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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情緣難了空惹恨

  場中眾人全是一驚,同時循聲看去,只見樹下緩步走出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公子。
  葉林楓一見莫東亭,不由眉微劍皺,以前他就覺得這莫東亭是費人猜疑的人物,但總算證實自己的疑點,自親見他和白喜媚在-起,已經證明他是-個詭譎多端、面和心詐的人物,不由冷笑道:「不錯!兄弟沒臉見老朋友,所以只好易容了,怎地白喜媚沒跟莫兄一道?」
  葉林楓雖然話中帶刺,那莫東亭仍是朗朗大笑道:「葉兄在疑惑兄弟麼?唉!說來兄台也許不信,昨天也是偶然與她遇上,哈哈,葉兄知道的,兄弟這個人,一方面喜歡與人一道,另一方面,也是想盤問一下,那夜她為什麼想暗算葉林楓兄,是有仇?還是受人指使?」
  「是麼?」葉林楓輕輕哼了一聲。
  莫東亭朗朗星眸向百花公主溜了一眼,又說道:「後來,這位姑娘露了一手飛花濺玉手法,真是高明極了,兄弟才知道是花谷的人,兄弟不想跟花谷無故生出嫌隙,所以……哈哈!只好先走了。」
  葉林楓雖然覺得他似是說得言不由衷,但也不有證明他說的完全是假話,心中半信半疑。
  莫東亭說罷,向百花公主抱拳一揖說邊:「學生昨日不知姑娘就是百花公主,多有冒犯,莫怪,莫怪!」
  雖有行禮,一對眼光,卻在百花公主臉上溜來溜去。
  百花公主面罩寒霜,冷哼一聲,掉開頭去,理也不理。
  幽魂玉女低聲道:「他是誰啊?」
  葉林楓說道:「瓊崖三仙鐵拐仙老前輩的高足!」
  「啊!原來是他?」
  這一聲驚啊聲,葉林楓聽得出,並不是吃驚於莫東亭是瓊崖三仙之徒,似是幽魂玉女心中一個疑問,突然間明白了意味。
  莫東亭又是一聲朗笑道:「葉兄,這位姑娘是誰?也不為兄弟引見一下?」
  未等葉林楓開口,幽魂玉女冷笑道:「你是真的不認識我麼?」莫東亭笑道:「正想請教姑娘的芳名!」
  幽魂玉女輕輕哼了一聲,並不答話,卻向葉林楓說道:「這人詭詐陰險,不可相交。」
  幽魂玉女聲音不低,莫東亭當然聽得見,臉色微微一變,馬上又是一聲哈哈道:「姑娘何以見得學生詭詐?」幽魂玉女冷笑道:「你心中自然明白,還用說麼,你來了正好,我本來就想找你!」
  「找我?」
  莫東亭打了一個哈哈又道:「真是榮幸之至,學生正在羨慕葉兄的艷福不淺,這一來,葉兄就不會專美於前了?」
  莫東亭竟語含輕薄,葉林風不由大起反感,厲聲喝道:「莫兄,你……」
  一句話未完,幽魂玉女突然一聲嬌叱道:「你敢?」纖手倏揚,一縷指風,隨聲而出。
  莫東亭「啊呀」一聲,腳下疾踏軒轅歸元步法,瀟瀟灑灑地讓開丈許,同時又是-聲哈哈笑道:「迷魂指!原來是束姑娘,哈哈哈,學生這廂陪罪,請姑娘原諒!」一面在說,一面打躬作揖。
  彩姑站在旁邊格格笑道:「小伙子,原來你也不老實呢,吃豆腐也沒看清人呀!」
  彩姑這話顯然是另有用意!果然,幽魂玉女一指點空,見他打躬作揖賠罪,因為與百花公主事情未了,目前不想多樹一個敵人,指風已略為一停,但彩姑這一說話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聲,運指如飛,那靈蛇一般的指風,竟繞空又奔向莫東亭胸前,莫東亭冷不防指風竟能繞空而來,心頭一震,這一次倒是真正吃驚.唰響一聲,一柄折扇已在手中張開,扇葉向前一推,硬向指風迎去。
