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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太奈比15

笛聲傳來,如同有人呻吟,

是誰在吹奏?

太陽之弦驚奇地發問,

風兒,並不知道答案。

大地進入它願望的字母表,

詩歌走進詩的水中。

雲的主人啊,或許你現在相信:

雨,不過是一場哭泣。

啊,升騰何其遙遠,下墜卻近在咫尺!

宇宙彷彿是個兒童,

在詩篇的頂峰學步,

它的雙眼獻給了夜晚,

肢體徹夜不眠。

灰燼覆蓋著心頭,靈魂

沉醉於另一種鮮血,

那不是我們在血的辭典裡認識的鮮血。

我預料,時間在悄悄地,

把我情願的一種飢渴

和我不情願的一種水相混。

我猶豫:我該選擇什麼形式,

去旅行,前往他16的所在?

難道,那是我打開通向他的詩歌之路時

一朵拒絕的玫瑰?

或是正從他歷史的深處湧出的痛苦?

我的焦急,在於我在引領變化之際蹣跚不定。

什麼?

是否,有時水在撒謊,

以便讓空氣說出真相?

是否,光明假借黑暗的形式,

以便體驗它的苦惱,

並以此考驗眾多先知?

灰燼,把幼發拉底的河水引到他的臉上,

灰燼,一視同仁地禮待自己的黑暗和天空。

底格里斯河,被束縛在

它痛苦的鎖鏈上,

它在臉上堆積的塵土裡,

它在皺紋裡挖掘的虛偽之穴裡,

被束縛在它的秘窟裡。

難道不是嗎——

自我們歷史的太初開始,

我們中誰都不曾死去。

歐麥爾、阿里、奧斯曼和聖門的第一個弟子17

穆阿威葉和葉齊德18

艾布·塔裡布、艾布·萊亥卜19

都依然活著。

他們的後代

是他們的翻版。

跟他們一樣,我們處事、執政、生活;

跟他們一樣,

我們喝水、沐浴,也跟他們一樣吃飯。

他們仍活在每一樁事情上,

活在城市裡,城市的節日、市場裡,

活在宣禮塔、街巷,

活在每一個街區,

每一個家庭裡。

這是他們的宅第、院落和腳印,

這是他們的土地、文章和聲音。

他們在做事,暢所欲言,而我們在傾聽,

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自從我們源於古萊氏20的歷史,

我們中誰都不曾死去,

我們中間死去的,

只有生命的光輝,

只有生命壯麗的昇華,

只有先知。

——「那火花

曾經匿身於巴格達退潮中的火花,

你怎麼默不作聲?」

——「在話語裡有野火,

靈魂憔悴不堪,頭顱在黑暗中沉默。」

——「你怎麼默不作聲?」

——「難道要我吟唱革命者的血,

讓暴君以後不再荼毒生靈?

難道要我探究野蠻的軌道,

以便我們的日子和思想變得文明?」

——「你怎麼默不作聲?」

——「詩歌中的潮漲潮落,

無法啟示那片殺戮的海洋。

那記憶是多麼痛苦:

永恆的荒漠,

破碎而彷徨的永恆的隊列,

在荒漠中趑趄而行。」

——「你怎麼默不作聲?」

——「在懸崖的邊緣,

只有沉默吞噬著說話的人們。

看哪,多麼恐怖!沒有立足之地,除了

在獄卒的身影下滾動的球體。」

——「你怎麼默不作聲?」

——「不妨說:我的血液忐忑不安;

不妨說:喉嚨是墳墓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