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我和你說……」
　　「我想起來了。」武琳說道：「你要沒事的話，早點回去休息。」
　　我開門見山的說道：「小雯有問題，應該調查她的背景。」
　　武琳點點頭，「我會找人核實。」
　　「哦。」我輕聲應了一聲。
　　武琳回到房間，過了一會兒，總算有一個好消息，小雯平靜下來，可以繼續進行引導。
　　心理專家柔聲說道：「時間回到兩天前，你在中午見到一個男人，還記得他的樣子嗎？」
　　小雯遲疑了兩秒鐘，輕輕點點頭。
　　「那你可以描述一下他的樣貌嗎？」
　　「可以。」小雯輕聲回答道。
　　畫像專家立刻打開畫夾，準備開工。武琳總算可以輕鬆一下，嘴角一彎，微微有點笑容。
　　「他穿了一件西服，很合體，款式很奇特，不像是買的。年齡三十多歲，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
　　小雯越說越多，描述的很仔細，專家拿著筆快速在紙上畫，一切進展都非常順利。
　　我又聽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問題，準備回到法醫室繼續研究紙條。
　　走到樓梯口，我忽然停下腳步，想到一個問題。小雯說的太詳細了，中間沒有任何停頓，完不用思考。但是在一天前，她因為恐懼一點都不記得嫌疑人的樣子。
　　或許是專家的催眠起了作用，或者根本就是的裝出來的。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都在故意在拖延時間。
　　等到畫像草圖出來，就能弄清楚她的意圖了，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我回到實驗室，繼續對紙張進行分析。我提取一小塊紙張，添加試劑後放入光譜儀中，等了一會兒，結果就出來了。在紙張中發現特殊的苯酚類物質，是一種無色染料。
　　基本上可以確定在胃中發現的是一張小票，超市、酒店、銀行、電信、醫療等行業廣泛使用的熱敏收銀紙。這東西有個好處，保存期長使用過程中不用打印耗材，不用碳帶。但也有缺點，顯色的字跡不穩定、易消褪，導致文件內容難以辨認。
　　我查閱了大量資料，沒找到能讓熱敏紙上字跡恢復的辦法。有一個意外發現，製造商為了讓紙看起來很白，添加過螢光粉。在業內已經很普遍，只是量的大小不同。而這張小票上的螢光粉含量很低。
　　為了萬無一失，我打電話給熱敏紙生產廠，找到廠裡的專家。在他的幫助下，我有個重大發現，這張熱敏紙來自國外。
　　他告訴我一個非常冒險的方法，用火在紙張背面加熱，紙張會變色字跡會重新顯現出來，幾秒鐘後字跡就會消失，熱敏紙會被徹底摧毀。加熱到什麼程度也需要經驗，溫度不夠，字跡顯不出來。溫度高了，紙張會被點著。
　　這麼做有點冒險，我一個人做不了主，只有打電話給組長。
　　鈴聲響了三聲就被接起來，我還沒開口，武琳說道：「一切都很順利，草圖完成了！」
　　「我有個好消息。」我把顯字方法報告給她。
　　「你等我著。」武琳直接掛了電話，十分鐘後她出現在法醫室的門口。
　　法醫室裡的屍臭味已經很淡了，對我來說沒什麼，因為我早習慣了。但是對別人來說，還很難聞。
　　武琳只是皺了一下眉頭，說道：「紙在哪？快點開始。」
　　我把小票拿出來，點燃酒精燈，準備烘烤小票。武琳在旁邊拿著相機，字跡一出現，她就拍照。

第24章 作死的女記者
　　我用夾子捏著小票，在酒精燈上方，上升的熱氣使得小票輕微搖擺。等了一會兒，並沒有字跡顯現。
　　「太高了，低一點。」武琳催促道。
　　我很小心往下降了一點，證物滅失的後果很嚴重。
　　「降這麼點有什麼用！」武琳壓著我的手，直接往下壓了十厘米。
　　「小心……」我話還沒說完，小票就變色了，字跡顯示出來。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我迅速把收抽回來。
