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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瓢香劍雨結全書

阮偉見好即收,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他輕易從戰圈裡飄退一丈,望到上台的那位短衫大漢,大喜道:「公輸老前輩,是你!」
    那大漢正是與阮偉在九華山相遇的五奇之一公輸羊。
    崔佩險些被阮偉打敗,心中感激那位上台解圍的人,瞟目看去,驚叫道:「原來是羊伯伯!」
    公輸羊大笑道:「不錯吧!你們一個喊我羊伯伯,一個喊我老前輩,不正是一家人嗎?一家人打什麼……」
    阮偉感情很深,十分關切的道:「老前輩有五年多沒有相見了!」
    公輸羊上前緊握著阮偉的手道:「老弟,九華山一別,老兄無時無刻不在回憶著你我在九華山相聚的對日,那一段日子是我公輸羊感到最快樂的時光……」
    崔佩眼見羊伯怕與阮偉的情感,知道今天再呆下去一定討不了好,說不定阮偉的斧法是公輸羊授給他的,自己打不過他,女兒的心事只好罷了,當下笑道:「羊伯伯我們走了!」
    公輸羊回身笑道:「崔姑娘好久不見,長得這麼大了!」
    崔佩年已四十餘,聽公輸羊說出這種話,臉色一紅,指著歐陽芝道:「羊伯伯,這是小女。」
    公輸羊哈哈大笑道:「哦!哦!快三十年沒見了,連你的女兒都比你當年大了!」
    原來崔佩還是他二十七年前到東海找屠龍仙子的女徒時遇見的,當年崔佩才十六歲,如今二十七年後陡然相見,她身著道裝,還以為她是當年的崔姑娘呢!
    歐陽芝襝衽行禮後,幽怨的向阮偉瞥了一眼,但見阮偉轉頭他望,絲毫沒有一點情意,只得無可奈何的跟著她的娘離去。
    公輸羊見她娘兒遠去後,搖頭歎道:「這個小丫頭,還是做了女道士,」
    言下似是在崔佩幼時便知她將來要做女道士的,台下群豪這時見已無熱鬧可看,紛紛散去。
    阮偉問道:「老前輩怎麼認識崔前輩的?」
    公輸羊道:「二十七年前就見到她了,她是凌波仙子的記名弟子,當年我到東海時,被凌波仙子囚禁島上,到了我離島出外建佛時,凌波仙子說她氣質太差,雖有一身武功不會行善,叫我在江湖上注意她的行為,若有一絲不對,便要強令她出家,等我離開島後,凌波仙子便因她行為不善而強令她出家了!」
    阮偉暗道難怪她的武功劍法出眾,原來是東海屠龍仙子傳人的記名弟子,如今她雖是出家了,還是沒有一點出家人的風度,敢情果然是凌波仙子強迫她出家的。
    阮偉霍然想到公輸老前輩不是還要建九尊佛像?怎麼這樣快就建好了?當下問道:「老前輩的佛像全刻好了?」
    公輸羊哈哈大笑道:「那年與你分別,我道要十八年才能刻完九尊佛像,誰知再刻一尊佛像後,被我悟解了一套高妙的斧法,結果其餘八尊不到兩年便全給我用那套斧法刻完了。」
    阮偉十分嚮往道:「那是一套什麼樣的斧法呀?」
    公輸羊正要說出,想到一事,連連搖頭道:「不成!不成!我那套自創的斧法雖然厲害,還不及適才我看你用斷劍使的幾斧,那是什麼斧法呀?連凌波仙子教的徒弟都不能敵?」
    阮偉將所得斧法經過說出,公輸羊聽後,大驚道:「乖乖,敢稱開天闢地!快使給我看!快使給我看!」
    阮偉道聲「好」,也不管台下有人在看,將那開天闢地十八斧一一使出,公輸羊喝道:「接著。」
    阮偉伸手接住公輸羊拋來的巨斧,巨斧在手,他精神百倍,拋下斷劍,一斧一斧重新使出,使到最後一招,公輸羊大讚道:「好斧法!好斧法!當得『開天闢地』四字。」
