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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節

「金爺,咱們一家派三十個人,這沒有問題,只不過,倒退二三十年,佛爺叫我們辦事,總會說清楚要幹什麼。」
「大頭佛是大頭佛,我是我。」金不敵瞥了對方一眼:「叫你們去,你們就去,到時候自然知道要做什麼。」
金不敵的語氣很淡,可是其間彷彿夾雜著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一眾人就不敢多問了,答應到時候準時派人前往。
半個月後,方天峽,我自己琢磨了一下,這麼多家族,一家派三十個人,再加上陰山道和胡家,人數著實是不少了,金不敵顯然是想做大事。但是他沒當面明說,我也猜不透到底要做什麼。
這些話一說完,屋裡的人就要散了,我趁著他們還沒出門,先一步離開了祠堂。身上帶著五行堂的腰牌,暢通無阻,很順利的就離開黃沙場,趕回船上。
等見到龐獨他們,我把這次旁門集會的經過完完整整說了一遍。他們一聽到金不敵說的,龐大沒死的消息,都激動莫名。
但我自己仔細想想,這個事情,或許也只是金不敵的猜測,因為他說的很清楚,他敢說龐大還沒死,意思就是,他沒有親眼見到龐大,只不過根據某些線索推斷龐大仍在。
不過,這對我們來說,也是極好的消息,龐大只要還在,那遲早有一天會找到他。
接著,我們又商議了一下,半個月之後,金不敵要帶人到方天峽東邊的河道做事,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做什麼,但依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旁門只要被西邊的人控制住了,那麼所做的所有事,都是針對這條大河還有我們七門的。因此,我們必須到方天峽河道去看看。
還有足足半個月,時間很寬裕,我們慢慢的趕路,路上,龐獨和孫世勇各自跟我講了些練功夫的心得。我練功夫,練打鬼鞭,七門的打鬼鞭如果真用的純熟了,那真的靈活的和自己的手指一樣,只不過我練的時間太短,勉強知道如何操控鞭子,想要精通,還需時日。
我們慢悠悠的趕路,十天之後就到了方天峽,趁著旁門的人尚未趕來,我們先在方天峽河道附近走了走,摸一摸地形。
河道的旁邊,恰好有一座臨河的山崖,一靠近山崖,就覺得有股森森的涼意,再抬眼看看,能看見山崖臨河的一面,稀稀拉拉的用繩子掛著一具一具屍體。
這樣的山崖,在河灘這裡叫做晾屍崖,晾屍崖和義莊的用處差不多,都是從河裡打撈上來的無主的屍體,暫時放在晾屍崖這邊,家屬如果想要尋找屍體,那麼沿著河灘附近一座一座晾屍崖,就能找到親人的屍骨。
這座晾屍崖的位置很好,藏在崖頂,居高臨下,能把河道周圍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而且晾屍崖沒有山路可走,完全得爬上來,即便被發現了,守在崖頂,下面即便有成百上千人,也攻不上來,我們當即就決定藏在晾屍崖這裡。
金不敵說的話很管用,我們到這兒的第二天,陸續就有旁門的人趕到了。龐獨說,西邊的人心狠手辣,過去把旁門打壓的沒有脾氣,相隔了這麼多年,西邊的人又一次出現,旁門的家族沒人敢於第一個出來觸霉頭。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被金不敵點到名兒的家族,如數到齊,陰山道的茅天師也領了四五十人。旁門的人到了足足三四百,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仗,躲在晾屍崖的頂端,心裡微微的發虛。
這些人一到齊,金不敵也到了。他先坐著船在河道兩岸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從人群的最後面,喊了一個老頭兒過來。這個老頭兒看上去有六十多七十歲的樣子,身子倒是結實,唯唯諾諾站在金不敵跟前,聽候調遣。
「這個老頭兒,好像是神機門的。」宋百義瞇著眼睛朝下看了看,小聲跟我們說:「姓司。」
三十六旁門裡面,有兩個家族專門靠占卜推演預測吉凶而聞名,一個是神卦門,一個是神機門。但這兩個家族有所區別,神卦門預測萬事,依靠的是祖傳的文王先天卦,而神機門靠的則是觀星術。
觀星術其實就是觀天象以及星象,來預測觸碰天機,和神卦門的先天神卦各有長短。老話兒說,天機不可洩露,所以,無論神卦門還是神機門,如果觸碰的天機多了,會受天譴。這兩家的人丁始終不旺,據說,神卦門已經四代單傳,神機門更慘,到了這個司老頭兒這一輩,徹底斷後,沒有嫡親的子孫,又不肯把觀星術傳給外人,若等他一死,就等於神機門絕了戶。