　　還是晚了，小票中間的位置徹底黑了，散發著燒糊的味道。再慢一點，小票就燒著了。
　　武琳拿過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我的錯，我太心急了。」
　　我拿過放大鏡，打開白光燈，小票上顯示出一串數字夾著英文，是小票打印的日期。時間是一個半月之前。按照時間推算，大概就是黃英被囚禁的時間。
　　「稍等。」武琳拿起手機打了幾個電話，調查黃英的出入境記錄，很快就得到答覆，黃英就沒有辦過護照，根本不可能出國。
　　看來我猜對了，小票是嫌疑人的。這是黃英唯一能取得的兇手信息，她用這種方式抗爭。可惜小票上最關鍵的內容看不到了，我很想知道兇手買了什麼。最關鍵的地方也看不到了，如果嫌疑人用信用卡或者銀行卡支付，小票上會留下後幾位數，直接可以查到本人。
　　「這裡好像還有價錢，四百……美元……買的這是什麼東西，這麼貴？」武琳叫道。
　　我湊過去一看，還真是四百美元，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要知道在國內大火的蘋果手機，五六千一台，在米國也不過是幾百美金。
　　「要不再燒一次試試。」武琳很不甘心。
　　「算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再燒小票就成灰了。雖然已經毀了，好好保存下來，說不定會有奇跡。
　　武琳用相機拍下照片，拍的非常清楚，確定沒有問題，把相機還給我。「一會兒照片導出來發我一張，我先走了。」
　　「慢走！」我送她到門口，武琳的心還在畫像上，不看到結果，她不會安心。
　　武琳走了幾步，停下來轉身說道：「你也很累了，今晚就不要加班，早點休息，回家不可能。法醫室又濕又冷，你可以到上面辦公室睡。」
　　「好！」我輕輕點點頭，武琳竟然關心我，有點不可思議。
　　看著她的身影到樓梯口，我才回到法醫室。已經是夜裡十點多了，本來沒感覺，聽她一說，頓時覺得又累又困，一個勁的打哈欠，流了好多眼淚。
　　把燒壞的小票收好，關了電腦。順手拿起旁邊的空氣清新劑，對著工作台噴了小半瓶，房間裡瀰漫著檸檬的清香。我這才鎖門離開。
　　走到樓梯口，我才意識到不對勁，屍臭味對我來說太普通了，我從沒的使用過空氣清新劑，莫非潛意識裡希望武琳再來？
　　「肯定是困糊塗了！」我很快就否定這個念頭，一個剛見面就對我充滿敵意的傢伙，我怎麼會在意她的感受。
　　路過大廳看了一眼，記者走了一些，局裡的宣傳科的人給他們發了通稿。大部分記者都對通稿的內容不滿意，但還是得有人回去搶先發頭條。留下的人的都在等新聞發佈會，或者用自己的關係弄到點內部信息。
　　記者也不容易，這份工作也很危險，反應社會現實，揭露黑暗面，曾經很受人尊重。進入互聯網時代，記者就變了，為了博取點擊率，稿子的標題都要吸引眼球，很多與內容都不相符。這幾年更是變本加厲，不止一次弄出過假新聞，甚至把國外專門騙人的洋蔥新聞當作真新聞發出來，臉都丟出國了。說是記者，還不如說是狗仔，只會追逐熱點。
　　特別是這個案子，記者也在推波助瀾，幫助兇手擴大影響。可能兇手都沒想到會弄的滿城皆知，這會兒正躲在暗處笑。
　　「這位小帥哥，請你等一下。」一名女記者擋住我的去路。
　　我抬頭一看，女記者穿了一身紅色套裝，貼身的設計勾勒出她火爆的身材，那些美妙弧度下的彈性讓人心跳加速。極品的身材再加上她精緻的五官和一頭黑色長髮，非常勾人。
　　她絕對是故意穿著這樣，這個女人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你這是在找死！」我提醒她一下，抬腿繞過她。
　　女記者愣了一下，她大概沒意料到我會不搭理她，她絕對不是第一次用美色這一招了。
　　「等一下，小法醫。」女記者再次擋在我面前，伸出白皙的手掌說道：「我叫蘇靜，法報的記者，可以認識一下你嗎？」
　　蘇靜很聰明，她沒提採訪，說的是認識，這是要長期發展。