    阮偉停手將巨斧遞給公輸羊,公輸羊道:「這斧用寒鐵鑄成,為東海之寶,送給你吧!」
    阮偉正要拒絕,公輸羊接道:「不要推辭,否則我要惱火了,快將你身後的朋友給我介紹!」
    阮偉只得厚顏收下巨斧,笑道:「這是晚輩的岳父南谷溫天智,這是岳父之女溫義……」
    溫義笑道:「我不叫溫義,我叫溫儀!」
    溫天智向公輸羊抱拳道:「久仰公輸兄大名。」公輸羊回禮道:「溫兄之名早已如雷貫耳。」阮偉向溫天智深深一揖道:「小婿前有得罪,望岳父諒宥!」
    溫天智歎道:「北堡那老兒說的不錯,江山代有新人出,我們這一輩老了,不中用了,我不怪你傷我,儀兒希你好好照顧,從今後溫某真的歸隱了!」
    說罷就要離去,溫儀急叫道:「爹爹!您不去找娘了嗎?」
    溫天智搖頭歎道:「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溫儀驚道, 「為什麼?」
    溫天智苦笑道:「儀兒,爹終生做了兩件大錯事,一是將丐幫六老的老么廢去全身武功不知所去:一個就是對不起你娘……」
    阮偉暗道果然丐幫老六沒有死去,想是他被廢了武功後,不願再見他兄弟面,爾後有機會倒要向丐幫五老說明。
    溫儀低泣道, 「爹哪有對不起娘呀!」
    溫天智搖頭道:「怪就怪在我輸不了一口氣,二十年前我與北堡約定各養一子代父決個勝負,那時我未成婚何來兒子,恰好次年你娘的丈大與她誤闖入我的谷中,我見她美貌便不顧一切傷了她的丈夫,將她搶下為妻,十餘年來我對她用情似海般深,她雖然與我生下了你,對我仍然不理不睬,只念她的丈夫蕭三爺,這次我帶她出谷,她便永遠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濕儀心道難怪爹娘都冷冰冰偽,不疼愛自己,原來他們之間有這般的怨恨,怎會再有心思來照顧自己呢!
    她想娘去了,是再也不會和爹相好了,爹一人更要寂寞,當下毅然道:「爹,娘走了,讓女兒永遠陪著您!」
    溫天智堅決道:「爹見著你,想到你娘,反而惹我傷心,你跟阮偉去吧……」
    只見他話聲一斷,袍袖一揮,疾展輕功,如飛而去,頓失蹤影。
    溫儀忽然痛聲大哭,阮偉上前撫著她的肩道:「不要哭!不要哭!大哥會永遠照顧你的……」
    溫儀轉身撲進阮偉的懷裡,說道:「大哥,爹娘都走了,天下之間,儀兒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了……」
    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阮偉怕別人看不慣,扶起溫儀,向公輸羊道:「老前輩,我們走吧!」
    公輸羊道:「不成!我不能跟你們去,我要趕緊去幫呂南人打架!」
    阮偉大驚道:「呂,呂前輩怎麼了?」
    公輸羊道:「我在岳州碰到一個矮胖的金衫老人在店中糾合一般人馬,說什麼三教聯全,盡快掃平正義幫,得快快趕去幫忙,否則正義幫主定非是那矮胖金衫老人的對手!」
    阮偉急道:「那老人的武功如何?」
    公輸羊道:「我試驗過,恐怕還在我的上頭!」
    阮偉到底是關心親生父親,聞言慌忙道:「那我們快去幫忙!」
    說著帶起溫儀,飛快掠上白蹄馬,如疾箭般駛去。
    公輸羊搖頭道:「年輕人真是急性子!」
    驀然想到正義幫完了,天下必然大亂,大叫道:「得快!」
    他不管一切,在眾目睽睽下疾展輕功,想起來性子比任何人都要急呢!
