整天的盯梢一無所獲,龍二聽了眉頭緊鎖。他吩咐了在酒鋪的護衛要藏好行蹤,要盯緊居沐兒的小院,確保她的安全。

  居沐兒也覺得事情不對勁,但暫時也沒想到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