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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他剛才出言辱罵我們。」桓宗語氣平靜道,「不過他現在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敢再罵人了。」

「罵人不好,人多的場合,還是要注意一下影響。」箜篌想,這人罵的髒話一定很難聽,不然以桓宗的性格,不會對這種煉氣期的修士動手。

「是……」修士這是斷了牙齒活血吞,「仙子所言甚是,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箜篌點頭,抓住桓宗的袖子搖了搖:「桓宗,我們回房間。」

修士捂著嘴暗罵,都手牽手一起回房間了,還不讓人說,分明就是故作清高。

「我真是好多年沒有見過如此好看的男人了。」歡樂門的女修抬頭看清桓宗的臉,忍不住舔了舔唇角,「若是這樣的男人願意陪我一夜,我真是連心肝兒都捨得掏給他看。」

箜篌腳下一頓,轉頭看向說話的女修。

細眉,丹鳳吊角眼,薄唇,雖不能美得讓人失魂落魄,但別有一番風味。她皺了皺眉,又回頭看了看桓宗,拉著他大步往樓上走。

「郎君,可願意與奴家一起探討天地陰陽?奴家願以上品法器為贈。」歡樂門女修站起身,語氣沙啞中帶著幾分魅惑,「以往都是男人捧著東西求我陪他,但是為了你,我願意改變原則。」

男人喜歡好看的女人,女人也喜歡好看的男人。女修想,遇到如此極品的男人,能多看上幾眼,也是好的。

其他男修聞言,對桓宗充滿了嫉妒,卻不敢開口。他們怕自己的牙齒,也被對方抬手摔斷。

歡樂門的功法,講究陰陽調和,不僅對他們自己有益,對與他們同樂的人,也有不少好處。 他們還有個行事原則,那就是不能碰已經舉辦過結道大典的男女。若有違反此規的弟子,就廢除功法,逐出師門。

所以儘管歡樂門在男女之事上十分不羈,也沒有人覺得他們就是邪魔歪道。

「做人還是要講原則。」箜篌想也不想,轉頭看向女修,繃著臉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女修笑:「為了好看的男人,原則這種東西,不要也沒有關係。」她向桓宗拋了一個媚眼,「郎君,你可看出我對你的一片心意?」

箜篌深深一口氣,提醒自己,這是個美人,是個風韻十足的美人,不生氣。

桓宗握住箜篌的手,神情淡淡,對女修的話毫無反應,彷彿女修從頭到尾都沒有存在過。

女修:「……」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一個人唱獨角戲,太尷尬了。

劍修果然如傳言般寡淡無趣,白瞎了一張好臉。

她略一挑眉,看到到桓宗與箜篌交握在一起的手,瞬間從美色中驚醒。剛才只想到到這個男人有多美味,竟是忘了這一茬,她差點犯了宗門大忌。

女修趕緊朝箜篌行禮,恢復正經的語氣:「對不住,方才一時忘形,行事無狀,犯下了錯誤。多有得罪,請姑娘見諒。」

方纔她見這位姑娘年歲不大,以為她是劍修的師妹,其他人起哄笑鬧時,她便沒有參與。現在在看,就發現了其中種種不對。

哪有師兄妹手牽手走路的?

還有那個劍修,他確實沒有注意到她,因為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個小姑娘身上了。

箜篌沒料到女修說改口就改口,心情十分複雜,她調戲了桓宗,卻向她道歉,這裡面是不是有哪裡存在問題?

「方纔沒有注意到二位是戀人,是在下不對。」

「啊?」箜篌茫然的瞪大眼睛。

戀人?

她與桓宗?!

第98章 收一收

箜篌第一次聽到這種荒謬可笑的說法,她扭頭看了看桓宗,又看了看歡樂門女修,腦子裡嗡嗡作響,像是有人在她耳朵邊不停的敲鑼打鼓,亂哄哄吵作一團。

女修見箜篌不說話,以為她還在介意自己剛才的話,便道:「這位道友與姑娘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在下方才看走了眼。」

剛才她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這位小姑娘年歲雖小,但修為與她已經不相上下。有這等天分的修士,絕對不是小門小派的弟子。

再好看的男人,都不值得她為了他得罪大宗門弟子。

箜篌擺了擺手,對方這種沒譜的話,她怕自己再聽下去,就真的要當著眾多人的面臉紅了。

她轉身看桓宗,再低頭看了眼自己牽著他袖子的手,食指中指慢慢的,慢慢的鬆開……

注意到她這個舉動,桓宗眼神微黯。

然而就在下一刻,箜篌又拽住了他的袖子。

「桓宗,我們走。」箜篌臉頰粉撲撲的,帶著少女獨有的天真與鮮活。

別人怎麼看,那是別人的事。反正她跟桓宗在一起很開心,這樣相處的方式也很舒服。若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開始改變態度,那才是委屈自己。

