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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賢惠媳婦(2)

容楚微微沉默,隨即微笑,「父親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何時說過我要插手西北軍務?」

「你對北嚴很上心。我聽說你落水受傷也是在北嚴附近,好好的怎麼會去那裡?又怎麼會受傷?一場大水怎麼可能捲走你?」容恆轉身,注視著他,「是因為有什麼重要的人在那裡嗎?」

聽見這話,國公夫人立即也跟著轉身,張大眼睛看著容楚。

容楚迎上父親目光,眉一挑,笑了。

「龍魂衛最近想必很閒。」

「不必責怪他們。」容恆道,「不要以為容家只有龍魂衛掌握一切信息,你父親我戎馬倥傯多年,還沒衰老到眼花耳聾的地步。」

容楚一笑,舒舒服服向後一躺,道:「您想多了。」

「為父必須提醒你。」容恆肅然道,「你已經繼承國公之位,就算為了家族卸了朝職,依舊肩負著家族承續榮耀的重任,太后和康王,向來對我容家忌憚,你萬萬不能有一點差錯,否則遺禍家族,你要我如何向祖宗交代?」

容楚淡淡一笑,懶懶道:「容家我當初不要,您硬要給我。但既然我拿了,自不會允許任何人隨意動它。您放心就是。」

「女人。」容恆氣壯山河地道,「不過如衣服一般,隨手可取。為任何一個女人輕舉妄動,不顧生死,都不配做我容家子弟!」

「父親說的是。」容楚笑吟吟看著容恆,瞄一瞄臉色有點發青的國公夫人。

嗯,他用不著辯駁,某人今晚會為他的大放厥詞而付出代價的。

就是有點遺憾自己要走了,不能親眼見著。

以前每逢這種事件發生,他都要讓人陪父親去校場練硬功,老爺子一熱就要脫上衣,一脫就可以看見各種可疑青紫,好看啊好看。

「阿楚。」國公夫人瞪完丈夫,注意力又轉到真正關心的問題上來,「你有心儀的女子了嗎?」

她神情微微歡喜,帶幾分期盼——自從容楚的第三任未婚妻也死了,她就陷入了無限憂慮中,「克妻」這種名聲,落在了晉國公的腦袋上,日後京中仕女必定避之不及,堂堂晉國公府,娶不回女主人,這可怎麼辦?定會成為京中笑柄的。

更要命的是,她這個容色傾絕南齊的兒子,看似風流媚色,嬉笑悠遊,實則漫不經心,眼中無人。問他京中仕女誰家好?他答「都好。」問他誰家可為妻。他答「配嗎?」

天下女子都是好的,可是都不夠好到配上他容楚的。

如今難道鐵樹開花,枯木逢春,尊貴的容國公,終於看上了誰家女郎?

國公夫人滿懷喜悅,手按著心口,憧憬地望著兒子——一定是個溫文嫻雅,秀麗可人,體貼賢惠,乖順懂事的女子……

容楚瞧著母親期待的表情,嘴角微微彎起,本想否認,眼前忽然掠過一張臉。

不算白,卻肌膚光潤,不算絕世美貌,卻氣質峭拔,明眸細長而唇線極薄,吐字眼一個一個,每個字都能咯死人。

多少人在她眼神中口齒間死去活來,被磨了一遍遍之後再也難忘。

她近日可好?

他微微出神,不知自己的略帶沉湎的神情,看在父母眼底,代表著另外一種意味。

老國公夫婦交換一下眼神,各自驚異——這個從來笑著蔑視女人的兒子,當真動心了?

「你若喜歡,哪日帶來見見?若是人家不樂意,娘尋個由頭,上門去看看也可以。」國公夫人神情殷切,恨不得立即就見到那位「溫文嫻雅,乖順懂事」的淑女。

容楚想了想,笑了。

他托著腮,懶懶道:「不必了。有緣,自會相見。」

這算是承認有心儀的人了,老國公夫人驚喜的還要問,被容恆給拉住。

「容楚,為父提醒你。」容恆肅然道,「我容家世代豪貴,家風清正南齊第一,無需趨炎附勢,所謂門當戶對倒不必理會,但唯因如此,婦德婦容猶為重要。非身家清白,德容言工俱佳的女子,不配為我晉國公府女主人。將來她若不合我們的意,可容不得你放肆。」

「您會對她非常驚為天人的。」容楚微笑,點頭加重語氣,「非常。」

真的,絕對驚。

「信你一次。」容恆瞟他一眼,扶著夫人走了,一邊走一邊道,「哦對了,聽說前廳有個宮中女官要見你,我傳話讓她等著。」又對管家吩咐道,「看好二門和馬廄和轎室,所有馬匹都不許放出廄,所有車轎不許隨意動用,所有在家護衛,不得我命令不得出門……」

容楚挑挑眉——老爺子,管住馬管住轎管住車,可您忘記我還有腿呀……

他扶著腰,微笑送走國公夫婦,人剛出視線,立馬站直,一指來錢,道:「好了?」

「好了。」來錢謙恭地彎著腰,「您隨時可用。」

容楚微微頷首,嗯了一聲,又彎下腰,裝模作樣出門去,兩個侍女乖巧地走過來扶著,手卻只敢虛虛地靠著他的襟邊——都知道國公不喜歡別人隨意碰觸,以前還好些,最近尤其不喜歡,上次一個不知死活獻媚的,被他扔到了人市上。

容楚慢慢走到前廳,來的只是宮中一個女官,以國公府煊赫地位,當然不會在意,所以老國公讓她在前廳等著,容楚也不急不忙。

走到離前廳不遠的抄手遊廊,容楚一眼看見了那個女官,她竟然沒有按照規矩在前廳老實喝茶等待,而是自己走到了遊廊上看景。

他怔了怔。

他原先以為來的是喬雨潤,正想著她什麼時候回京了,此刻遠遠看那人身量嬌小,不似喬雨潤高挑,分明不是她。

抄手遊廊朱紅欄杆,雕花四砌,曲曲折折繞著一彎荷塘,此刻初夏,碧池裡蓮花剛打了朵兒,攥著緊緊的小紅拳頭,姿態昂然,卻似不知道該打向誰。

那女官正靠著欄杆,伸手去觸一支蔓延到欄杆邊的蓮花花苞,這個季節她竟然還穿著薄絲絨斗篷,風帽豎起,只露出半張線條柔和的臉,肌膚白到近乎透明,唇只是蓮花花苞一般的小小一點,眼睛卻極大,漾著這夏日的波光水色,日光灼灼,卻又被濃密的睫毛的陰影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