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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英雄受挫

  目注眾人遠去,丁棄武把白衣少女拖向林中深處,拍開了她的穴道。
  白衣少女喘了一口粗氣,叫道:「你做得好事!」
  丁棄武冷冷的道:「你最好小聲一點,免得惹得我火起來!」
  白衣少女雖被解了穴道,但解的只是啞穴,四肢的穴道仍被閉著。
  所以她除了能夠談話之外,仍是一樣難動,但她卻咬咬牙道:
  「惹得你火起來又能怎樣?」
  丁棄武瞧了她一眼,道:「我會像你對付那些女孩子一樣的對付你。」
  白衣少女雙頰之上頓時升上了兩片紅雲,像是吃醉了酒的一般。
  丁棄武大感奇異,但略一忖思,立刻就明白了過來,當下冷笑道:「原來你才是真正的賤命,大約你很喜歡別人折磨你,對麼?」
  白衣少女幽幽的道:「我已經落到你的手裡,又有什麼辦法?」
  丁棄武冷凜的道:「可惜我卻沒有這份興趣,對付你只有一個辦法!」
  白衣少女叫道:「什麼少法?」
  丁棄武一拍劍柄道:「宰了你!」
  白衣少女震了一震,道:「別殺我,不論你想對我怎麼樣都行,就是別殺我……」
  丁棄武道:「這樣看來,你很怕死!」
  白衣少女道:「是,是,我不願死,你要怎麼罰我都行,就是別殺了我!」
  丁棄武道:「也好,我可以不殺你,也不罰你……」
  白衣少女道:「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丁棄武淡淡一笑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我是可以不殺你,不過這是有條件的!」
  白衣少女吶吶的道:「是什麼條件?」
  丁棄武道:「你要說幾句實話。」
  白衣少女忙道:「當然,當然,只要你不殺我,叫我說什麼我就說什麼。」
  丁棄武點點頭道:「你師父和你師祖,他們叫什麼名字?」
  白衣少女道:「這……這……」
  丁棄武道:「怎麼,你不肯說?」
  白衣少女道:「不是不說,而是我不知道。」
  丁棄武道:「連你師父和師祖的名字都不知道,這話誰能夠相信?」
  白衣少女叫道:「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我是真正的一點也不知道。」
  丁棄武刷的一聲拍出了長劍。
  白衣塵女驚叫一聲,閉起雙目。
  丁棄武皺眉道:「你寧肯死也不說?」
  白衣少女又睜開眼來道:「我怕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又有什麼辦法?」
  丁棄武暗暗忖思:看情形,這有點傻氣和有點狂傲的白衣少女,是真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至於別的事,想必她知道得更少,再問下去也是沒有什麼用處,方在忖思之間,忽聽一串笑聲突然起自林外,丁棄武不由愕然吃了一驚。
  那笑聲來得十分突然,以丁棄武的視聽之能,竟然未事先查覺來人,實在是一件不大平常的事。
  定神看時,只見來的正是那白髮老者,這自然也在丁棄武意料之中。
  只見那白髮老者哈哈一笑,道:「貴客臨門,卻跟無知的小孩嘔氣?」
  丁棄武只好淡然一笑道:「這孩子年紀雖小,做的壞事卻大,簡直是死有餘辜!」
  那白衣少女嘶聲叫道:「師祖,救救我……」
  白髮老者怒叱道:「孽障,你跟你那師父如此胡作非為,連我也不放過你們!」
  接著又歎息一聲道:「這是老朽疏於管教,方才使他們如此無法無天,壯士……」
  瞧了丁棄武一眼,接道:「老朽不是護短之人,隨便壯士秉公處置,老朽並無異議!」
  丁棄武心中暗暗冷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老丈大義滅親令人欽佩……」
  微微一頓,又道:「在下就替人間除害,殺掉她了!」
  白衣少女大叫道:「師祖,師祖,救我,救我……」
  白髮老者神色不動。
  丁棄武鏘的一聲拔出了寶劍。
  白髮老者轉開頭去道:「壯士儘管動手!」
  這也是丁棄武意料之中,他微微一笑,淡淡的搖搖頭道:「除非萬不得巳,在下並不輕易殺人……」
  說著又還劍入鞘。
  白髮老者轉回頭來道:「壯士宏心仁厚,令人欽敬,不過……」
  目光一轉道:「她已犯了門規,既然壯士放得過她,老朽也放不過她!」
  說話之間身形一旋,已經到了白衣少女身邊,右掌一揚,就要下手。
  丁棄武微笑道:「老丈想怎樣懲罰她?」
  白髮老者道:「這種敗類,自然不能再使她留在世上。」
  丁棄武道:「這未免太過分了一些,人之初,性本善,每一個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應該給她一個悔過的機會……」
  白髮老者道:「壯士實在太寬厚了!」
  丁棄武忖思了一下,道:「她之所以能夠為惡,是她的武功害了她,如果她不懂武功,想要為惡也是有心無力……」
  白髮老者道:「壯士想必是要廢去她的武功?」
  丁棄武點點頭道:「武功一廢,她與常人無異,隨她去吧!」
  白髮老者厲叱道:「孽障,還不謝謝這位俠士?」
  白衣少女聽說保注了性命,一顆心算是放了下來,當下連忙叫道:「多謝俠士饒命。」
  丁棄武並不遲疑,右手一屈,五指點在了白衣少女的五陰絕脈之上,當下暗運功力,毀去了白衣少女行功進氣的本能。
  只聽白衣少女慘叫一聲,前額汗珠滾滾,痛得差點暈了過去。
  但在一陣劇痛之後,就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除了四肢有些軟綿綿的感覺之外,痛苦盡失。
  她知道,她從此失去了武功,而且畢生都不能再練武技了。
  只聽丁棄武冷冷的道:「去吧,嫁人也好,出家也好,你仍然可以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
  隨之點開了她四肢的穴道。
  白衣少女坐在地上,欲哭無淚,心中一片空白,茫然得很。
  她仍然坐在地上,沒有移動。
  白髮老者向丁棄武一笑道:「老朽還沒請教壯士貴姓大名」
  丁棄武略一忖思道:「在下姓丁名棄武!」
  白髮老者是否知道丁棄武的名字,不得而知,但他表現得卻十分漠然,僅只微微一笑道:
  「以壯士的名字而論,似乎是棄武不習之意……」
  目光轉動瞧了丁棄武一眼,道:「但以壯士的外貌而論,卻又是武學頗有造詣之人。」
  丁棄武也笑笑道:「世上有些事都是使人無法預料的……」
  微微一頓,又道:「前輩尊姓大名?」
  白髮老者淡然道:「老朽秋天文。」
  丁棄武雖已料到他就是秋天文,但卻漢想到他會答覆得如此乾脆,不禁微微有些意外。
  只聽秋天文笑道:「此處不是談話之處,就請壯士入谷小坐如何?