師父說了,人生本是一場漫長的修行,若因為外人的目光,才委屈自己,委屈身邊的人,就算修得長生也沒有意義。

女修聽到「桓宗」二字,心頭微動,據說琉光宗的桓宗真人與雲華門箜篌仙子攜手在外遊歷,還幫助過不少的人。

桓宗真人雖是琉光宗的人,但是以往從未聽說過他的大名,所以沒有外人見過他的真容。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過完美,完美得她毫不猶豫就認定他是琉光宗的桓宗真人。

原來桓宗真人與箜篌仙子,竟有這份情分在。想到方纔那麼多人,當著他們說琉光宗與雲華門的閒話,她就覺得面上有些尷尬。偷偷摸摸說幾句坊間流傳的事情,那叫湊熱鬧。可是面對當事人,肆無忌憚說人家宗門如何如何,就有些自找麻煩了。

幸好這二位心胸開闊,聽到了這些也沒有發作,只是有人說了一些下流言語後,才惹得桓宗真人沉下了臉。

「二位可是桓宗真人與箜篌仙子?」

「不是,你認錯人了。」箜篌不想惹麻煩,直接搖頭道,「我們只是路過。」

女修:「……」

「哈。」樓下眾人裡,有人笑了一聲,「看到姿色不錯的人,就以為是大宗門弟子,難不成大宗門收弟子,全看一張臉?」

女修想,是誰膽子這麼大,見過這位公子出手,還敢開口多話?

她回過頭看去,見門外走進四名男女,他們身上穿著統一樣式的袍子,袍子上皆繡著鳳紋,她頓時不敢多言。放眼整個修真界,會在弟子袍上繡鳳紋的宗門,除了九鳳門便不再作他想。

九鳳門勢力極大,與昭晗宗齊名,門下的弟子各個心高氣傲,非常看重宗門的名聲。他們這些人敢偷偷拿雲華門當茶餘飯後的話題,卻不太敢拿九鳳門說事。

當年有人說九鳳門不好,被一個九鳳門弟子追在後面跑了幾個城,最後追上狠揍了一頓才作罷。最可怕的是,這個宗門的人毛病還不止一點,平時說話做事十分講究,對維護十大宗門榮耀這種事,義不容辭。

喜歡維護自家榮耀那叫人之常情,也不知道其他九個宗門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也容不得其他人說閒話。

「桓宗真人乃琉光宗高徒,箜篌仙子是雲華門的天才弟子,怎會黏黏糊糊兒女情長?」四位九鳳門弟子走到空桌邊坐下,開口說話的弟子,在四人中年齡最小。為首的女子腰細腿長,面色十分冷漠,彷彿對外界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

她並不像修真界大多女修那般,穿漂亮裙子,梳精緻的髮髻,打扮得十分利落,一頭青絲用玉冠束起,打眼看去,倒像是個男修。只是她面容極為秀麗,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不會因為她做男人打扮,就錯認她的性別。

聽到師弟說到「黏黏糊糊兒女情長」幾個字,她抬頭往箜篌與桓宗兩人看了一眼,又淡漠的收回視線。琉光宗的劍修,怎麼可能與雲華門的女修以這麼親密的姿態出現在他人面前?

這兩人,只怕是虛榮心過重的修士。只不過這兩人也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她也沒必要表態,讓他們下不來台。

像這種美麗與帥氣並存的女子,箜篌往日若能遇見,定會因她的容貌感到驚艷。可是今天被女修的話驚住,她心裡記掛著桓宗這個大美男,其他小美人已經無暇多顧。

「各位仙長仙子,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剛才被摔斷牙的修士捂著嘴道,「這二人仗著比我修為高,一言不合便動手打人……」

「請離我遠一點。」帥氣與美麗並重的九鳳門女修伸手蓋在茶杯上,用平靜無波的表情展示著自己的冷漠。

捂著嘴的男修被對方如此明顯的嫌棄態度,刺激得臉頰發紅,半晌才道:「早聞九鳳門最是見不得修真界不平事,還請仙子做主。」

九鳳門女修瞥了男修一眼,扭頭看向站在樓梯上箜篌,雖然不喜歡這兩人冒充大宗門弟子,但是兩人眉清目秀,而且修為比這個男人高出不少,若真有心對付他,他現在哪還有機會開口說話?