　　「你怎麼知道我是法醫？」我沒握她的手，冷冷的問道。
　　她一點都不覺得尷尬，收回手笑著說道：「當了這麼多年的記者，我還是有點關係。我知道重案一組原來的法醫休長假了，等他回來也不會留在一組。新來的法醫是才畢業不久的高材生。警局裡就你看著年輕，不是你會是誰？當然最關鍵是我鼻子很厲害，我聞到你身上的氣味了。」
　　我拉起衣服嗅了嗅，只聞到淡淡的空氣清新劑味，這能說明我是法醫？
　　蘇靜得意的說道：「我說的是臭味，女人對臭味總是很敏感。」
　　「哦。」我輕聲應了一聲，不打算接她的話。
　　「你不要這樣。」蘇靜嬌嗔道：「主編把任務分給我，我也很為難。你們的規矩我懂，我絕對不打聽和案子有關的事情，你就稍微透露一點周邊消息，讓我回去寫篇稿子，好和主編交差。」
　　這女人很難纏，她不會輕易放過我。再和她糾察下去，不小心就會洩漏案情，她在添油加醋寫一番，她完成任務，我的麻煩就大了。
　　「我給你找個人來，她知道的比我多。」我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把她交給武琳。我很期待她看到組長萬年不化冰山臉時的表情。
　　「真的，那太謝謝你了。」蘇靜衝我一笑，她的眼睛會勾人。
　　「誰找我？」武琳收到我的短信，急匆匆趕下來。
　　「是你！」蘇靜看到組長臉色一變，這兩人早就認識。

第25章 嫌疑人畫像
　　武琳很不客氣的叫道：「狐狸精，這次你又要使什麼壞？」
　　「我只是做好我的工作，你要是心裡沒鬼，根本就不用在意我。」蘇娜微微一笑說道。
　　「你就這點小伎倆，用不正當的手段獲取信息，這次看來你沒戲。」武琳譏諷道。
　　「那可未必！」蘇娜朝我拋了一個媚眼，說道：「你們警方如果能披露信息，我的工作也輕鬆一點。」
　　我冷聲說道：「對於正在偵破中的案子……」
　　「行了，我知道。」蘇娜打斷我的話，把一張名片交到我手中說道：「這是我名片，有空給我打電話，隨便聊聊。」
　　這女人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竟然當然武琳的面給名片，看我不接，直接塞進我的衣兜裡，轉身就走了。
　　從兩人的對話就能聽出個大概，她們不是簡單的關係不好，肯定還有過節。兩個人都不好惹，夾在中間會很麻煩。
　　蘇娜還沒走遠，武琳很大聲的對我說道：「這女人不是個好東西，局裡不少人都被她坑過，你理他遠點。」
　　「好，可她的衣服……」話還沒說完，武琳也走了。
　　我有點無語，找個地方睡覺都能惹出事來，快步回到一組辦公室，把三張椅子拼在一起，成了一個小單人床。
　　辦公室裡很安靜，素白的月光從窗口傾斜進來，正好落在我身上，睜著眼睛就能看到一片朦朧的月色。
　　法醫這份工作還真和我之前想像的不太一樣，廣工作量來說，至少是我預計的三倍。
　　我的眼界也不一樣了，上學的時候知道每個城市每天都有刑事案件發生，沒想到命案也這麼多。
　　不想了，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合上眼皮沒多久就浮現出蘇娜的形象，她一身紅衣的樣子太惹眼了。
　　兇手未必就喜歡穿紅衣的女人，他已經模仿過一次，理論上不會再做第二次。可是蘇娜太惹眼了，萬一兇手臨時起意……
　　我都不敢往下想了，再出現一名被害人，還是知名記者，警局要被口水淹沒。我拿起手機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你最好的換一身衣服。」
　　「不好看麼？」蘇娜立刻回復了我，還附帶一個笑臉。
　　既然她都能打聽到我的名字，一定也清楚紅衣的風險，對於只見了一面的人，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
　　我放下手機，準備睡覺。
　　叮！手機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