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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和奈美江分手以後,荒川刑警立即坐出租車去卡迪尼公寓。
    在公寓前下車時,他猛然怔住了。
    大樓裡正抬出一副擔架。他陡然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本能地向急救車跑去。
    「出了什麼事?」
    「一個女人服了氫氨酸自殺了。」
    「氫氨酸?」
    荒川刑警驚問,注視著擔架上的女屍的臉。已經沒有必要確認她的身份了。
    晚了一步!荒川刑警在胸中吼道。
    他跑進公寓,甚至來不及等電梯便一口氣跑上了樓梯,衝進赤松冬江的房間裡。
    房間裡,警察已經趕到了。
    「你們怎麼知道這女人自殺的?」
    荒川刑警喘著氣咬牙切齒地問。
    「女人自己打電話來說她要自殺了,我們馬上趕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位中年搜查員心不在焉地答道。
    「有沒有遺書?」
    「在這裡。」
    搜查員揚了揚手上的信紙。
    「讓我看看,這女人和上次的預備生被殺案有關!」
    荒川刑警慌不可迭地奪過遺書,貪婪地讀著。
    去年12月,有一名叫「深谷浩」的預備生在津川站看見給他們上課的教師丸島,便跟蹤他,發現了他和我的關係。
    丸島回去後,那學生走進我的房間,戰戰兢兢地問:
    「你是那位東西大學副教授的情人嗎?」
    當時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多半是想以丸島和我的關係相要挾,打聽大學的入學考題吧。於是我打起了如意算盤。假若對丸島說我們的關係被預備生發現了,讓他透露考題。洩露考題的事如果張揚出去,他就會失去大學副教授的地位。知道這一秘密的只有我。掌握這個秘密,他就完全屬於我的了。若是那樣,他就一生都離不開我了。
    促使我這麼做的另一個原因是,我隱隱約約地發現,丸島很害怕妻子,想要拋棄我,可是我把自己的青春全都奉獻給了他,我已經快要30歲了,如果和他分手,等著我的,將是孤獨淒慘的一生。
    我說服丸島透露國語考題,當然沒有讓他知道深谷浩這個學生的名字。丸島為了不讓當主任教授的岳父和妻子知道我們的事,猶豫到最後便告訴了我。
    我向深谷浩透露,考題的一部份出自大伴旅人的詩歌,勸他去看看《點與線》。可是,他太不開竅了,所以深谷浩考取東西大學,可以說憑的是自己的實力。
    殺害深谷浩,是為了把洩露考題的秘密作為我一個人有,不讓他把丸島洩密的事傳出去,否則丸島的一生就完了。
    東西大學公佈錄取名單的那天,我把深谷浩騙去博多灣有兩個目的,一是丸島正去熊本開會而離開東京,我殺害深谷浩,讓丸島背黑鍋,就可以永遠地把他掛在我的身邊。因此,殺害深谷浩的場所,無論如何要在九洲。我纏著丸島一定要帶著我去九洲。同時,我對深谷浩說,為了考題洩露的事,教授會上產生了爭論,所以丸島副教授讓他坐飛機去福岡,想在西戶崎和他見面。考生對自己是否錄取非常敏感,所以要操縱深谷浩是非常容易的。
    我們三人乘坐同一班機從羽田機場出發了。丸島不認識深谷浩,而且他也很謹慎,極力迴避和我見面。因此我在機艙裡是自由的。飛機到福岡機場時,我讓深谷浩單獨去西戶崎,並告訴他被錄取了,家裡人一定很擔心,讓他和家裡人聯絡一下。
    深谷浩被錄取,是我在前一天聽丸島說的。下機時我又對丸島說,深谷浩下午1時在西戶崎等他,深谷浩已考進東西大學,來西戶崎走親戚,順便想見見老師。我還勸他說,為了堵住深谷浩的嘴,還是見他一次好。丸島因為害怕,便答應了。
    中午和丸島分手以後,我便坐出租車趕到西戶崎,見深谷浩一個人正站在海灘上等著。我下車走到他的身邊,裝作關心的模樣把摻入紅氰酸的桔子汁遞給他。這時我看見丸島乘坐的出租車向海灘駛來,便馬上躲進岩石的背後。可是丸島已經看見了我,只是司機好像沒有發現我。
    後來丸島說,他看見我後胸中陡然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所以沒有下車,而是吩咐司機徑直返回了福岡。
    深谷浩對這些還一無所知,飲下桔子汁後不久便倒下了。我撿起桔子汁瓶返回車上……
    後來丸島跑來資問我說,今天津川警署的刑警來找過他,並罵我是一條可怕的毒蛇。聽到這話,我明白丸島再也不會是我的了。若是那樣,我決心和丸島一起墜入地獄裡去。遇見奈美江時,我不由對她和深谷浩之間的忠貞的愛情倍感羨慕和嫉妒,她對深谷浩堅信不疑,而我則小心翼翼地追隨著大學副教授那自私的愛情,卻落了個蛋打雞飛的下場……
    讀完遺書,荒川刑警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的腦海裡閃過赤松冬江躺在擔架上的那張死人的臉龐。她的表情顯得萬分的安詳,也許她已經擺脫了依賴男人的愛生存的蛇一般女人的執著和束縛,已經沒有煩惱了。
    忽然,荒川刑警的腦海裡又浮現出江崎奈美江的臉。在她堅信深谷浩的愛情的潛意識裡,也許同樣懷著如赤松冬江那樣的執著和純情。
    荒川刑警拿著遺書,愣愣地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