「有口角之爭,可以去告當地城主府。」九鳳門女修收回視線,「我九鳳門雖見不得冤屈事,但你與冤屈有什麼關係?」

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九鳳門女修瞥了眼偷笑的人,這人立馬止住了笑意。

大廳一下子安靜下來,安靜中翻滾著看不見的尷尬。

「師姐,不知這次成易道友的結嬰大典上,仲璽真人是否會現身?」師弟小聲問凌月,「仲璽真人已經好多年不曾露面了,難道已經分神期大圓滿,準備衝擊化虛境修為?

聽到「仲璽」二字,凌月皺了皺眉,當年她剛拜入九鳳門時,就聽同門提起一個叫仲璽的人,剛拜入宗門幾年便已達築基修為。從那以後,她就經常聽到有關仲璽真人的事情。

這個別人家的弟子,不是結丹就是斬邪妖,再不就是找到某個秘境,好像天底下最耀眼的事情,都讓他一個人做全了。她還以為這兩年又會傳出仲璽晉入化虛境的消息,哪知道仲璽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無新消息傳出來,倒是昭晗宗的綾波與雲華門的箜篌勢頭正勁。

九鳳門與昭晗宗關係不太好,九鳳門出了一個劍修女天才凌月,他們就出一個五靈根天才綾波,看似處處巧合,又讓九鳳門覺得他們處處在針對。

「不會。」凌月搖頭,見樓梯上的那對男女已經相攜離開,察覺自己對他們太過關注了,於是收回注意力,「仲璽此人十分冷漠,不重世事。他就像是一把無情的劍,劍又怎麼會去因為別人修得元嬰而出現?

「哦。」師弟有些失落,他還想看看傳說中的仲璽真人,究竟長什麼樣呢。

外面有人說仲璽真人貌醜,他對這種說法一直很懷疑,修為高,相貌好,才是天之驕子的標準啊。

箜篌與桓宗上了樓,桓宗見箜篌沉默不言,開口道:「箜篌,剛才的那些話……」

「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箜篌道,「也不要因為他們的話影響我們之間的情分,那不划算。」

桓宗:「……」

他內心的擔憂與忐忑,全部在此刻化作了無言以對。

見桓宗不說話,箜篌揪著他的袖子搖了搖:「那什麼,雖然我們被他們當做戀人,你可能吃虧了點,不過你不是在乎這些事的人吧?」

無所不能,修為高深,容貌出眾,貼心又溫柔的桓宗,與她在一起後,被人當成戀人,怎麼想都是她佔了大便宜。

「 不在乎。」桓宗愣了片刻,唇角揚了起來,「就算天下人都誤會,只好箜篌你不嫌棄,我都永遠不會介意。」

看著桓宗臉上的笑,箜篌覺得自己腳有些飄,像是撿到了天大的便宜。

回到自己的房間,箜篌伸手拍了拍有些發燙的臉頰,在屋子裡轉了幾圈。

桓宗的臉好看麼?好看。

桓宗的修為高麼?深不可測。

桓宗的心性好麼?好得不得了。

桓宗腿長,氣質優雅,法寶靈石無數,出身名門,是風度翩翩的劍修真人,放眼整個修真界,恐怕也挑不出幾個比桓宗更好的年輕男修了。

所以這麼好一個男修,被人誤會成她的戀人,是不是太吃虧了?

雙手捂臉,箜篌在椅子上坐下,砰砰跺腳。沒想到她竟是這麼庸俗的女人,竟然真的開始設想,桓宗與她成為道侶會是什麼樣的景況。

咦。

桓宗把她當朋友,她卻偷偷窺視他的美色,這種想法好墮落,好不要臉。

「公子……」林斛跟著桓宗回到房間裡,語重心長道,「你且把心思收一收,我怕你能上雲華山,轉頭就下不來了。」

桓宗看著他不說話,只是緊緊繃起了嘴角。

「箜篌姑娘不過十七歲,哪會懂得男女之情。」林斛勸道,「要不,咱們慢慢來?」

「咱們?」桓宗皺眉。

「我的意思是說,你慢慢來,我在旁邊幫你。」林斛立刻改口。

敲門聲響起,林斛轉身去開門。

箜篌手捧一堆東西,站在門外笑瞇瞇地看他:「林前輩,桓宗在麼?」

第99章 好特別

林斛回頭看公子,就看到自家公子換了一個坐姿,隨意拿起一本書靠窗坐著,衣角上的折痕也已經消失不見。他往後退了一步:「箜篌姑娘,快請進。」

箜篌溜進屋,見桓宗再看書,小聲問:「我打擾到你了麼?」不過桓宗臨窗看書的樣子,真是看一百次都不膩。

「沒有。」桓宗優雅的放下書,「來,過來坐。」

箜篌走到他身邊坐下,用眼神偷偷打量桓宗,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乾咳一聲:「我是來找你雙修的。」