  丁棄武道:「那太打擾了!」
  秋天文笑道:「壯士不必客氣……」
  伸手肅容,道:「壯士請!」
  丁棄武轉頭瞧了白衣少女一眼,只見她仍然呆呆的坐在地上。
  他不願再去管她,當下在秋天文引導下,向龍虎谷走去。
  兩人走得十分緩慢,像是各懷心事。
  終於丁棄武開口道:「在下有兩位友人,已經誤入貴谷,不知老丈可曾見到!」
  秋天文搖搖頭道:「沒有啊。」
  「沒有?」
  丁棄武一怔道:「老丈當真沒見到他們?」
  秋天文搖頭道:「老朽如何能欺騙壯士……」
  微微一頓,又道:「龍虎谷是荒僻所在,平日難得有訪客到來,只要有朋友肯於光臨,老朽無不竭誠歡迎,如果老朽見過令友,自然會竭誠招待!」
  丁棄武心中七上八下,大為困惑不安,他對秋天文的印象是這人狡猾奸詐,心機深沉,同時,還有更深的疑念,是他的聲音很不自然,而且聽起來極其耳熟,但卻一時無法想起是在什麼地方聽過。
  另外,秋天文面目平板,很像戴有人皮面具,更顯出他的神秘。
  忖思之間,只聽秋天文又道,「令友是……」
  丁棄武微微一笑道:「是兩位萍水相逢的朋友,在下連他們的姓名還不曾問過!」
  秋天文笑笑道:「這就難怪了,想是他們因為龍虎谷不過是一片窮山惡水,而且猛虎出沒,毒蟲遍地,沒有什麼好玩,所以先行離去了!」
  丁棄武點點頭道:「老丈說得是,大概他們已經先走了!」
  秋天文緩緩走著,道:「老朽隱居此地若干年,稻米養晦,不問世事,對江湖上已經十分隔膜了……」
  微微頓了一頓,又道:「丁少俠出道未久,可知江湖上近中有什麼變故麼?」
  丁棄武心中暗罵他的狡猾,但卻應聲道:「老丈不是常常出遊的麼?」
  秋天文道:「那也不過是近幾年的事,但老柄涉足之地都是荒村僻野,深山大澤與江湖中的人物沒有絲毫接觸,自然也就談不到瞭解江湖情勢了。
  丁棄武道:「江湖之中,最近有些很大的變化,像天皇教的崛起江湖,長白八熊的進窺中原等等,風雨飄搖,人心惶惶……」
  秋天文歎了一口氣,道:「江湖之中,本來多事,這……」
  丁棄武打斷他的話道:「請恕在下唐突,不知可否動問老丈一事!」
  秋天文忙道:「丁少俠不必客氣,想問什麼,儘管明說!」
  丁棄武忖思著道:「在下雖然晚生幾年,但對過去江湖中的大事十分嚮往,尤其前輩當年……」
  秋天文急忙揮手打斷道:「好漢不提當年勇,何況老朽……唉……」
  停頓了一頓,方才徐徐的道:「當年一個筋頭栽到長白山下,還喪失了九位義弟,使老朽也無顏見武林中人!」
  丁棄武道:「勝負本是武林常事,老丈也不必放在心上……」
  目光一轉,又道:「老丈是說您與另外武林九傑已是結義的異姓兄弟?」
  秋天文點點頭道:「那是在出關之後,說起來話長,如果丁少俠有興趣,我們可以慢慢的談……」
  丁棄武忙道:「在下對武林掌故興趣極濃,只要老丈肯說,在下自然洗耳恭聽!」
  秋天文四周掃掠了一眼,點點頭道:「那是整整二十年前的事,老朽等在中原閒得無聊,才想到去關外走走……」
  苦笑一聲,又道:「自然,主要的原因還是要去會會關外稱雄的長白八熊。」
  丁棄武道:「當時去關外的除了老丈等武林十傑之外,還有別的人沒有?」
  秋天文搖搖頭道:「是我們十個人決定去長白,自然不會有別人相陪。」
  丁棄武暗忖道:「既然只有你們十人,而中死其九,只剩了你一人,一切真假是非,不過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了!」
  忖念之間,只聽秋天文道:「關外關內相差很多,至少在天氣的冷暖上相差懸殊,那時正值隆冬,到達關外之後,只好每天借酒取暖……」
  丁棄武心頭冷冷一笑,暗道:「練武之人寒暑不侵,稍微冷上一些,又能有們什麼影響,這話裡就大有問題!」
  秋天文並不知道丁棄武在想些什麼,微微一頓之後,繼續道:「關外地方很大,由於我們路徑不熟,多走了不少的冤枉路,天天在冰天雪地中打滾,弄得個個心情煩躁不安……」
  目光微微一轉,又道:「記得那是到達關外的第十一天,我們十人在一家小店中飲酒閒談……」
  他停了下來,微瞑雙目,腳步也放慢了不少,似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況。
  丁棄武插口道:「結伴遠遊,飲酒談心,也是人生的一件樂事!」
  秋天文搖搖頭道:「不是親臨其境,很難體會出其中的真實情況,在天冰雪地之中,荒僻小店之內,實在並沒有什麼樂趣可言,不過,有一件事卻是體會到了……」
  丁棄武問道:「什麼事?」
  秋天文道:「在中原之時,我們終日會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在那種情形之下,卻顯出我們彼此團結的重要,才體會出友情的偉大!」
  丁棄武同意的道:「老丈說得很對。」
  秋天文道:「所以我們決意要結成兄弟之盟,論年齡我是老大……」