  只聽「嗤」了一聲,指風已點在扇葉之上,莫東亭身形微微一晃,險險立腳不穩。
  幽魂玉女「咦」了一聲,退了一步說道:「你哪來的天蠶扇?」
  莫東亭哈哈笑道:「束姑娘到是識貨,不錯,學生手中正是在天蠶扇,若非這柄寶扇,也擋不住姑娘的迷魂指!」
  彩姑一見莫東亭手中竟有一柄克制迷魂指的寶扇,心中大喜.向百花公主使了眼色,又笑道:「束姑娘,這一下遇上敵手了吧,人家是豆腐吃定了。」
  幽魂玉女頓又被她激怒了,嬌叱一聲:「未必!」身形如鬼魅飄風,猛向莫東亭撲去。
  她這裡才離開葉林楓,百花公主和彩姑同時現身,卻向葉林楓撲去。
  葉林楓忽覺人影一晃,好在他早己蓄勢戒備,大喝一聲,雙掌倏揚,猛力拍出。
  這兩掌功力十足,葉林楓雖然尚不會軒轅神掌招式,但掌出仍隱約軒轅,兩聲驚「咦」,百花公主和彩姑,撲去得快,退回得更快,人影乍斂,各自斜退數丈,才險險讓開掌風。
  葉林楓並未和百花公主及彩姑交過手,雙掌逼退兩人,信心徒增,冷哼一聲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彩姑說道:「你已經學會了老花子的軒轅神掌?」
  葉林楓怒說道:「不錯!假若你們還要挾持於我,可別怪我翻臉!」
  百花公主秀目含情笑道:「不是啊!我是想著跟你說句話。」葉林楓冷笑道:「你說吧!」
  百花公主又裝出欲泣的樣子,歎口氣說道:「表哥,你真不信任我了?我那些作法,實在是為你好。」
  葉林楓冷笑道:「你如鳳芝卿暗中約定,難道也是為了我嗎?」
  百花公主臉色倏變,「咦」了一聲道:「誰說的?」
  「可惜那夜破廟中你那指法中有欠高明!哼!我葉林楓可不是任人玩弄於手掌上的人!」
  百花公主想不到那夜自己與婢女說的話,全都被他聽去了,又歎口氣說道:「其實那也是為了你,我那樣做,是想我們能減少阻力,平安地去找到姨母她老人家。」
  「為什麼不坦白說是為那部武聖寶錄呢?」
  百花公主輕歎一聲,點頭說道:「不錯!那也是目的之-,那不等於你得到麼?」
  葉林楓冷笑一聲,突然側目向幽魂玉女及莫東亭看去,只見莫東亭-柄天蠶扇,攔上擋下,竟然遮得風雨不透,不時朗笑哈哈,幽魂玉女那繞空指風,竟然奈何不了他。
  心中忽然一動,暗想:「我此時不走,只怕今夜便無了局。」
  當下向百花公主說道:「假如公主沒有什麼賜教,在下想走了。」
  百花公主微微一怔,幽幽歎口氣說道:「好罷!只請你別忘了我一番苦心。」
  葉林楓雙手微拱,轉身疾掠而去。
  就在葉林楓離去時.莫東亭哈哈道:「啊喲喲!姑娘這迷魂指,當真名不虛傳,學生口服心服,喏喏喏,我這廂賠禮了。」
  葉林楓身形掠出,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一聲長歎之後,再又掠起,眨眼工夫,已隱入沉沉夜幕之中。
  人走了,卻留下惆帳和歉意,那是對幽魂玉女。
  半月之後。
  棲霞山紅葉飛丹,松風輕吼,殘陽晚照,暮鼓聲聲,顯示出名山的一片安靜和祥。
  這時,-個佝僂老人,正手策竹杖,走到棲霞寺前,抬頭看了建築雄偉的寺門一眼.長長吁了口氣,好像是人老了,走得十分困乏,順勢坐在寺前廣場的一棵古松之下歇息。
