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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親兄妹明算賬(二)

  我身為女人,可以理解吉祥公主想嫁給心愛的男人,可她身為一國公主,婚姻不是兒戲,屬於朝政,皇帝委實是頭疼不已。

  皇帝和吉祥公主兩兄妹吵架,我不應該呆在御書房,可皇帝在氣頭上,本來就要找我算賬來著,看我想趁機開溜,說不定罪加一等。我終於明白那些聽了許多皇家秘聞的人為什麼都不明不白的死了,一是主子眼裡容不得沙子,死人不會洩露秘密,二是當奴才的守著一個驚天大秘密,不死的話,憋也要憋出內傷來。

  實際上我一點都不想聽皇帝跟吉祥公主的談話,吉祥公主無非是想讓皇帝給晏卿陞官,還有讓皇帝給兩人賜婚。說來說去就這兩件事,也沒什麼新鮮的。雖然我對晏卿的愛意已經如過往雲煙消散了,但好歹是前心上人,真心喜歡過,看吉祥公主對晏卿愛到情難自已,我覺得自己也沒虧,畢竟一國公主都喜歡晏卿,由此可見我挑男人的眼光還不錯!

  皇帝和吉祥公主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絲毫沒有變弱,我幾乎是匍匐在地,力求不扎眼,讓皇帝和吉祥公主忘記我這個多餘的存在,他們好進行一場皇家密談。

  「三寶,朕命你告訴她,她提過婚事多少次?」

  「三寶,你告訴皇兄,我沒提幾次。」

  這對兄妹,像是約定好了似的,一齊開口說話,我只想當個小透明,為何皇帝和吉祥公主偏偏不讓我如願,要把我扯進他們的談話裡來?我只是皇帝的貼身宦官,負責端茶倒水換衣服,調解吵架並不是我的本職工作。

  兩人都把皮球踢到我這裡,我一句話沒說好,那可是分分鐘人頭落地。說實話,吉祥公主是找皇帝談過好幾次,可究竟是幾次,我又沒算過,我哪知道!反正不止一兩次,具體幾次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欲哭無淚,早知道在鍾粹宮的時候應該裝作沒聽見,一笑而過。

  左右想不出來是多少次,我急中生智說:「不止一兩次,大約四五六七八九十次的樣子吧。」

  「三寶,你這是什麼回答?我頂多找皇兄談過三次,三次,不能再多了。」

  要不說我有時候耍小聰明呢?我故意用了大約兩個字!我咳嗽兩聲,道:「公主,奴才怕記差了,用了大約二字。奴才以為公主到底談過幾次不是重點,重點是次次都沒談妥。」

  我簡明扼要的將歪了樓的談判拉回到正題上,吉祥公主,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今天能不能從皇帝嘴裡挖出什麼勁爆猛料,全憑你自己的本事,千萬別再弄的不清不楚,留個尾巴,隔三岔五的又來拿這點事來煩皇帝。

  吉祥公主氣的跺腳,說:「皇兄,你聯合三寶一起欺負我,我要告訴母后!」

  天可憐見,皇帝連一個媚眼都沒拋給我,我們又不會玩腹語溝通,這些話全是憑著我高超的臨場應變能力機智作答的,連吉祥公主都看出來我站在皇帝這邊,皇帝,你是不是該給我發獎金?

  「三寶,去御膳房給吉祥端一碗銀耳蓮子羹來。」

  哇塞,皇帝放我出去端東西來,不就證明他放過我犯的欺君之罪嗎?我差點喜極而泣,蹦跳起來,看皇帝那一張俊臉還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我重新回歸到理智狀態,叩頭道:「奴才遵命。」

  我後退三步才走出了御書房,黃昏時,太陽如一輪火球掛在天邊,漫天的晚霞紅彤彤的,我長舒一口氣,每天過日子像坐過山車一樣,真是又驚險又刺激,險些小命都玩完了。皇帝也是有點眼光,選了我這麼一個抗壓能力強的貼身宦官,要是擱在別人身上,早就嚇得尿褲子,哭著喊著回家找娘要抱抱了。

  皇帝叫我給吉祥公主端一碗銀耳蓮子羹,我當然不能只端一碗,皇帝勤於政務,中午吃飯那麼早,下午時間那麼長,理應也要犒勞一下皇帝!我拿了一個雕紅漆九攢食盒放了了許多吃食,不多時便到了御書房門口。

  氣氛降到冰點,我一進御書房就被皇帝和吉祥公主的冰冷氣息凍傷了。皇帝仍是坐著批閱奏折,吉祥公主雙手合抱於胸前,盯著左手邊圓柱子上形態各異的蟠龍。看這樣子兩人誰也不理誰,也不知道兩兄妹之間又發生了一場什麼樣的唇槍舌戰。

  我命人擺上一張黃花梨木雕龍畫鳳的小圓桌,將九攢食盒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除了兩碗銀耳蓮子羹,還有芝麻燒餅、綠豆糕、芙蓉糕、核桃酥、干牛肉條、水蜜桃、妃子笑荔枝。

  我那奸臣爹以前常告訴我,這世上沒有吃一頓飯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吃一頓飯不能解決問題,那就要吃兩頓飯。

  我把這些吃食擺放妥當後,又以銀針試毒,無毒後再一樣樣嘗了一遍,這一整套試菜程序做下來,吉祥公主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她甚至往我這邊看了幾眼,吉祥公主餓了,想吃東西!

  「皇上,銀耳蓮子羹奴才已經端來。」

  皇帝不說話,我當他是默認同意吉祥公主吃銀耳蓮子羹,因而邀請吉祥公主入席。我想請皇帝放下奏折吃點東西,可一想皇帝還在氣頭上,我還是低調點好。要是吉祥公主能主動開口邀請皇帝同席,那就最好不過了。

  吉祥公主腦子似是被佛祖開了光一般瞬間開竅,她說:「皇兄,這麼多吃的東西,我一個人吃不完,皇兄看奏折看了那麼久,想必又累又餓,咱們兩兄妹有一段時間沒在一起吃東西了。看在這些吃的東西都是御膳房的御廚精心烹製的份上,皇兄就賞個臉跟我一起吃頓下午茶可好?」

  我很欣慰,也不枉我費盡心思搞來這麼多吃的,我補充道:「皇上,廣東有名的妃子笑荔枝是八百里加急送來的供品,看起來很新鮮,皇上要不要吃吃看?」

  「對啊,皇兄,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廣東的妃子笑荔枝早熟,又甜又大個,皇兄忙於國政,我替你剝幾個嘗嘗可好?」

  皇帝置若罔聞,執筆寫朱批,我哪能勞駕千金之軀的吉祥公主親自動手剝荔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