  丁棄武道:「在中原之時,武林十傑也是以老丈為首。」
  秋天文點點頭道:「不錯,但那是他們瞧得起我,結拜之後,我才算是真正的大哥……」
  長歎一聲,嘶啞的接下去道:「也就是因為這一點,才使我自從關外回來之後,一直隱居不出,因為我對不起他們,我該和他們一同死在長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是我們當日結盟時的誓言……」
  丁棄武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另外的武林九傑地下有知,必定不會見怪老丈!」
  秋天文點頭道:「自然,只有他們九人瞭解我,可是,我雖然活了下來,但卻比死了更為痛苦!」
  微微一頓,又道:「在結盟之後,又過了八天,方才到了長白山下,一到山下,就遇上了長白八熊……」
  丁棄武道:「十傑遠征長白,想必長白八熊早就聽到消息,有所準備了吧!」
  秋天文皺眉道:「這很難說,但那次遇上的是長白八熊中的老四,當時老朽立刻表明身份,說出遠去長白之意乃是慕名拜訪馳名關外的長白八熊。」
  丁棄武道:「他們既然是關外名手,對老丈等的真意想必也是很清楚的了?」
  秋天文點頭道:「那是自然,他們都不是傻瓜,那老四尤其狡猾,他替長白八熊全體作主,約我們次日到斷魂谷相晤,賞雪飲酒。」
  丁棄武道:「斷魂谷?」
  秋天文點點頭道:「斷魂谷其實是一片最平坦的山谷,至於為什麼會以斷魂谷為名,老朽到現在還是想不清楚!」
  目光微轉,又道:「那地方叫斷魂谷的真正原因,也許是因為他決意要我們喪命其處,所以才智那山谷取了這麼一個名字,其實那根本是一個無名的山谷!」
  丁棄武道:「老丈猜得很對,必定是這麼回事……」
  目光瞧著秋天文道:「以後的事呢!」
  秋天文道:「我遠去長白的目的是會長白八熊,不管它是斷魂谷也好,絕命谷也好,反正我們不會不去。」
  丁棄武道:「莫非那次慘事是中了長白八熊的圈套?」
  秋天文道:「很難說,老朽一直想不出真正的原因,但武功上技不如人,也是一個重大的原因!」
  丁棄武腦海中又浮起了許多疑問,因為一個練武之人除非謙虛,故意說技術不如人之外,絕不會承認比別人差,但秋天文卻把當年長白慘事歸咎於技不如人,這是一個很大的漏洞。
  只聽秋天文又道:「除了技術不如入而外,另一個可能是中了長白八熊的暗算!」
  丁棄武皺眉道:「難道那次相搏之中,長白八熊用了什麼詭謀毒計?」
  「不是相搏之中……」
  秋天文搖著頭又道:「而是在相搏之前。」
  丁棄武道:「相搏之前,他又如何用得上詭謀?」
  秋天文道:「是這麼回事,我們所住的小店,也許他們有著勾結,在飲食方面下了手腳!」
  丁棄武道:「哦!」
  秋天文道:「因為我們在與長白八熊相搏之時,俱皆似乎與平時有異,未經如何狠鬥,我那九位義弟就相繼被殺而死,只有老朽幸保一命!」
  丁棄武道:「老丈事後沒查出是什麼原因?我是說究竟是中了那店家的什麼手腳?」
  秋天文搖頭道:「老朽懷疑的是酒,因為那天老朽喝得較少,所以老朽也可能未遭毒手……」
  微微一頓,又道:「但酒中無色無味,如果他們真的是在酒中弄的手腳,那也是一種十分高明的東西,不但使人吃不出來,也使人看不出來。」
  丁棄武又點點頭道:「哦……」
  但他目光一轉,又道:「這樣說來,武林九傑死得實在冤枉,難道說老丈……沒想到有替他們報仇麼?」
  秋天文歎口氣道:「老朽自然要替他們報仇……」
  丁棄武咄咄逼人的道:「但事隔二十年……
  秋天文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老柄是謀定而後報仇,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微微一頓,又道:「老朽在此谷隱居二十年,無日無時不為復仇著想,二十年中……」
  丁棄武接口道:「老丈莫非是在習練什麼神功?」
  秋天文點頭道:「一點不錯,否則老朽絕不會是長白八熊的對手,不但報不了仇,也只有白白把老朽的性命送上。」
  丁棄武道:「老丈的神功練成了麼?」
  秋天文道:「雖說尚未完成,但也差不多了!」
  微微一頓,又道:「既然長白八熊已入了中原,老朽勢必要和他們放手一拼,以替九位義弟報仇了。」
  丁棄武忽然淡淡一笑道:「也許老丈的仇報不成了!」
  秋天文一怔道:「這為什麼?」
  丁棄武道:「在下得到了一個不大可靠的消息。」
  秋天文忙道:「是什麼消息?」
  丁棄武道:「聽說長白八熊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秋天文腳步一收道:「什麼……你說什麼?」
  丁棄武道:「長白八熊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時間與武林九傑死時差不多!」