「好。」桓宗抬頭看了眼林斛,林斛很識趣的離開,還幫他們掩好了門。

見林斛走了,箜篌小聲道:「桓宗,你們劍修裡,有結道侶的麼?」

「兩百年前,我們宗門有位長老與一位藥修結成了道侶。」桓宗很認真的回想,終於在記憶中,找到了一位願意與他人結為道侶的修士,「兩人感情極好,從未有過爭吵。」

一個沉迷藥道,一個沉迷劍道,想要吵起來也不容易。

整個琉光宗那麼多劍修,就一個人找了道侶……

箜篌斂了斂眉:「哦。」

「怎麼了?」桓宗看箜篌。

箜篌沉默搖頭:「沒什麼。」

再抬頭時,她仍舊笑容燦爛,「我們來雙修吧。」

「好。」

桓宗盤腿坐下,側首看了眼坐在自己旁邊的箜篌,露出溫柔的笑,閉上了眼。

修行講究的是感悟天地,感悟內心,氣場相合的兩人,在一起能夠獲得更大的修行得益。箜篌生活的環境簡單,與外人接觸的時間並不多,這種懵懂純潔的心態,反而更容易感受天地五行。

一夜過去,箜篌覺得自己靈台不再枯竭,就像是原本幹得快裂開的瓶子裡,終於在底部有了薄薄的一層水,雖然不算多,但聊勝於無。

桓宗比她醒得早,已經換了一身同樣是白色,只是上面銀暗紋有些許不同的衣服。見她醒來,桓宗把一瓶靈液遞到她面前:「我出去叫林斛準備馬車。」

接過猶帶體溫的玉瓶,箜篌給自己更衣洗漱,喝完靈液捏著瓶子出門時,剛好遇到九鳳門四位修士。

「琉光宗與雲華門近來常有來往,關係親近了不少。真不知道他們這兩個宗門,怎麼就突然親如一家了……」

說話的小師弟正在小聲念叨,抬頭見到一個穿著束腰飛仙裙的漂亮女修睜著大眼睛看他,頓時有些臉紅。身為男修,在背後說其他宗門,還被年輕女修聽到,總是會不好意思的。

見漂亮女修朝他微微頷首,小師弟連忙回了一禮,臉卻是更紅了。

凌月看了眼這個笑容燦爛的女修,這不是昨夜被誤認為雲華門弟子的女修?

「諸位請。」箜篌往後面退了一步,請他們先走。

「仙子請。」小師弟忙道,「你先走。」

箜篌要下樓去找桓宗與林前輩,也不跟他們繼續客氣,福了福身,遍提起裙擺朝樓下走去。

小師弟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才戀戀不捨的收回視線,轉頭見師姐正盯著自己,頓時什麼旖旎的心思都沒有了,縮著腦袋不敢看凌月。

「敬元,身為劍修,心要靜,氣要和,看到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動道,那不是修士,是登徒子。」凌月語氣冷淡道,「回去以後,把心法背抄十遍,以便你平心靜氣,醉心於劍道。」

名為敬元的師弟白著臉道:「是。」

「師姐,師弟剛拜入師門不到十年,心性還不夠沉穩也很正常,你不要生氣。」另外一位男弟子見小師弟白著臉不敢說話,有心緩解一下氣氛,「回去後,我會督促他好好練劍。」

「雲華門的箜篌,才入門七年,已是心動期修為。」凌月對開口的師弟道,「你拜入師門近五十年,修為也不過是心動期。」

男弟子:「……」

早知道他就不開口了。

「師姐……」同行的女弟子小聲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啟程吧。從這邊兒到雲華山,還有一天的路程呢。」

面對師妹,凌月的臉色好了些許。在師門裡,她對師妹們總是要多兩分耐心。她點了點頭:「好。」

兩位師弟鬆了口氣,老老實實跟在後面一言不發。

箜篌走到樓下,在大廳裡沒有看到桓宗與前輩,往四周望了望,看到停在門外的馬車,走出去一看,桓宗與林前輩站在馬車旁,不知在說什麼,桓宗的表情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