    阮偉與溫儀合騎來到嘉興郊外,來到正義幫的總舵時,見那片蒼茫的林園已化為灰燼,阮偉見狀大驚,翻身躍下馬,呆呆的愣住了。
    在途中,溫儀己得知阮偉的身世,眼見目前的情況,知道正義幫已被三教夷為平地了,不由也呆在馬上。
    好半晌,溫儀看到裊裊的青煙不住從灰燼中逸出,耳聞遠處似有喝喊聲,心下一動,掠到阮偉身旁。
    她見阮偉清淚直流,似己傷心到極點,連耳目也失去了靈敏,勸道:「大哥不要傷心,正義幫並未全部被毀!」
    阮偉失魂落魄道:「你怎知道?」
    溫儀道:「隨我來!」當下溫儀帶著阮偉向有聲音處奔去,一邊說道:「那灰燼尚有青煙,正義幫被襲不過一、二日,可能尚有餘眾在竭力抵抗!」
    奔了百十丈後,轉了幾個彎,果見前面山腳下佈滿不少人眾,有著白衣,有著黑衣,黑衣多過白衣,人數略有數千左右。
    奔近才見白農人與黑衣人相互對陣,卻未動兵刃,只靜靜看著中央兩人在龍爭虎鬥!四周圍著不少老少男女。阮偉看去,一個矮胖的金衫人站得離決鬥場最近,另有正義幫的三花、四花武士與天爭教的金衣香主,其中站著孫敏與凌琳、阮萱與阮芸,尚有一個青年和尚怒目注視著場中,他竟是失蹤不見的鍾靜、凌琳的丈夫。
    還有一個花衣窈窕少女,站在鍾靜的身旁。阮偉看到眼下的情景,便知場中兩人相鬥,定然一個是正義幫主,一個是天爭教主。
    他默默的走近過去,花衣少女看到他,低聲道:「阮大哥,是你!」
    阮偉看出她是鍾靜的女兒鍾潔,兩年多不見,長得好快,他點頭示意,恭聲向青年和尚道:「鍾大叔好!」
    鍾靜怒目向他一視,冷哼一聲,理也不理,阮偉碰了一個軟釘子,自覺沒趣,便也不再答理別人,注目場中。
    其實所有人都關切著場中的變化,因這場鬥爭關係甚大,勝者便稱霸江湖,敗者便要身首異處。
    只見場中兩人鬥得甚慢,顯是斗了很久,兩人皆都消耗了不少體力,但仍可見呂南人佔了絕大的優勢,蕭無業已節節退守,而無還手之力!
    鍾靜眼看呂南人將要得勝稱雄江湖,自己的仇恨永無法報了,不由惡向膽邊生,手中暗扣起幾枚毒鏢,一見呂南人背向自己,便抖手射出。
    他未防到阮偉站在身旁,豈容他得手,阮偉一招 「李廣射箭」,絕頂輕功趕上暗器,將那毒鏢一一接到手中。
    鍾靜眼看要得手,卻被阮偉破壞,大怒道:「臭雜種!你為什麼不讓大叔殺掉那淫賊,你不是答應縱然他是你親人也不會饒他搶了大叔的妻子嗎?」
    阮偉在西藏喇嘛寺中確實答應過鍾靜,這時被質問得無話可答。
    孫敏突道:「靜兒,你胡說什麼!誰搶了你的妻子?誰又是淫賊啦?」
    鍾靜最敬愛他的岳母孫敏,聞言道:「你老人家難道不知呂南人誘拐了我的妻子?」
    孫敏一皺眉,沉思一會後,決然道:「靜兒,我告訴你,呂南人是天下最正直的人,我也不隱瞞了,琳兒不肖,雖然在勾引呂南人,但是呂南人卻從未亂於禮,你信嗎?」
    凌琳當著這麼多人面前被自己母親揭穿心事,羞得無地自容,掩面奔去。
    鍾靜一想,霍然道:「我信!我信!只怪我疑心別人了!」
    說罷緊追凌琳而去,其結果甚難逆料!