  秋天文目注丁棄武,久久不語。
  丁棄武微微一笑道:「前輩想必不太相信。」
  秋天文道:「這太不可能了,老朽無論如何也沒法相信這件事!」
  丁棄武道:「我知道老丈不會相信,我也說過這是不可靠的消息,只不過既然聽到了,又正巧與老丈談到了當年這件事,不妨說出來聽聽,就當一個笑話來講吧!」
  秋天文點頭道:「這的確是一個笑話……」
  目光一掠道:「如今長白八熊不是已經進入中原了麼?」
  丁棄武道:「事情也許有些意外,雖說八熊已入中原,但還沒人見過他們。」
  秋天文道:「這就怪了……」
  微微一笑,又道:「既然沒人見過他們,又如何知道長白八熊已入中原,而傳出此一消息?」
  丁棄武道:「這件事的問題就是出在這裡,長白八熊巳入中原的消息,是根據有人死於印天掌下,而傳出來的。」
  秋天文道:「印天掌是長白八熊的獨門之學,既然印天掌已現江湖,必定是他們到了!」
  微微一頓,又道:「不瞞丁少俠說,老朽二十年來在此谷中苦苦習練武功,目的就在破他們的印天掌!」
  丁棄武道:「老丈想必已練成了!」
  秋天文苦笑道:「很難說,只有等與他們相遇之後,才能知道,因為老朽無法試驗,必須有了會印天掌的人做對手,才能試得出來!」
  丁棄武道:「二十年苦練,想來必定已有驚人造詣,破印天掌一定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且先不談這些……」
  秋天文打斷丁棄武的話道:「方纔了少俠說二十年前長白八熊己死,這是什麼人造的謠言?」
  丁棄武道:「就是我遇到的那兩位朋友。」
  秋天文道:「是丁少俠所說,進入谷中的那兩位?」
  丁棄武點頭道:「正是。」
  秋天文搖搖頭道:「可惜失之交臂,否則可以向貴友仔細請問一下,也許能聽到更進一步的消息……」
  目光轉動,又道:「不知那兩位貴友來自何處?」
  丁棄武道:「長白。」
  「哦……」
  秋天文一怔道:「來自長白,消息必然十分可靠,這倒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丁棄武道:「的確十分奇怪!」
  秋天文道:「丁少俠與那兩位貴友當真是萍水相逢的一面之交麼!」
  丁棄武冷冷的道:「在下不喜歡撤謊!」
  秋天文連忙陪笑道:「老朽失言了!」
  兩人說話之間,已經將到谷口,忽見兩條人影由谷口疾掠而過。
  秋天文急道:「那兩人可是令友?」
  丁棄武道:「不像……」
  說話之間,兩人同時縱身而起,向那兩條人影逝去的方向撲去。
  谷口兩旁都是茂密的叢林,兩人撲到之時,早巳失去了那兩人的蹤影。
  秋天文首先縱身一躍,穿入林中,丁棄武並不遲疑,隨之跟了進去。
  然而,林中一片陰暗,加上風聲呼嘯,就算潛伏著千軍萬馬,也很難發覺,休說是兩條人影。
  秋天文瞧了丁棄武一眼,道:「丁少俠能斷定那確然不是貴友?」
  丁棄武點頭道:「因為身材不符,一看就能看得出來……」
  談然一笑,問道:「老丈看不出是什麼人來麼?」
  秋天文搖頭道:「龍虎谷中的人絕不會在這時候來到谷外,外人來到附近的又是少之又少,所以老朽覺得十分奇怪!」
  丁棄武笑笑道:「既然找不到就算了。」
  但他心中卻疑念百出,以他早先的判斷,葉赫金與君不歸必然已經被他所擒,但現在看起來,卻又有些不像,這……」
  忖思之間,只聽秋天文道:「我們且到谷中坐吧!」
  丁棄武有意查看一下秋天文的住處,而且也想更進一步的瞭解他,所以毫不遲疑的應道:「那就要打擾老丈了!」
  於是,兩人相偕進入了谷內。
  谷底的石屋中燃起了燭光,丁棄武與秋天文對坐桌前。
  桌上擺了酒菜,但丁棄武推辭不飲。
  秋天文倒很灑脫,手不離杯,不停的喝酒、談笑,所談的卻都是些無關痛養的事。
  丁棄武現在方才看出,這小屋由外面看來不大,但置身其中卻十分寬綽,而且後面尚有相連的數間,再後面有庭院,庭院與山崖相連,說不定山壁上還有天然或是人工的洞室。
  兩個侍婢不停的上菜,雖然都是普通的雞鴨魚肉,但都弄得十分精緻豐富。
  兩個侍婢荊釵布裙,但都生得秀麗可人。
  丁棄武概然道:「老丈這地方當真不啻世外桃源。」
  秋天文微微一笑道:「丁少俠是漂泊日子過久了,看到老朽的山廬蝸居,也會發生興趣。」
  丁棄武道:「不然,人生在世,尤其是不幸生為武林中人,能有這樣安適的生活,已是與神仙無殊了!」
  秋天文道:「丁少俠如果真的有興趣,不妨住此處,就算住上一輩子,也沒關係。」
  丁棄武心頭一驚道:「在下沒有這種福份,無法強求!」
  秋天文又笑道:「這有什麼強求,只要丁少俠喜歡就行了,老朽在世的日子無多,丁少俠就接收這片山谷好了!」
  丁棄武忙道:「老丈說那裡話,這怎麼可以!」
  目光一轉道:「對了,令徒呢?」
  秋天文道:「丁少俠是說那個侏儒?」
  丁棄武道:「是啊,他……」
  秋天文搖搖頭,歎口氣道:「這是命運,老朽注定了與他有這段師生之緣,說起來……」