「你把明天的事,再推演一下,徹底敲實了。」金不敵跟司老頭說道:「不許有半分差錯!」
司老頭頓時就皺起眉頭,我們也瞧的出來,旁門這次來方天峽,肯定有大事,那些雞零狗碎的小事,犯不上金不敵親自出面,更犯不上讓神機門觀星測事。
第八十五章 觀星測事
「金爺,那件事不是已經推演過了?」司老頭賠著笑臉,點頭哈腰說道:「推演過了,就沒必要再推一次……」
「叫你推,你就推。」金不敵斜眼看看司老頭,實話實說,金不敵看上去陰測測的,但確實有統領的風範,司老頭顯然有些害怕。
「金爺,你也知道,觀星測事,跟神卦門用先天神卦測事一樣,若是平常的事務,那也罷了,一旦觸碰到了不該觸碰的天機……就會有天譴啊……」司老頭哭喪著臉,哀求道:「我今年六十九了,先前就跟三十六旁門上上下下打了招呼,從今往後,不再觀星測事了,就是為了多活幾年啊……半個多月之前,你讓推演的事兒,我只碰了碰邊角,就差點被雷劈了,要是今天再犯戒,那就……」
「你為了多活幾年?那你覺得,今天你不推演,就活的下去了?」
「這……」司老頭打了個哆嗦,金不敵的話說的夠明白了,只要他敢抗命,那就絕對要血濺當場。
「二十年不見,三十六旁門的人,愈發沒種了。」金不敵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說道:「章家的,該你們上場了。」
聽完金不敵和司老頭的對話,我們幾個人心頭瞭然。金不敵一定是要司老頭推演什麼要緊的大事,司老頭害怕觸碰天機受到天罰,所以磨磨唧唧的不肯應允。
「老夥計,都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了,難道你還信不過我?」紙人章家的一個人帶著幾個幫手跑過來,安慰司老頭道:「放心吧,咱們給你準備的妥妥當當的,保證沒事。」
幾個紙人章家的人當即開始動手,有人斜著朝地下挖了一個洞,有人則拿出麥秸和白紙紮紙人。紙人章的手藝,名不虛傳,片刻間,十多個紙人就被紮了出來,章家的主事手裡握了一把細碎的骨頭,朝每個紙人的頭頂貼了一塊。
「老司,得用一用你的頭髮。」主事拿了刀子,從司老頭的頭上割下一縷頭髮。一縷頭髮被分成了十份兒,每個紙人的額頭都貼了一份兒。
等這一套全都準備完畢,天也徹底的黑透了,秋高氣爽,天氣晴朗,河灘的天很乾淨,天一黑就能看到頭頂的點點繁星。司老頭一萬個不情願,卻迫於金不敵的威懾,哆哆嗦嗦的順著已經挖好的洞鑽了進去。
等司老頭鑽進洞,十多個紮好的紙人都被放到了洞的附近。洞是斜著挖的,人躲在洞裡,不會直接被雷劈中,而且還能從洞口望到天空的星辰。
「老司,準備好了麼?」
「好……好了……」
一大群人就開始朝後撤,跑的遠遠的。司老頭躲在洞裡,無可奈何,估計已經開始抬頭仰望天空的星象。
這一前一後,約莫能有兩刻鐘,本來晴朗的天空中,驟然響起了一道雷聲。雷聲轟鳴,又來的那麼突然,等我抬頭朝半空望去的時候,就看見一片黑壓壓的烏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壓落到了河灘上方。
一看到這片烏雲,我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當初在鬼馬侯家被困的時候,我見過這樣的雷雲,這是天降責罰的雷雲,雷雲所到之處,地面的萬物都要被劈成齏粉。
卡嚓……
這個念頭還沒有轉完,那片雷雲已經飄到了十幾個白紙人的上方,雷雲中電芒繚繞,雲還沒落定,一道驚天動地的雷就從雲中劈落。
彭……
天雷不偏不倚的劈落到了一個白紙人頭頂,我只看見紙人轟的一下冒出了一團火光,接著就無影無蹤。
轟……轟……
第一道天雷劈落,後面的雷就接二連三,剩下的白紙人在周圍十多丈的圈子裡繞來繞去,引的天雷如雨一般的傾瀉下來。又有幾個白紙人在雷中化成了一團火焰,緊跟著,僅存的幾個白紙人朝旁邊飄走,白紙人一飄動,雷雲也跟著飄動。大概十多丈之後,這幾隻白紙人也被雷霆劈的形跡全無。
十多隻白紙人全都沒了,雷雲彷彿也開始收斂,在一片飄蕩的紙灰上懸浮了片刻,接著就慢慢的散去。
因為雷雲出現之前,旁門就有了準備,所以一場驚心動魄的天雷並沒有造成什麼傷亡,直等到雷雲徹底的消散之後,有人急匆匆的跑過來,趴在洞口問道:「老司,你沒事吧?」
但是問了話之後,洞裡沒有回應,兩個趴在洞口的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