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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雪芝一直沒有說話。

  這時她知道,自己早出來是對的。在那裡多待一刻,她會爆發的可能性就越大。

  海棠道:「宮主,我知道這樣要求不對……但我看上官透對你百般謙讓,其實和他處好關係不是難事。」

  「以後誰再在我面前提到這個名字,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海棠又一次碰釘子,終於閉嘴。

  在大家都要出去的時候,一個無比高大強壯的人影突然躥到他們身後。雪芝正準備防禦,穆遠已經閃到她面前,長劍出鞘,指向那人的咽喉。

  世絕看看穆遠的劍,嘴角勾起一絲微笑:「重火宮的大護法果然身手了得。」

  「過獎。」

  儘管如此,劍還是抵著他的喉嚨。

  「我是奉谷主之命,來和雪宮主說一點事情的。」

  穆遠這才放下寶劍。

  「雪宮主重出江湖,卻招來不好聽的名聲,也不知是福是禍。擁有狐狸精的外貌是好事,但做了狐狸精做的事,尤其是對一個年輕姑娘來說,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我時間不多,請開門見山說話。」

  「好吧,雪宮主如果不希望名聲太臭,最好還是乖乖留下來,去我們谷主的房裡走一趟,不然我這三寸不爛之舌,恐怕會說到雪宮主生不如死,後悔出生在這世界上。」

  「你……!」雪芝指著他,怒道,「威脅我沒有用!」

  「我不威脅,我這就走。」

  雖說如此,沒過多久,雪芝如了上官透的願,去了青神樓。

  上官透不在客廳。

  雪芝看著那掛了珠簾的臥房,心中更加焦躁,於是在門口等待。但很快,上官透的聲音就從裡面傳來:

  「芝兒,進來吧。」

  雪芝怒氣沖沖地殺進去,大聲道:

  「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

  上官透站在窗旁,欣賞著才表好的水墨畫,一聽到她的聲音,立刻笑著回頭:「還是沒變。」

  「竟然拿這種事來威脅我,噁心!」

  上官透臉上依然掛著雷打不動的微笑:

  「我何時威脅過你了?」

  「你讓你手下來說那些話……簡直太卑鄙了!」

  「我沒讓他說任何話,我只讓他留下你。」上官透想了想,往前走兩步,「他說什麼了?」

  雪芝微微脹紅了臉:

  「什麼都沒說!你讓他閉嘴就是,我走了!」

  剛轉身,上官透就以他更加變態的身法,閃到她面前:「先不要走。」

  雪芝充滿恨意地看他一眼,打算離開。誰知她左走一步,上官透就往左擋一下,右走一步,他又往右擋一下。到最後,她實在走不掉,兩拳打在上官透的胸前。上官透卻單手握住她的雙手,笑道:

  「你恨我。」

  眼前的人還是當初那個上官透,臉上還是掛著穩操勝券的自信與笑容,卻完全不一樣了。

  原來歲月和經歷,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上官透已經不會像當初那樣,把她當成至寶來寵溺,來疼愛。

  「我只是討厭你。」她手腕不斷掙扎,咬緊牙關道,「恨,還說不上。」

  「如果當初我不是那麼感情用事,我們早就在一起了。」上官透聲音放得十分輕柔,「看,這就是當初我們一夜溫存的地方,也是你把自己交給我的地方。」

  雪芝的臉色漸漸發白。

  「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當初我的芝兒可是敞開身體迎接我的,怎麼到了今天,就這般絕情?」上官透轉過頭,用下巴指了指後背,「第二天我背上可是被你抓得傷痕纍纍,你居然還可以跑得那麼快。難道就不疼麼?」

  雪芝嘴唇無法遏制地顫抖:

  「你住嘴!」

  「第一次都會疼的,不過之後的歡樂,你還一點都沒體會到。」上官透慢慢垂下頭,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要不要現在我們再試一次?」

  「噁心!!」

  「你覺得噁心?噁心為什麼還要做?」上官透冷聲道,「你不要告訴我你是被我騙了,更不要說對我是兄妹之情。當時我是被你誆糊塗了,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後來我去問人,沒有哪個人說你的舉止像是在對一個兄長。」

  每一句話都一針見血,直擊要害。此時此刻,雪芝發自內心討厭他對自己說話的態度。

  像是被剝光一樣尷尬,她的眼淚大顆大顆落在上官透的手背上。

  以前,他分明都是很溫柔的。

  「不是說不喜歡我麼,那現在你哭什麼?」

  「喜不喜歡,對你來說,都不重要。」雪芝哽咽道,「我知道上官公子魅力非凡,喜歡你的女人很多很多……放過一個重雪芝,不是那麼難的。」

  「為什麼?」

  「我想早日忘記那一段不愉快的過去,早日和真心愛自己的人成親。看在我曾經對你那麼好的份上,請不要再找我了。」

  上官透微微蹙眉,苦笑道:

  「……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麼?」

  「對不起。」雪芝掙脫開,屈屈膝,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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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芝好不容易從月上谷撤離,一看到重火宮不少人想問又不敢問的神情,更加不高興。

  在少林寺西南方向幾十里外的客棧住下,雪芝也一直沒有說話。

  一人向隅,一堂不歡。大家都沉著臉用膳,待雪芝入房以後,都沒人敢去打擾她。躺下後,一夜十起,心煩意亂下,雪芝只好一個人到客棧外面走走。

  清風明月,花香寂寂。

  少室山在不遠處,山間透著稀疏的燈火。

  雪芝心中其實明白自己並不是個閒人。小門派之間的事永遠解決不完,要爭奪回兵器譜的排名,英雄大會上一定要有人出頭,這些目標一達到,恐怕更多的事又來了。

  她知道自己需要調整心態。

  「忘記上官透。」她捂著臉,低聲道,「什麼都不要想了,專心習武,忘記上官透……什麼都不要想了。」

  這時,客棧轉角處,有女子陰惻惻地冒出一句話:

  「情一字,原本就是江湖人士的死穴。雪宮主如此癡情,恐怕難成大器哦。」

  雪芝愕然抬頭。

  自己竟然如此不小心,有人跟著都沒發現。

  那女子慢慢走出來:「女人啊,總是那麼矛盾。都想跟著叱吒風雲的江湖人物在一起,都想得到虛榮感和安全感,卻總是拿不下,安不了心。」

  「說得你好像就不是女人。」雪芝站起來,也漸漸看清了那人的身影。

  原來又是滿非月。

  她剛一站住腳,身後一幫妖男又跟怪物似的躥出來,男不男女不女,在大黑夜看去也是十分可怕。

  「我當然不是女人。小女孩罷了。」滿非月輕輕撫摸臉頰,「不過,我卻有世界上最忠於我的男人們。」

  妖男們又圍著她,按摩揉背擦汗,還紛紛點頭,無比慇勤。其中一個正在給她捶背的帥小伙道:「聖母今天也累了,早點把這人給消滅了,也好休息。」

  然後又有人接道:「別,讓聖母認真做事。別的人頭最少都是五百兩一個,這個還不止這個價錢呢。」

  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道:「話說得沒錯,這年頭,人越殺越少。我們生意紅火是好事,但該殺的都殺光了,我們人還越來越多,剩下的事就只有收錢讓別人捅自己。划不來。聖母啊,乾脆漲個價算了。」

  雪芝一聽到這聲音,仔細看了看那人。

  果然是豐涉。他的頭髮右側還是綁了幾根小辮子,兩年過去,除了長相更討人喜歡,說話更讓人討厭,腰間葫蘆更大以外,基本沒變什麼。

  見滿非月沒有回話,豐涉又道:

  「毒藥毒蠱做得好不能當飯吃,臉蛋長得好看也不能當銀票使啊。我們要求也不高,日圖三餐,夜圖一宿,你總不能把我們都賣到窯子裡去。」

  滿非月完全無視他:「我們今天不是來殺人的。昭君說這妮子不肯去月上谷,讓我們來劫她。誰要不小心把她給毒死了,我讓你們死得難看。」

  雪芝哭笑不得:「你們發什麼病?我已經去見過他,才從月上谷出來。」

  「我才不管你去了哪裡,收了錢,我們就要照做。」滿非月打了個響指,「給我上,綁了她。」

  話音剛落,那一幫妖男就人手一根長棍,七零八落地衝過來。

  雪芝一個縱身,所有人撲了個空。

  他們很快恢復備戰狀態,列成整齊的一排,將雪芝包圍其中。

  雪芝手指強勁一扣,兩掌左右擊去,瞬間擊倒兩個人。那兩人躺在地上,一臉迷茫,再站不起來。

  「朱火酥麻掌?」棍子在手中轉一圈,豐涉瞇著眼睛,「這不是重火宮的招式麼?」

  「重火宮人,自然使重火宮掌法!」雪芝說完,一掌擊中豐涉胸口。

  豐涉應聲倒下,還一邊道:「哇,原來你是重火宮人!好厲害!」

  這時,其他人又高吼著衝過來,雪芝奪走一個人手中的長棍,猛然躍起,在空中進行了後空翻,倒掛在房樑上,簌簌幾棍敲在那些人頭上。

  「無仙經月功!」豐涉躺在地上,斜著眼睛看雪芝,「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非圖文的無仙經月功!太帥了!女人,加油!」話音剛落,滿非月一棍敲在豐涉頭上。

  很快,在場只剩兩個人了。

  雪芝將長棍往空中一甩,在長棍凌空的時候,兩掌擊在其中一人的腰部,抬腿踢去,又一躍接棍,連續而快速在他頭上敲了數十次。又一次將長棍扔入空中,撇了那人的雙手在背後交叉,接棍,將長棍插入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