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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鼠貓的梁子

第八十六章 關於鼠貓的梁子

趙普可以感覺到,公孫對他的抗拒越來越少,對他的防備越來越低,對他的順從和關心,也越來越多,但是公孫始終很理智。

他和公孫之間,就好像是隔著一層紗,總是缺少最後的那一步。

趙普很想將那層紗捅破了,但是缺乏一個完美的理由,如果強行闖入,難免有粗暴之嫌,他極力忍耐,不願讓公孫留下不好的印象。

公孫對於趙普,也似乎就差最後的那一點助力。

從最開始對這個「流氓」的提防,到現在,將最重要的小四子托付給他,也是完全的放心,哪怕他做出一些親密的舉動,自己現在也並非發自真心地覺得厭惡……總之,他們之間,似乎已經水到渠成,一切就只是一步之遙。

但那一步卻總是沒有到來。

當事的兩人渾渾噩噩,趙普隨性,公孫隨緣,兩人都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偶爾趙普耐不住了,就將那書獃按住親一口,胸口那一股呼之欲出的情愫被克制下去了,他便也沒心沒肺地繼續開心著。

以至於兩人不急,別人看著急。

當然,最著急的還是小四子。

但是小四子是個小娃娃,他看到了大人們親親,就覺得已經是到了某種親密的極限了,連親親都做了,和真正在一起,也就差了一頓喜宴了,回去之後,想法子讓九九和爹爹成親吧。小四子掂量著那天紫影繡給他的那個小荷包,裡面有他全部的財產,不知道用來給爹爹做嫁妝夠不夠呢?九九好像很有銀子呀……爹爹的嫁妝也要氣派一些才行。

放下小四子可愛的小算盤不提,單說公孫和趙普兩人。

將心事又習慣性地擱置之後,兩人盡量地談起了這次的公事……如何從這來路不明的宋清明處下手,才能盡可能不費力氣地將那妖國消滅了。

智取當然是第一選擇的,關鍵是找弱點和切入口。

而就在公孫和趙普一門心思對付宋清明的時候,展昭和白玉堂,則是想起了其他的法子。

如果說,趙普是軍人的做派,那展昭和白玉堂則是江湖人的做派。

在軍營之中住了一段時間,白玉堂覺得有些悶了,就想出去走走,展昭正好也悶,便陪他一起去。

兩人考慮了一下,決定沿著這欒翠十三峰繞一圈,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可以查的線索。

兩人也沒騎馬,晃晃悠悠地往遠處走,隔開一段距離,可以看到一部分士兵的營寨,佈局很合理,也不由感歎,這趙普的大軍果真是訓練有素。

「你怎麼看宋清明?」展昭性格比較開朗,不過白玉堂挺悶的,所以展昭有這個自覺,要和白玉堂一起走路,得先找個話題聊起來。

白玉堂搖搖頭,「沒接觸過。」

「說說感覺麼。」展昭伸手拍白玉堂的肩膀,全江湖估計敢做這個動作而且做得那麼隨意那麼自然的,也就只有展昭了。

白玉堂性格很古怪,有三個忌諱,基本誰在他面前做這三件事情會是必死無疑的,第一,說他漂亮。

第二,伸手碰他。

第三,說他四位兄長的閒話。

展昭除了第三點,前面兩點都占齊了,不過白玉堂並沒有對他做任何事。

從這一點上看,白玉堂對展昭似乎相當的縱容。

展昭這人,極度好相處,不過他卻有三種不想結交的人。

第一種,不說話的人。

第二種,不喜歡笑的人。

第三種,壞人。

白玉堂除了第三種,前面兩種也占齊了,可是展昭還是跟他稱兄道弟,這從某個方面說,展昭也相當縱容白玉堂。

兩人相處了一段時間後,雖然時常會鬥鬥氣,不過也算是「情投意合」的。

「你上次不說看宋清明不太順眼麼?」展昭問白玉堂。

「嗯。」白玉堂點頭。

「為什麼?」展昭有些不解。

白玉堂想了想,道,「感覺。」

「哦。」展昭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感覺啊……」

「你呢?」白玉堂問展昭。

「嗯……說不上來。」展昭道,「我不太擅長和心機太重的人交往。」

「為什麼?」白玉堂不解地看他。

「因為我是直腸子啊。」展昭笑瞇瞇回答。

白玉堂歎氣,看別處。

展昭繼續笑,「我聽說陷空島風景如畫,有機會去走走就好了。」

白玉堂看他,道,「你想去的話,隨時可以去,不過走水路要找到陷空島的船。」說著,白玉堂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竹製的精緻令牌給他,道,「到了渡口,拿出這塊竹牌來,自然會有人帶你去陷空島。」