  又歎了口氣,住口不語。
  丁棄武道:「老丈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
  秋天文道:「說來話長,這是十幾年以前的事了,當老朽初到此谷之時……」
  他停頓了一下,似是在回憶著當年的事,過了一會兒,方才接下去道:「那年我到此谷之時,正值夏天,谷中茂草很深,是一片荒谷……」
  丁棄武道:「想必老丈是想找一處修習武功之地,選中了此谷?」
  秋天文道:「老實說,那時老朽並沒有決定要住在此谷,只不過隨意進去看看……」
  微微一頓,又道:「誰知道谷中狼虎成群,毒蟲遍地,老朽一不小心,被一條『百步蛇』咬傷倒地,漸漸毒發昏迷,眼看就要死去……」
  丁棄武道:「想必是那侏儒救了你?」
  秋天文了瞧他一眼,點點頭道:「不錯,等老朽醒來之後,已經是在山洞之中,那侏儒正在替我治療蛇咬的毒傷!」
  丁棄武道:「他會治療毒蛇咬的傷?」
  秋天文道:「那侏儒沒有別的好處,就是能治療五毒咬傷,而且善降五毒毫無怕懼。」
  丁棄武道:「想是他的體質與別人不同。」
  秋天文道:「正是,他救了老朽之後,苦求老朽收他為徒,因為有救命之恩,老朽不便不允……」
  丁棄武道:「他為何知道老丈是一位武林人物呢?」
  秋天文道:「那是老朽在不知不覺中表現出來的。」
  丁棄武道:「原來如此……」
  當下微微一笑,又道:「為何老丈不請他出來同飲一杯?」
  「不……」
  秋天文雙手連搖道:「老朽雖然不得不收他為徒,同樣的也傳他武功,但老朽對他卻十分厭惡,而且此人有癲狂之疾,如何能使他陪客?」
  丁棄武不再說什麼,腦海中卻在忖思著秋天文和那侏儒。
  他的疑念極多,但卻一時得不到證實。
  忽然……
  四名待婢走了出來,手上各自捧著樂器。
  丁棄武微微皺眉,暗忖這山谷中的女孩子倒是不少,卻不知是從何而來。
  只見那四名女孩子都生得十分嬌美,但卻一個個低眉俯首,像是十分怕羞,又像是十分畏怯。
  秋天文見四名侍婢走了出來,微微一笑,向丁棄武道:「老朽買了幾名女孩子,教她們絲竹管弦,為的是陶冶性情……」
  微微一頓,又道:「丁少俠是否也雅好此道?」
  丁棄武連忙搖搖頭道:「在下完全外行。」
  秋天文道:「難道連聽的興趣都沒有?」
  丁棄武點頭道:「老丈說對了,在下的確連聽的興趣都沒有……」
  說著站起身來,又道:「請恕在下告辭了!」
  秋天文一怔道;「怎麼,莫非老朽什麼地方得罪了丁少俠?」
  丁棄武搖搖頭道:「不,在下打擾很久,也應該告辭了,老丈自己慢慢消遣吧!」
  秋天文道:「丁少俠是執意要走?」
  丁棄武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而且邁動腳步,就要離去。
  秋天文忙道:「且慢!」
  丁棄武道:「老丈還有什麼話說?」
  秋天文道:「丁少俠一見這四名女孩子,立刻起身就走,這是為了什麼?」
  丁棄武笑道:「不為什麼……」
  目光一轉,又道:「如果這四名女孩子不來,在下也是同樣的要走,不會再留下了!」
  秋天文道:「也許不是吧!」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以老丈說,這又是什麼原因呢?」
  秋天文道:「也許是怕她們四個!」
  「怕……」
  丁棄武終於忍不住笑道:「在下真的這樣膽小,會怕四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
  秋天文道:「所以老朽才覺得奇怪!」
  丁棄我道:「但在下要走是早就決定了的。」
  秋天文道:「可是現在深夜之中。」
  丁棄武道:「武林人物並不計較什麼黑天白天,想走的時候隨時可以走!」
  秋天文道:「話雖如此,但總是有些不大合適,而且,老朽所養的這四名女孩子的確有些不凡之處。」
  丁棄武淡淡的道:「哦!」
  秋天文笑盈盈的道:「她們的音律之學,都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老朽還教了她們一點別的,足以使丁少俠為之屈服……」
  丁棄武冷然一笑道:「看情形在下倒不便走了?」
  秋天文笑道:「不錯!」
  丁棄武果然再坐了下來,道:「在下倒要請教,不知道她們四人有什麼專長,足以使在下折服?」
  秋天文道:「這很難說,那要以實際情形而定。」
  丁棄武道:「你是說要看我們的情形?」
  秋天文笑道:「一點不錯,我正是這個意思,除非丁少俠不是一個人,只要是一個人,就無法不受到影響。」
  丁棄武道:「好吧,在下願意領教!」
  秋天文伸手一揮,向那四名待婢說道:「好了,你們各展所長,讓丁少俠領略領略溫柔鄉的滋味。」
  四名少女齊應一聲,立刻各自把手申的樂器擎起,吹奏了起來。