  但老人似在留戀來人路上的夾道紅葉,向著間條虯枝盤結的古松,一對眼神,不斷在紅葉蒼松間掃來掃去,殘陽欲墜,鳥聲催歸。可是佝僂老人,毅然不動,好像被景色所迷,毫無起身歸去的樣子。
  一直到日影落山,紅葉蒼松間,升起薄薄的晚霞,半輪新月,輕輕懸上松間,老人才忽地長身而起,口角掠過-抹嘲弄笑意。
  他在想:「我本來是想由贛南東經九華山入皖,再北上仙目,直趨太湖的,好在我臨時改了主意,棄東向北,由九江再買舟東來,而且路上幾度易容,總算這十多天來,沒發現那些追蹤人的蹤跡,真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我葉林楓總算是在武林中學得-點技巧了。」
  一抹嘲弄笑意斂後,心中又泛起淡淡的惋惜,他是葉林楓原來想趁東來之便,-訪蓬萊仙女謝翠谷,他知道,自己東來之意,一定瞞不了慧菊,而且,那日恩師留下的紙條,除了傳授自己軒轅神掌招式及一種凌空步虛的輕功外,還特別提到,要自己去一趟謝翠谷,而且還說:「不去謝翠谷,對自己探索身世之謎,將發生意外的困難。」但他這一點淡淡的惋惜,瞬間又被十多天來,毫沒發生一點事故,也未發現有一跟蹤的喜悅所沖淡。
  葉林楓一面沉思,一面仍留心看四周的動靜,等到確定無人時,他才一躍而起,直向寺後奔去。
  寺後是六朝塔,為宋齊粱陳各朝所建,塔上四處留滿了來此一遊的詩人墨客佳作,為棲霞古跡之一,但葉林楓一點也不留連,由塔後拾級而上。
  他一路上已詳細打聽過千佛崖在山中所在地,是以如識途老馬般,直奔千佛崖。
  但是當他登上石級,一直到了山腰.遊目看時,只見是崖壁高聳,怪石林立,月光照在這崖壁上,隱隱看出崖穴中塑著大小姿勢不同的石佛,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千佛崖,可是,卻看不出這千佛崖上什麼地方有尼庵。
  他只得順著山道往前行,哪知道那路至山腰竟向下行,已是下山道路,仍舊沒看出有房舍,心中好生奇怪,心說:「那彩姑分明告訴我,母親是在千佛崖上隱居,何以這兒一座尼庵也沒有?她老人家清修之所,難道會在巖洞中不成?要不就是彩姑說的話靠不住,根本她老人家,不在這棲霞山中。」
  但既然千辛萬苦地趕來棲霞山,不管是真是假,總得盡力找找看,總不能就此廢然而去。
  心中恁地一想,只得又信步前行,但卻留心著兩側崖壁上的佛像,一會工夫,竟然又走到山下,卻見最後一個崖穴中,佛像特別高大。
  他停身在那大佛前,想了一陣,覺得彩姑的話,十之八九是存心愚弄自己,不由冷哼一聲,忖道:「好啊!她既騙我來此,必然另有詭謀,哼!我倒要看看,你們又怎樣奈何我?」
  這時,棲霞寺中,突然傳出晚課鐘聲,響徹雲霄,悠悠遠播,夾在松禱聲中,另有一番使人滌虛清塵的感覺。
  鐘聲和松濤聲中,隱隱還夾著木魚和誦經聲,突然之間,葉林楓煩躁不安的情緒,安定不少,他緩緩面對那尊大佛像席地坐下。
  他呆呆地看著那尊佛像出神,似在凝思,其實他心中什麼也沒想。
  也不知過多久,鐘聲也己停了,經聲和木魚聲再也沒有隨著夜風傳來。
  然而,葉林楓耳中仍迴盪著那裊裊鐘聲,和那滌世消煩的經聲和木魚聲,身子一動也不動,活像他也成為千佛崖中的-尊石像。
  但就在這時,他身後不遠,凝立著一個人,月光映出那人長長的影子,也是凝立不動,但-對神眼,卻落在葉林楓身上。
  月移中天,人影漸漸縮小,那人跟葉林楓一樣,仍是紋風不動。
  又過了許久,那人忽然嘴唇抖動了幾下,想說話,卻又沒有聲音,最後輕聲一歎,轉身欲去。