「我上島不要緊麼?」展昭問,「我聽說陷空島外人不讓進的。」

「誰說的?」白玉堂淺淺一笑,「我兄長很好客,你去的話他們會開心。」

「我還以為封了個御貓會得罪你們。」展昭道。

「誰會那麼小氣。」白玉堂無所謂地看著山邊。

「哦……」展昭笑了笑,將竹牌收了起來,笑問,「島上有沒有什麼特產?」

「有。」白玉堂看展昭,「別的沒有,就是魚蝦多,你這貓去了肯定美。」

展昭聽後一笑,也沒反駁,雙手背在身後拿著巨闕,晃晃悠悠地走著。

白玉堂看了看他的側臉,問,「我們以前見過面。」這次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展昭轉回臉看他,笑問,「想起來了?」

白玉堂沒有點頭,不過也沒有搖頭,道,「嗯……有一些,不是很詳細。」

「說來聽聽。」展昭笑問。

「我十五歲剛入江湖的時候……去過一次常州。」白玉堂道,「路過青山寺的時候,聽聞寺中有凶僧作亂,就趁夜進入寺廟,想要收拾了那些凶僧。」

展昭臉上笑意更濃,笑問,「然後呢?」

「後來我遇到了一個黑衣少年,然後就打了起來。」白玉堂道,「我記得,他當時還帶著幾個其他的少年和被救出來的人們,似乎是已經將那些凶僧解決了。」

「嗯。」展昭問,「然後呢?既然都是來做好事的,為什麼打起來了?」

「因為那少年滿嘴胡言。」白玉堂道。

「那少年不過是看到個白衣人突然出現,長得過分俊美,功夫又好,再加上晚間看不清楚,才隨口叫了聲女俠……沒想到那白衣人脾氣可大,說翻臉就翻臉了。」展昭笑瞇瞇道。

白玉堂雙眉一挑,「果然麼?那也該是我記你的仇才是,你怎麼恨上我了?」

展昭見白玉堂一臉的不解,就問,「當時你都和我打了一架了,那冤仇也算是解了,可你偏偏還多說了一句話!」

「說了什麼?」白玉堂不解。

「自己想。」展昭看別處。

白玉堂微微皺眉,當真就想起來了,道,「你說的該不會是……」

「嗯?」展昭虎著臉,佯裝生氣。

「我那日見你輕功了得,跟只靈貓一般,所以才開口叫了一聲貓。」白玉堂很有些吃驚,「……你該不會是為了這件事情生氣到如今?」

展昭挑眉,「我不該生氣?」

白玉堂驚訝道,「你這貓不像是那麼小氣的人,一句話就記恨到今日不成?」

「一句話……」展昭道,「你可知道,那天我救的人裡頭,有包大人家的書僮包興,他沒記住我名字,就記住你那聲貓了,後來我無意中救了出行的皇上和包大人,包興嚷嚷著就喊貓!後來皇上被他提醒了,就封了這御貓,我就莫名其妙真變成貓了,這不都怪你?!」

……

展昭說完,白玉堂愣住了,片刻之後,就聽到白玉堂哈哈大笑起來。

展昭皺眉,這人真妖孽,笑起來忒好看!

白玉堂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這麼笑過了,沒想到這御貓的封號竟然是那麼來的,難怪展昭見了他之後就古古怪怪的,原來自己一句話導致了這貓……不是,導致了展昭終身成貓。

展昭見白玉堂笑得那麼開心,也有些來氣,不理睬他繼續往前走,繞過了欒翠十三峰的南面,到了東面,上次山賊上演搶親大戲的官道上面。

「最近這一帶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吧?」展昭問,邊看了看兩邊的軍兵。

「應該是」白玉堂點了點頭,道,「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公孫說烏巫族的事情?」

「記得啊。」展昭點頭。

「既然是一個靠寄生而得以生存的部族……你說他們之前是靠什麼來存活下來的?」白玉堂問。

「這點我也覺得古怪。」展昭點頭,「為什麼突然這段時間,就開始勒索鄉里了呢?」

「理由無外乎兩個,生存出現問題了,或者是急需要銀兩。」白玉堂道。

「生存的話……」展昭想了想,「欒翠十三峰裡頭遍地是寶,糧食他們可以自己種,動物可以狩獵,當然,還可以採藥出來賣……足以維生的。」

「那就是急需要銀兩了麼?」白玉堂問,「可這部族長年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要銀兩幹什麼?」

「想做什麼大事了麼?」展昭問。

白玉堂略點了點頭,「而且和山匪勾結,要大量的山賊,又只在這欒翠十三峰附近作惡……殺了那麼多人,這本身就有些說不通。」

「嗯?」展昭突然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怎麼了?」白玉堂不解。

「你剛說的是啊……殺了那麼多人,公孫不也說了,什麼招魂啊之類的東西……」展昭問。

「你是說,烏巫族的首領可能死了?」白玉堂問,「所以要殺人給他祭祀?」

「或者是祖先祭祀啊之類的要麼就是大的節慶。」展昭說著,伸手拉白玉堂,「走,我們回去問問公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