  丁棄武靜靜聽著,那音樂不知是什麼曲子,聽起來果然好聽,但還不到使人受不了的程度。
  一曲既罷,四女施禮而退。
  丁棄武瞧了秋天文一眼,道:「這就是她們的絕技?」
  秋天文搖搖頭道:「別忙,好的還在後頭,可惜你不肯喝酒,否則才能領略其中的真正趣味!」
  丁棄武笑道:「老丈好像善用心機,在步步逼我……」
  微微一頓,又道:「但在下既留之,則安之,看來不喝酒也是不行的了!」
  秋天文道:「老朽並不勉強,一切都隨丁少俠自便!」
  丁棄武道:「取酒來!」
  一語未畢,但見先前的兩名侍婢立刻取來了一個大杯,給丁棄武斟上了滿滿的一杯。
  丁棄武瞧了秋天文一眼,道:「老丈請!」
  擎起酒懷,一飲而盡。
  秋天文也陪了一杯。
  丁棄武放下酒杯,一旁倚立的侍婢立刻又把酒杯斟得滿滿的。
  秋天文陰陰一笑,伸手連拍三聲。
  但見四名少女又復連袂而出,仍然各持樂器,向秋天文與丁棄武深深施了一禮。
  丁棄武細細看去,只見那四名侍婢明眸皓齒,果然十分誘人。
  但他卻有些暗笑,心想:如果你想用美色來迷惑我,那就未免太笨了。
  轉向秋天文看時,只見他面含微笑,從容得沒有一點表情。
  其實,他的臉上本來是沒有表情的,丁棄武一直懷疑他是戴著人皮面具。
  四名四婢立刻各自彈奏了起來。
  丁棄武一面喝酒,一面傾聽,他已打消了離去的念頭。
  原來當他想要離去時,本是想要探查葉赫金與君不歸的下落,但轉念想到他們都是武功深懼火候之人,也許不至於發生什麼意外,故而又把注意擺到了秋天文的身上,心想還是把他弄個清楚再說的好。
  他也不再堅持不喝酒,因為他不再怕他的酒中有毒,不論何種劇毒,他都已經可以使它不傷內腑,而能排出體外。
  四名待婢一個吹笛,一個吹簫,一個彈琴,一個彈琵琶,聲調悠揚,十分悅耳。
  忽然,又有四名侍婢跑了出來。
  丁棄武不禁一怔。
  原來這四名侍婢玉體半裸,衣服穿得少之又少,金身曲線畢露,豐滿誘人。
  同時,由四人身體上發出的香味,更是使人神魂癲倒,情不自禁。
  秋天文舉杯欽酒,向丁棄武悄悄的投注了一眼,似在觀察他的變化。
  丁棄武也不由為之一震。
  他有生以來,還不曾經歷過這種場面,那蛇一樣的腰肢在他面前不停扭動,配合著悠揚的樂曲,四個人跳起了舞來。
  丁棄武定了一下心神轉向秋天文道:「老丈倒是很會享受。」
  「哪裡……」
  秋天文一笑道:「丁少俠誤會了!」
  「誤會?」
  丁棄武——怔道:「美酒佳餚,歌妓舞女,在這世外桃源一般的龍虎谷中,武林人物裡有幾個能比得上老丈!」
  「不錯……」
  秋天文淡淡的道:「從外表上看來,這的確是一種享受,但事實上卻不是這麼回事!」
  丁棄武道:「那麼,這……」
  秋天文滿飲一懷,徐徐的道:「老朽養她們,像是養的一批武士,也許要仰仗她們戰鬥長白八熊!」
  丁棄武搖搖頭道:「但長白八熊早巳死了!」
  秋天文笑笑道:「也許他們是死了……」
  目光盯到丁棄武臉上,又道:「但還有繼他們遺志之人,一定還會來對付老朽,就像來到中原會用印天掌的人,老朽仍然把他們當八熊熊看待……」
  丁棄武又瞧瞧在面前扭動的四名半裸美女,忍不住一笑道:
  「老丈把她們當成武士?」
  秋天文認真的點點頭道:「難道不是?」
  丁棄武道:「老丈是說要用美色來迷惑長白八熊了?自然我是說繼承八熊遺志的人。」
  秋天文笑道:「除了美色,丁少俠認為她們不會別的?」
  丁棄武再度掃視著四名扭來扭去的半裸美女,笑笑道:「肌膚白如美玉,面目艷如桃李,最大的用處,就是那一股媚勁……」
  微微一頓,又道:「色是刮骨鋼刀,大約老丈就是要用這幾把刀來傷害長白八熊了?」
  秋天文微笑不語。
  丁棄武道:「但老丈別忘了世上也有不貪美色之人!」
  秋天文道:「像丁少俠一樣?」
  丁棄武自詡的一笑道:「在下自然可算一個,除在下之外,世上還有很多很多!」
  秋天文笑吟吟的道:「丁少俠說得不錯,但老朽也說過,她們除了美色之外,並非一點別的都不會!」
  丁棄武道:「莫非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得過老丈的獨門傳授,像那位侏儒谷主一樣?」
  「不……」
  秋天文笑道,「若說把她們造成武林高手,倒是並非難事,不過,那也不能就稱天下無敵……」
  微微一頓,又道:「但如別出心裁,弄一點新鮮花樣,也許可以出奇制勝!」
  丁棄武道:「不知這是什麼新鮮花樣?」
  秋天文道:「丁少俠靜下心來,很快地就可以看出來了!」
  丁棄武果然不再多言,靜靜地看著那四名半裸少女的扭動。
  那簡直不像跳舞,但卻別有一種誘人之處,丁棄武雖說不會受女色所誘,但也看得臉熱心跳,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不久——四名半裸的美女停止了扭動,但卻分為兩組奔向桌前。