  這一聲歎息,才將葉林楓驚覺,急回頭,一眼看見回身欲去的人,微微-怔,大喝一聲:「你是誰?」聲出,人也跟著長身立起。
  可是就當葉林楓出聲喝問,長身立起瞬間,那人以無法令人相信的快速身法,一晃便沒入黑暗之中。
  葉林楓見這人身法奇快,好像在躲避自己,心中更是起疑,一展身形,猛追下去。
  前面的人見葉林楓追來,好像有些著慌,身法更快了,一晃便是數丈,而且起落之間,毫無一點聲音。
  葉林楓一面猛追,一面想看清這人使用的是什麼身法,可是,除了一條淡淡的人影外,根本看不見人家是怎樣起落的,就是那淡淡的影子,兩人間的距離,也越拉越長。
  葉林楓一面疾追,一面回憶適才那一瞥印象,一件寬大的黑衣,一張毫無表情的蒼白的臉孔,頭上包著一塊黑巾,這種出奇的打扮,既不是武林中人裝束,也不是一個人應該有的日常衣著。
  「他是有意前來嗎?」葉林楓一面疾追,一面在想,「為什麼見自己發現他就跑?他輕功有如此成就,武功當然也不弱,這般躲避自己,那是為什麼?」
  葉林楓越想越疑,猛提一口真氣,身子凌空竄起,施展出他初學的「凌空步虛」身法,這十多天來,他已將北王傳他的兩種武學,苦練成功,只是還沒有機會展露過,此時身形凌空,人在空中,就像在滑翔一般.比適才快了一倍以上,藉樹梢草尖輕輕借力,便可換氣再起,當真玄妙無比。
  葉林楓心中大覺後悔,要是自己一開始就用這種身法,也不會容那人逃得那麼遠了。
  這-來,果然快多了,一會工夫,已然追近一丈來遠,前面那人的身影,已經看得清楚。
  這時葉林楓才覺出,那人奔去的方向,正是棲霞寺。
  但就在此時,那人己一晃身,飄進了寺牆,等他追到牆上,只見寺內樹影婆娑,銀輝遍地,殿宇巍峨,禪房岑寂,哪還有人影。
  葉林楓略一觀察,也跟著飄身落地。
  就在他落地的瞬間,忽然昕見一聲宏亮的佛號聲:「阿彌陀佛,少施主來了!」
  葉林楓微微一怔,從佛號聲,已察出發聲方位,只見左面一棵古松之下,一位憎人正背月而坐。
  憎人垂首盤坐,自然看不出他的面目。
  葉林楓暗作戒備,從僧人這句話中聽來,他好像預知自己要來,那只有一點解釋,就是剛才那黑衣人,是這僧人派去引誘自己前來的人,那麼這僧人武功必然不弱。
  他有點猶豫起來!那是他在心中考慮,自己要來棲霞山之事,只有花谷的人知道,花谷的人對自己,雖然沒有絕毒的惡意,但也不是絕對的善良,是不是這僧人受了花谷之托,或者根本這僧人就是花谷的黨羽?心中正在猜想,只聽那僧人說道:「少俠不必疑慮,老僧是受人之托,想跟少施主談談,明月為證,並無惡意。」語聲未落,僧人已悠然抬頭,這一來,葉林楓算是看清了,原來這僧人白眉覆目,臉上堆滿是無數皺紋,看年齡當在六十以上,看樣子,絕不像是凶橫之人,但葉林楓仍不肯鬆弛戒備,雙掌暗蘊真力,上前走了兩步說道:「禪師怎知在下要來?」
  「阿彌陀佛!」老僧白眉掀動,射出兩道精湛的眼神,看了葉林楓一眼說道:「少施主果然像我那老友的少年時人,世事浮雲,人生一幻,能看見少施主,也不枉老僧對老友數十年懷念之心,對老僧,少施主不必戒備什麼,而且有老僧在,雖然強敵環伺,大約他們還不敢發難。」
  葉林楓聽得心頭一震,不由朗朗星眸向四下一掃,輕風搖樹,落葉滿地,看不出會有人環伺在側。
  老僧莞爾一笑道:「少施主但請放心,我說的『環伺』兩字的解釋,應該在半里以外,難道少施主日落時在寺前,沒見斗竿上那一面『佛旌』。」