    矮胖的金衫老人見情勢不對,蕭無幾有立敗的危機,暗忖自己的三教首腦,人勢又多,不再顧道義與諾言,沉聲道:「蕭無賢侄下來,看老夫收拾呂南人!」
    孫敏驚叫道:「三心神君!你敢幫助天爭教,就不怕劍先生嗎?」
    矮胖金衫老人正是三心神君,他哈哈大笑道:「那老鬼嗎!哈哈……那老鬼一日不死,我三心神君一日不得操縱武林,如今三教聚此,武林聲勢誰敢與敵,老鬼在也不怕他,況且此時他早已被慕容某送到陰間享福去了!」
    阮偉大喝道:「聾啞虎僧也是你殺的嗎?」
    三心神君冷笑道:「化外番人,殺了不足為奇!」
    阮偉怒髮衝冠,舉起巨斧砍去,大喝道:「殺人償命!」三心神君見那一斧聲勢驚人,哪敢大意,小心迎去。
    三教眾人見主腦三心神君動手了,哪敢怠慢,齊聲吶喊,在天媚、天毒教主帶領下,向正義幫殺去。
    正義幫人勢大弱,武功高者不及敵方,接戰不久,死傷甚多,此時突聽一聲大笑道:「打了嗎?我公輸羊來了!」
    只見他不知從哪又拿來一柄巨斧,衝進人群中,如切瓜般將天爭、天媚、天毒教中高手一一殺倒。
    頃刻強弱互轉,三教沒了高手,便被正義幫殺得落花流水。
    阮偉的開天闢地十八斧果是絕世武功,把三心神君殺得左支右拙,狼狽不堪,但是三心神君神功非凡,竟將十八斧躲過去了。
    到阮偉重施斧法時,三心神君已胸有成竹,一一破解,反而屢有怪招攻出。
    阮偉功力不如三心神君,第二遍斧法勉強施到第十七招,已經氣喘吁吁,這第十八斧看來也要無用。
    驀然,他想到聾啞虎僧給他那本古經中的一招絕學,於是阮偉十八斧施到一半,霍然飛斧而出。
    這飛斧手法奇奧深玄,是天龍寺至高絕學,三心神君哪會見過,一個失神,橫腰被劈斷斧下!
    只見他兩半身體滾動甚遠,還不死去。
    鍾潔不忍看到這種慘景,一劍削掉他的腦袋,三心神君才終於斃命。
    那邊呂南人已打得蕭無臥倒地上,呂南人飛身掠上,一腳踏在他胸前,正要踩下。
    阮萱、阮芸姐妹兩人雙雙撲上,求道:「呂大俠,饒了我的爹爹吧!」
    阮偉念在與她倆兄妹一場,亦求道:「父親,饒了他吧!」
    呂南人驀聽兒子喊自己父親了,喜歡得淚水流下,放開蕭無,向阮偉走去,笑泣道:「好孩子!好孩子……」
    突見公輸羊飛身上前,雙腳連踢蕭無三十六大穴,喝聲道:「死罪雖免,終生武功不能再有!」
    阮萱、阮芸扶起蕭無,苦笑道:「我爹爹殘廢了,自有女兒為他奉養終生!」
    她倆人扶起蕭無,疾奔而去。
    三教首腦人物全部死盡,已被正義幫完全制服。
    呂南人牽著阮偉的手,走到場中道:「這天下就是你的了,該讓你出世!……」
    鍾潔天真的笑道:「阮大哥,呂伯父要讓你做幫主呀!」
    孫敏亦笑道:「他不姓阮是姓呂!」
    鍾潔改口道:「那我錯了,該叫呂大哥!」
    呂南人用另一隻手牽起鍾潔,笑道:「幫主之位讓與我兒,賢內助是不可少的!」
    孫敏笑道:「讓潔兒與偉兒在明年重陽幫主轉讓大典慶祝吧!」
    阮偉突然掙開呂南人的手,恭揖道:「父親,兒子無才,不配統御正義幫,天下武林不可亂,希父親不要辭掉職位,再者……」
    他指著溫儀道:「兒已有妻子……」
    呂南人道:「他不是男人嗎?」
    阮偉掀開溫儀的頭巾,頓時絕美的姿容呈現在眾人眼前,鍾潔忽然泣道:「大哥,你要她,不要我了嗎?」
    阮偉怕見女人的眼淚,抱起溫儀掠上白蹄馬,大聲道:「父親,兒去天  涯飄蕩,後會有期!」頃刻,白蹄馬絕塵而去。
    鍾潔哭倒塵埃中,呂南人苦笑道:「讓他去吧!讓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