  那走向丁棄武的兩名美女滿臉嬌笑,動手動腳,向他不停獻媚。
  奔向秋天文的兩人也做著同樣的動作。
  丁棄武並沒有感到美感,反而有些噁心了起來,他向秋天文瞧瞧道:「老丈的盛情招待,在下實在吃不消了,還是免了吧!」
  秋天文笑道:「那是丁少俠不習慣,習慣之後,自然覺得舒服得多!」
  丁棄武搖頭一笑,不再開口。
  他不再去理會那兩名半裸美女,顧自正襟危坐,一睬也不睬。
  兩名美女覺得無趣,轉向秋天文道:「這位客人冷若冰露,他根本不把我們妹妹放在心上!」
  秋天文笑道:「你們的本領呢?」
  那開口的美女掩口一笑,道:「非到萬不得巳,我們不想施展出來!
  秋天文道:「丁少俠是人中之龍,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你們應該施展出來!」
  「是……」
  那美女應了一聲,立刻又向另外三名美女打個招呼道:「你們聽到了,該使用咱們的看家本領來了,否則我們是自討無趣!」
  另外三名美女應了一聲,四人立刻向後退出了數步,到了房屋正中。
  秋天文笑向丁棄武道:「她們的看家本領一施出來,只怕丁少俠就無法招架得住了!」
  丁棄武淡淡一笑道:「在下倒要看看,她們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那四名半裸美女身子一扭,又跳了起來,跳的樣子多少有些不同。
  丁棄武並沒放在心上,他繼續喝酒,有意要看秋天文出醜。
  然而——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是如何不對,一時之間他也說不上來,反正他的用力漸慚把持不住。
  丁棄武大吃一驚,急忙調氣歸元,抱元守一,默默用心頭靈光來保住他的定力。
  但是沒有用,他的心亂了。
  自然,他與常人的心亂完全不同,但他的內功崩潰了,眼前發黑栽了下去。
  他躺到了地上,不能動。
  他可以看得清楚,而且,他仍然可以開口,但聲音低微得只有他自巳可以聽見,他咬著牙叫道:「老賊,你這算什麼本領!」
  秋天文伸手一揮,四名半裸美女與四名吹奏樂器乩女子俱皆退了下去。
  房中只剩了秋天文和躺在地上的丁棄武,秋天文慢悠悠的一笑,方才回答丁棄武的話道:「這就是降服武林高手的本領!」
  微微一頓,又道:「現在你領略過了,覺得如何?」
  丁棄武咬牙道:「這是邪術!」
  秋天文大笑道:「縱然是邪術,也是高妙到了極點的邪術,足以收伏任何一流的正邪高手!」
  丁棄武道:「你自己認為如此?」
  秋天文道:「你自己就是例子……
  微微一頓,又道:「老夫對你知道得十分清楚,你迭獲奇遇,武功高強,與天皇教主該算是宇內正邪二絕,降服了你,就可以降服得了整個武林!」
  丁棄武道:「你的野心不小,看起來……」
  秋天文笑道:「你別誤會,老夫可沒有霸服天下武林之志……」
  長吁一聲,接下去道:「老夫只是想要給我的那九位義弟報仇,因為他們死得太冤了!」
  丁棄武道:「老實說,我認為你在撒謊!」
  「撒謊?」
  秋天文笑道:「老夫撒什麼謊?」
  丁棄武道:「不說實話,就是撒謊。當年你到長白究竟是搞了些什麼鬼,現在可以坦白的說一說了,是不是?」
  秋天文大怒遣,「丁棄武,你如何可以這樣侮辱我?」
  丁棄武一怔道:「我侮辱你什麼?」
  秋天文道,「你懷疑是我殺了我那九名義弟!」
  丁棄武道:「非常可能,連長白八熊大約也是中了你的毒手,老實說,你是非常奸猾的人!」
  秋天文怒叱道:「閉口……」
  但他沉吟了一下,又道:「我為什麼要那樣做?」
  丁棄武冷笑道,「十分明顯,你要獨霸武林,因為他們九人都是你稱霸武林的大敵……」
  目光——轉,又道:「你不把他們除去,你就不能在武林中稱尊稱霸,對麼?」
  秋天文咬牙道:「就算你說得對……」
  他逼視著丁棄武,又道:「那麼,為什麼由長白歸來的二十年中都隱居此處,不去武林稱尊稱霸?」
  丁棄武道:「那自然是有你自己的苦衷!」
  秋天文怒道:「這只有你自己才能知道,在下如何能妄加揣測……」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可以想像得到的,也有很多的原因在內,譬如……」
  秋天文大喝道,「說出來!」
  丁棄武道:「你發覺江湖武林之中,還有你無法降服得了的人物。」
  不待丁棄武說完,秋天文大笑道:「這真是笑話,這些年來,你聽說過出了些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哪一個會是老夫的對手?」
  丁棄武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人也不敢說自己就是天下第一高手!」
  秋天文冷冷一笑,又道:「說下去,還有什麼原因?」
  丁棄武道:「也許你怕長白八熊那邊的人來向你報復,所以才埋首在這山谷之中……」