  「佛旌?」葉林楓忽然想起,「不錯!日落時,自己坐在寺前古松下時,離身前兩丈許?便立著一柄斗竿,竿頂上掛著一面丈許長的黃旌,當時只道是寺中在作什麼法事,所以並末注意,想不到那一條長長的佛旌,竟然是這位老和尚的標幟,他口中所說的敵人,當然是鳳芝卿、魔妖那些人,甚至花谷、鬼谷的人也在內,那些人沒一個不是武功卓絕的人物,為何老和尚這佛旌懸出,便不敢進入半里以內?這老和尚是誰?竟有這等威望?」
  繼而又想:「老和尚說自己像他的一個老友,那老友是誰?難道就是百花公主說的奇人,也就是天下三大怪谷的主人?這麼說,那奇人真是自己的父親?」
  一想到這一點、葉林楓身不由已說道:「老禪師原來是世外高人,請恕晚輩冒闖之罪!」
  老僧合什說道:「阿彌陀佛,請坐下說話。」
  坐定,葉林楓仰臉道:「晚輩是想可否請賜告,老禪師的法號?」
  老僧和藹地說道:「老僧不用名號已久。」
  葉林楓見老和尚不肯說出,也不便追問,換個話題,又說道:「老禪師怎知晚輩要來?」
  老僧微笑道:「老僧受人之托,自然知道了。」
  「那人是誰?」
  「少施主應該想得到!」
  葉林楓迅速地思索了一下,心想:「知道自己來此的,只有花谷的人,但百花公主絕不會托付一個老和尚在這兒等,要不,就是那位身經情恨、皈依我佛的老人家,但是她老人家怎又知道自己今夜會到?」
  當下搖搖頭說道:「晚輩愚昧,想不到!」
  「想不到就是無緣,無緣強求,便是煩惱。」
  又是一次問了等於不問,毫無結果。
  於是,他又改換話題,懇切地說道:「那麼老禪師要跟晚輩談什麼?」
  但這一次,老僧悠然閉目,白眉低垂,宛如入定。
  葉林楓屏息而待,以為老僧在思索應該跟自己如何談法,或是在思索應該從哪一件事談起。
  可是,葉林楓等了好一陣,老僧一動也不動,真像入定一般。
  葉林楓心中大感詫異,有話跟自己談,是他自己說的,如今卻閉目不語,這是什麼意思?
  忽然,葉林楓發現老僧嘴唇在微微而動,似是在用傳音入密跟人說話,跟什麼人說呢?一時之間卻猜不著。
  又過了一盞熱茶時間,老僧緩緩啟目,藹然說道:「她們等得不耐煩了,阿彌陀佛,總算看老僧薄面,天亮以前,不來打攪老僧跟少施主談話。」
  「她們?等得不耐煩?誰?」葉林楓心中迅速打轉,這次他明白了,所謂的她們,當然是鳳芝卿、魔妖和攝魂陰司及三谷中人,除了那些人,誰又會等得不耐煩呢?老僧看了葉林楓一眼說道:「少施主明白了麼?」
  「晚輩知道。」
  「阿彌陀佛,天亮以後,老僧就無能為力了,少施主要特別小心。」
  葉林楓軒轅神掌業已練成,正想找這些人一試,傲然說道:「遲早都是不免,天亮後跟他們作個了斷,也是好的。」
  老僧用驚訝的目光,看了他-眼,說道:「阿彌陀佛,孽海茫茫,道消魔長,少施主雖然有過份自信,但過份自信往往是失敗的根源。」
  「老禪師說得是,晚輩謹記了。」
  老僧又和藹說道:「蒼松明月,禪院秋深,少施主可知老僧有什麼感想?」
  葉林楓又是一怔,月已中天,離天亮已經不遠,這老和尚正話不說,反而談起蒼松明月來,這是什麼意思?只得說道:「晚輩愚笨,不知老禪師何所指。」
  「是,還請老禪師明白指示!」
  「二十年前今夜,」老僧顯得有些感慨地說道:「我和老友也是坐在這兒,情景跟現在一樣,只是老友的位置上,換了少施主,佛門因果之說,果真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