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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 來者不善(4)

他走了幾步,停下,猶豫了一下,想著要不要去看看馬車裡那個,總得親眼見見才得放心。

沒等他決定,馬車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瘦弱的男子走了下來,披著大裘,咳著嗽,看也不看他,直走向景橫波,看一眼被砸碎的酒碗,嘀咕一聲:「又喝醉!」很沒好氣地將景橫波架起往車上拖,神態很不爽,腳下卻還不忘將那些碎瓷片踢開,以免弄傷景橫波。

那人冷眼瞧著,忽然笑道:「拖得動麼?我來幫幫你。」伸手過來要扶住景橫波。

宮胤看也不看他,手一格,沒好氣地道:「都是你們灌的酒,現在倒來做好人,不用了!」拖著景橫波往車子去。

他一轉身,整個後背空門都賣給了對方。

那人目光一閃,一霎殺機一現。

行事習慣讓他下意識地想殺人,此刻將人解決,再方便不過。大羅金仙也逃不掉這背後一掌。

但生性的謹慎多慮,讓他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

他想到易國這批人忽然出現,定有什麼重要任務,而且和易國國主有關。

而這兩個人,顯然就是易國國主要尋找的人。

只要這兩個人和宮胤景橫波無關,他就不想出手。因為一旦出手就得殺死所有人,而此地已經靠近易國邊境,這些人應該已經將快要回國的消息傳遞給了國內,如果他們在這裡全軍覆沒,易國國主一定會追查。

他自己的事情還沒辦完,不願意再樹強敵,橫生枝節。

而此刻,那個空門大開的背影,也讓他更加堅定地認為,這個人,不會是他要找的人,甚至不會是武林中人。

因為任何武林中人,都不敢將空門這樣袒露人前。

麻煩,總是越少越好的。

這麼一想,他也便放棄了。

馬車車門砰一聲打開,那個花兒,將那個小子拖到車上去了,雖然神情恨恨的,動作卻溫柔。他笑了笑,心想還真是一對情深意重呢。眼裡都沒有旁人的。

他起身向黑暗行去,那些人中的他的僵毒,並不重,半天之後自解,還不會留下記憶。這是他專用來試探他人的藥物。

他一邊走一邊脫掉身上借來的衣裳,黑夜裡他的背影修長。

馬車裡景橫波躺在地上,宮胤拖她進車後,自己也直接往她身邊一倒,兩人四仰八叉躺車上,臉對著臉。

景橫波心中鬆了口氣——可算過關了。雖然她被小毒了毒,但對方卻是被大毒了毒,宮胤的血,天下誰可以應付?

半晌,景橫波眨眨眼睛,想說話,卻只發出「啊啊」的聲音。

她大驚,心想完蛋了姐被毒啞了,拚命地眨眼睛。宮胤卻好像沒發現她的異常,問她:「你怎樣了?為什麼要喝下那一口酒?」

景橫波心想姐不喝你就會跳下來姐能不喝嗎?她張開嘴,還是「啊啊」兩聲,宮胤凝視著她,「嗯?口渴了?」

景橫波發急——平時聰明得嚇死人,現在怎麼忽然變笨了?但現在只有嘴能勉強張開,她只得拚命張嘴,宮胤忽然恍然道:「哦,你是在索吻?」

景橫波好像被一個雷劈下來,頓時張著嘴呆住了,正想尼瑪這貨不是宮胤這貨不是宮胤……他卻已經一本正經地道:「那就如你所願。」

他俯下身來,清逸氣息逼近,景橫波腦子卻還不會轉,傻傻地金魚一樣張著嘴都不曉得閉,眼看著他的唇在自己面前放大再放大,然後被輕輕一壓,唇上齒間,頓時滿滿微涼清爽的淡香。

她的舌不由自主微微一顫,正逢著他的舌輕輕一挑,瞬間一個勾纏,她正覺得呼吸發緊,忽聽他深深一個吸氣,一股沁涼至鋒利的氣息劍一般刺下去,她胸腹一痛,感覺喉間一股辛辣之氣衝上,她生怕又把什麼嘔出來,他唇在她唇上一壓,已經讓了開來。順手在她背上一撫。

她一陣猛咳,只覺口腔裡忽然便有些酒意,於此同時腹中翻湧,他一偏頭,吐出一口雪白的氣流,道:「吐!盡量多吐些出來!」

她扒在車窗邊嘔吐,先前喝下的酒嘩啦啦吐出來,吐了個天昏地暗,他在她身後,輕輕拍著她的背。

一番吐完,渾身僵麻的感覺好了很多,她翻身,死狗一般躺著,大著舌頭問:「偶滴毒都素粗來了?」

難得他竟然能聽懂,淡淡道:「如果不是你糾纏不放,也許還可以逼出更多毒素來。」

「八要臉!」她憤怒控訴,「明明素你無恥八放……」

他一邊給她輕輕按摩還有些發僵的肌肉,一邊點頭道:「原來這就叫無恥。」

她看他的眼神,自動腦補上後半句「或者還可以更無恥一點。」

一口氣噎在喉嚨裡,她差點翻白眼——高冷帝呢?眼前這只高冷著無恥的傢伙是誰?

怒氣和殘餘的酒氣都衝上來,她「呃」地一聲,翻身重重壓住他,眼睛一翻道:「好僵硬……起不來了。」

他就給她壓著,不說話。

景橫波壓著他,覺得人肉墊子好舒湖,酒意微醺好舒湖,敵人走了好舒湖,有驚無險好舒湖……忍不住閉上眼睛,昏昏欲睡,忽聽他在底下道:「橫波。」

被壓著,聲音嗡嗡的,她一邊想他的鼻音真好聽,一邊懶洋洋「嗯?」

「別起來。」他道,「好軟。」

片刻的寂靜。

「宮胤!」景橫波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出車廂,「你骨子裡這麼無恥,大荒人知道嗎!」

那人又披上了斗篷,行走在荒野上。

最後一路也確認不是,這令他心頭不解又不快,眉頭微微皺起。

忽然他停住腳步。

一瞬間他聽見體內血液似有卡卡之聲,彷彿忽然凍住,凝結,炸開!

他臉上的神情,也似驚異炸開!

但這驚異裡,並無多少中了道的恐懼。反而似有一分不敢置信的狂喜!

他深深吸一口氣,體內氣流滾滾調動,那也是一股冰雪似的氣流,在遇上那股陰寒兇猛冰寒真氣時,似同源歸宗,只稍稍一頓,隨即融為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