  秋天文道:「你不是說長白八熊已經死了麼?」
  丁棄武道:「不錯,但是你知道長白八熊雖死,還有要替八熊報仇的人!」
  秋天文道:「這些理由都非常勉強,老夫不願意與你爭論下去,因為這實在太沒意義!」
  丁棄武道:「那麼你真的要為那九位義弟報仇了?」
  秋天文道:「這是自然。」
  丁棄武微吁一聲道:「我的話幾乎等於心語,聲音低得連我自己幾乎都聽不見,而你卻能聽得渭清楚越,足證你的武功很高,高得我想像之外……」
  秋天文笑道:「丁少俠過獎了!」
  丁棄武道:「那麼你為什麼對付我,想要殺我麼?」
  秋天文搖頭道:「丁少俠又誤會了,老夫與丁少俠惺惺相惜,如何會殺了你?」
  丁棄武道:「那麼,你……」
  秋天文道:「這不過是要試一試老夫的此神功,看它是否能制得住長白山來的對頭!」
  丁棄武道:「既然如此,老丈該使我……」
  不待他說完,秋天文又笑笑道:「丁少俠別急,半個時辰之後,自然會安好無恙,你忍耐一下吧!」
  丁棄武道:「至少,你該扶我起來,這樣躺在地上,像什麼樣子?」
  秋天文笑道:「不行,因為你此時最忌移動,否則將使半個時辰變為兩個時辰……」
  微微一頓,又道:「所以你最好還是忍耐一下,我們這樣談談話,時光很快的就會過去了!」
  丁棄武恨街,咬牙道:「這算什麼功夫,不知你是否明告!」
  秋天文笑道:「丁少俠又曾聽說過天魔舞?」
  丁棄武一驚道:「這就是天魔舞?」
  秋天文點頭道:「如非絕世的『天魔舞』,又如何能制得住內功通玄的丁少俠?」
  目光一轉,又道:「連丁少俠都能夠制住,其他的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後是一串仰天大笑,顯然他對於自己能以「天魔舞」制住丁棄武而感到得意萬分。
  丁棄武忖思著道:「在下只是一時疏忽,致被天魔舞的韻律乘虛而入,但如果在下小心一些,大約你的『天魔舞』也就不靈了。」
  秋天文大笑道:「那是你自己以為如此,其實『天魔舞』是失傳已久的絕學,不論你有無提防,都會有一樣的結果,使你失去功力至少達半個時辰,如果功力稍遜,那就非一兩天的時間不可……」
  微微——笑,又道:「而且,如果在功力暫時消失的時候移動,勢必變成終身殘廢。」
  丁棄武倒不禁為之一驚,因為他對「天魔舞」知道得不多,只知道這是一門失傳巳久的邪門功夫而巳,內容如何,卻並不甚清楚。
  只聽秋天文又道:「丁少俠對天皇教的事知道得多不多?」
  丁棄武想據實以告,以看他有什麼反應,但話到唇邊,卻又改口道:「老丈不是一心只想對付長白山來的人麼,為什麼對天皇教也如此關注?」
  秋天文笑笑道:「中原情勢既然有如此大的變化,老夫如果一點也不清楚,必然會吃很大的虧!」
  丁棄武道:「為什麼?」
  秋天文道:「這是很明顯的事,倘或長白山來的人與天皇教合成了一氣,那豈不就使問題嚴重了!」
  丁棄武道:「不錯!」
  秋天文道:「聽說丁少俠與天皇教曾是好友……」
  「慢著……」
  丁棄武打斷他的話道:「老丈的話中有了問題!」
  秋天文道:「什麼問題?」
  丁棄武道:「老丈曾說隱居此谷二十年之久,對江湖上的事都已隔膜了,為什麼對在下卻如此清楚?」
  秋天文笑道:「這也難怪你會如此懷疑,老夫說出原因之後,你就會明白了!」
  丁棄武道:「說吧!」
  秋天文道:「老夫雖然對江湖中已經隔膜了,但有一個朋友對江湖中的事卻知道得很多!」
  丁棄武道:「誰?」
  秋天文徐徐的道:「遺世叟!」
  「遺世叟?」
  丁棄武道:「可是住在百丈崖的遺世叟?」
  秋天文道:「正是,莫非丁少俠見過他?」
  丁棄武反問道:「想必老丈的消息都是他告訴您的了?」
  秋天文點點頭道:「正是如此,他見聞廣博,因為他對江湖中的事極有興趣,所以幾乎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丁棄武搖搖頭道:「又錯了,而且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秋天文道:「為什麼?」
  丁棄武道:「不瞞你說,我見過他……」
  微微一頓,又道:「首先我要再請問老丈,他在家麼?」
  秋天文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
  丁棄武一怔道:「老丈明白了什麼?」
  秋天文道:「你定然是被他騙了,要知道他是一個十分風趣的人,恐怕告訴你的話不是真的,他一定說外出了幾年,他一定說對江湖上的事一無所知,對麼?」
  丁棄武不由聽得為之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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