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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美人如花在雲端(4)

她裝模作樣地想,「好像是有點眼熟……」忽然一拍手,「啊呀這可不是靜庭?」

「噤聲!」鐵星澤道,「我猜著,這可能是宮中人的手筆,不過這手筆著實不小,怕是要惹麻煩。」

「哦?」景橫波眨眨眼。

「您看下去就知道了。」鐵星澤還要賣關子。

「哦。」景橫波轉頭,拚命掩下一抹賊笑,紫蕊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再下一個巷口,果然又一副畫,這回黑瓦白牆的靜庭書房多了一扇軒窗,窗中隱約似有人影,但人影似有若無,只能看見一點精緻的輪廓,越發引人追索。

這一位畫師技藝比前幾位猶高一層,將人物虛影也畫得姿態飄舉,這回畫下居然多了好些戴面紗的女子。

哈哈哈哈哈花癡,景橫波在肚子裡狂笑。

「這畫真不錯!」她眼睛亮亮,很得意自己的獨特廣告確實收到了引人追索的效果,「看下一幅去!」

下一個巷口人越發多,隱約可以看見排隊的人已經排出了巷子,牆上貼著一幅畫,這回可算齊活了,花影扶疏,亭台樓閣,青瓦白牆,小樓軒窗,窗中白衣人臨風獨立,軒然飄舉,尊貴孤芳。雖然臉容未描,但週身風華,已似將透紙而出。

景橫波這回笑不出來了,因為她聽見一個女子竟然在低聲吩咐丫鬟,「去排隊,畫不畫無所謂,務必問清那畫中男子是誰!」

問你妹啊問!

「一路追索,終見全貌,這家畫像館的奇思妙想,令人驚歎。」鐵星澤眉飛色舞,「以不斷留白並不斷填充之畫引人追逐,比當街叫賣不知強上多少!真該讓那些坊市老闆們,都來學學!」

「一般一般的啦。」景橫波得意洋洋揮手。

「不過最妙的畫還不是這幅,我看見畫像館門口那幅,才真正驚為天人,只是……」鐵星澤忽然神秘兮兮一笑,「就是希望這畫像館,不會被很快取締。」

「哦?」景橫波明知故問,「為什麼?」

「您瞧瞧就知道了。」鐵星澤指前方,「那畫中人物的臉,在那裡才露真容。」

他笑得神秘,景橫波笑得更神秘,順著長長的人流往前走,走了好遠才到了畫像館門口,一路上大堆的人排隊,大聲談著天氣和自家老爺身體,最前面幾個坐在小板凳上,精神萎靡,仔細看發上還凝著露水,景橫波驚嚇地想——不會提前整整一夜排隊吧?我勒個去不是比蘋果發佈時的果粉還瘋狂?

「這是新開的一家叫做剎那的畫像館。」鐵星澤給她介紹,「早些日子那些畫就貼在那裡了,引人疑問追索,但一直沒開業,宣佈說是今天開業,有人一天前就搬了板凳等。因為這家畫像館十分奇特,居然說每天頂多只賣三張畫像,而且隨時可能關門。這麼多年我在帝歌,可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不要生意還表示隨時關門的店家,你瞧這裡的人,一半是來排隊等畫的,一半是瞧好奇的,就想知道這生意這麼好,這家會不會真的只賣三張?真的隨時關門?」

「當然只賣三張,當然隨時關門。」景橫波嘟囔,「在小胤胤身上用了太多,現在沒多少照相紙啦,搞大點,狠狠撈一筆,我真正想開的是女性商場呢……」

「景姑娘您在說什麼?」人聲鼎沸如菜市場,鐵星澤沒聽清。

景橫波卻也沒注意他,忽然抬頭,目光灼灼。

畫像館門口有人在維持秩序,卻沒能擋住一群不排隊來舔屏的女人。燕瘦環肥,鶯鶯燕燕們將門遮擋得嚴嚴實實,不住有尖聲詢問傳來,「敢問小哥,此畫中人可是真有其人?其人現在何處?姓甚名誰……」

「不知道不知道!」請來維持秩序的漢子們揮舞著掃帚趕人,「讓讓!讓讓!要排隊就排隊,不排隊別擋著人!」

一群人推推搡搡,有個女子,一身短打,似乎是江湖俠客或者賣藝女子打扮,忽然怒道,「不過問一聲此人下落,何至於如此遮遮掩掩?既然遮遮掩掩,又何必將這畫像貼於門前?不給知道是吧?那我就撕下來,拿著滿帝歌逢人問,總有人認識!」

她話音未落,一人飛身而起,道:「你撕不如我撕,你問不如我問!」抬手就去撕門上宮胤照片。

聽聲音竟然是個男的。

那俠女大怒,尖聲道:「滾開!」伸手去搶。

忽然人影一閃,一人出現在照片之前,一隻手砰一下壓住了照片,怒吼:「都給姐滾開!」

景橫波橫刀立馬,怒戰江湖。

「嗤。」一聲,那男人伸出去抓照片的手,抓到了景橫波的胸衣,他呆了呆,驀然一個倒翻翻出人群,連連甩手大罵,「混賬!竟然是女人!啊!好噁心!噁心!」

景橫波臉色發青——搞咩?嫌棄姐?這世上居然還有嫌棄姐的?嫌棄的還是姐最引以為傲的?

這酸爽!

那俠女動作慢些,一頭正撞向她,景橫波居高臨下,一腳就將她蹬了出去,「走你!」

圍在照片旁的姑娘們尖叫散開,景橫波回頭,對裡頭聽見動靜急急趕來的翠姐擁雪道:「把照片取下收起,以後再不許拿出來!啊,誰出的餿主意掛門上的?」

「你唄!」翠姐毫不客氣地答,頭痛地看面前人山人海。

景橫波挑挑眉,一轉頭,對上站在台階下目瞪口呆的鐵星澤。

「你……你……」口才不錯的鐵星澤有點結巴。

「你猜對了。」景橫波一掠鬢髮,對他嫵媚一笑,「廣告的創意者,剎那畫像館的主人,正是區區不才在下本美人我。」

鐵星澤愣了愣,隨即朗然大笑。

「我真是蠢。」他拍自己額頭,「早該猜到這樣奇思妙想,除您還有誰能?平白被您看了一路笑話。」

「你大概沒有參與我的迎駕大典。」景橫波道,「當日在場排在前面的人,其實看過這畫像。」

「那段時日我偶有小恙,在府中休養,告假沒有參加大典。之後病好後又回了一趟家鄉。」鐵星澤道,「否則如此神妙畫像主人,也不至於當面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