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節

「啊……哎呀……」那聲音再一次傳來，好像發聲之人，正在經歷著肉體上不可承受的痛苦，這聲音讓鳳舞想起在千佛鎮的鎮公所，聽見所長用烙鐵烙在犯人身上發出的慘叫聲。
莫非這個地方是歐陽司令設立的地下審訊室？
接二連三的慘叫聲次第傳來，更讓鳳舞堅定了這個想法，此處是歐陽司令的私刑處！
她不禁放慢了腳步，自己擅闖進來，如果被歐陽的人發現了，一定會被滅口的。
但是好奇心又讓她想冒著膽子前行，如果真是一處審訊室，那麼被審訊的人，一定是重要的政治要犯，她聽龍飛說過，國民黨控制了許多共產黨的地下聯絡員，施以重刑，逼迫他們說出黨內的秘密，雖然在兩黨合作期間，但是他們明裡暗裡從沒有停止對共產黨的迫害。
想到此，鳳舞決定一探究竟。
前行的路好像是一個瓶頸口，逐漸縮小，而且地勢下行，鳳舞小心翼翼的前行，不留一點聲息，奇怪，此處如果是審訊室，為什麼一路過來都沒有設關卡？
瓶頸口不過二十多米，逐漸開朗，再下行三十多米，洞口豁然開朗！
出現在鳳舞面前的，是一個可容千人的大廳！大廳的頂上是幾十盞亮堂的燈，照得大廳裡如同白晝！
這突然出現的刺眼的光芒，讓鳳舞有一瞬間睜不開眼。
在大廳裡，是整整齊齊排列的七排十列鐵籠子，沒錯，那鐵籠子裡關著的，都是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人！
一共七十個。
他們的嘴裡發出低吼聲，慘叫聲，磨牙聲，不絕於耳。
同時，一陣陣惡臭撲鼻而來，夾雜著糞臭，尿味，還有一種化學藥品的味道。
只是，除了這七十個人之外，再無旁人。
審訊的人沒有，守衛的人也沒有。
那些被關押的人，好像絲毫沒有發現有一個外人進入，兀自的在那裡大喊大叫，扭動著骯髒的身子，有的在籠子裡打滾，有的狠狠地撞擊著頭部，有的在大口的嘔吐，有的已經奄奄一息，口吐白沫抽搐著……
鳳舞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地獄一般，身邊是飽受折磨的鬼魂，他們正在經歷著比煉獄還要痛苦的折磨。
她走近第一排籠子，第一個籠子裡，關著的是一個年輕男子，他衣不蔽體，露出身上褐紫色的肌肉，頭髮一綹一綹的貼在腦門上，還好，他站立著，雙手抓著籠子的鐵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鳳舞。
「你怎麼了？」鳳舞低聲問道，「是誰把你們帶到這裡來的？」
「你……」男子口吃不清的說。
「我問你，你家住哪兒？」
「你……」男子翻著白眼珠子，流著口水說道。
「原來是一個傻子。」鳳舞低聲說著，走向第二個籠子。
第二個籠子裡，關著的是一個姑娘。她穿著碎花的衣服，大口的鞋子，衣服有些髒，但是破損不嚴重，遮羞的地方還保存完好。她眼巴巴的看著鳳舞，嘴裡喃喃道：「救我……」
鳳舞心裡一陣酸楚，這個花樣年齡的女子被關押在這樣連豬狗都不能呆的地方，她的父母如果知道，不知道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姑娘，你家是哪兒的？你們這些人都是怎麼進來的？」鳳舞低聲問著，此起彼伏的哀嚎聲將她的聲音淹沒了。
女子怔怔的看著鳳舞，突然伸出了一雙漆黑的手。
鳳舞心生憐憫，捉住了那雙手，這雙手滾燙，像開水一樣，女子緊握鳳舞的手，鳳舞安慰道：「別怕，我不是壞人……」
「哈哈哈哈……哈哈……」剛才還鎮定的女子，突然大笑起來，同時將鳳舞的一雙手拉向嘴裡！
鳳舞大驚，狠命的掙脫，那女子的手卻像鐵鉗一樣，鳳舞用力的掙脫也無濟於事！
眼看著鳳舞的手就到了她的嘴裡，卻在鐵棍處卡住了，鳳舞急中生智，將女子的手橫在鐵棍上，用力擠壓，想借此帶來的痛楚讓她放手。
那女子不但不鬆手，還對被壓得變了形的手帶來的痛苦無動於衷。
鳳舞認真的往她臉上看去，看她臉上的神色，她根本就是沒有知覺，從頭到尾都保持著一個表情。
她狠心地用力將女子的手卡在鐵棍之間，再猛地一用力，「卡擦」一聲響，女子的手從手腕處斷裂。
「救我……」女子臉上的表情沒有改變，沒有因為斷腕而感到疼痛，鳳舞從她的手中抽出自己酸麻的手，不忍去看那女子無辜的臉。
她快速的走過第一排的鐵籠子逐一查看，這些站立的年輕人，無疑都是一個特點：發燒，中度癡呆，嘔吐，手前端麻痺，肌肉協調性喪失。
走到第二排籠子的時候，鳳舞發現，每個籠子上都貼著一個小小的標籤，她仔細一看，每個標籤上都是寫的一個時間。
比如第一排標籤的時間是天黑以前，第二排的是昨天中午，第三排是昨天上午，以此類推，籠子越往後，時間越靠前。
同時，鳳舞發現，籠子上標籤上的時間越靠前，裡面被關押的人的症狀就越重。
第二排的人發著高燒，癡呆加劇，不能站立。
第三排的人下肢癱瘓，眼睛時睜時閉，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第四排的人陷入昏迷狀態，伴隨著渾身的抽搐。
第五第六排的人，限於死亡狀態，捲縮在籠子裡一動不動。
奇怪的是第七排的人，出乎意料的活著，他們籠子上標注的時間，分明比前六排的時間要早。
鳳舞有了剛才被那女子捉住的經歷，不敢再貿然走近，只是站在籠子裡人夠不著的地方觀看，這一排的人都站立在籠子裡，並且小範圍的走動著，他們好像剛剛學會走路的孩童，蹣跚學步，動作滑稽而緩慢。
空氣中的怪味裡，有一種化學物品的味道，鳳舞四下一看，才發現大廳的一個角落裡，有一個簡易的桌子。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那桌子上，放著兩個塑料架子，上面插著裝滿液體的試管，跟她和馬奔在小洋樓裡看見的實驗室有幾分相似。
難道這也是一處喪屍病毒實驗室？
鳳舞想到此，驚得差點大叫起來！
對呀，這裡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