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

服務生走後，金佳子說這破地方越看越扯淡，提議換地方，可木哥發現薄介一身的風塵，一身的疲憊，再不忍心折騰他，便還是定在了這裡。
不過薄介看了看寬大的房屋，一個個套間、衛浴，越發越不自在，他拘謹的抓著自己裝錢的口袋，臉色紅如熟蟹。
木哥見薄介過得也太寒酸，心中極是不忍，但也不好直接塞錢過去有損他的顏面，可還沒等想出個辦法，就見金佳子已經急急的喊道：「老介，怎麼你除妖伏鬼的也不知道賺點生活費，你現在可還俗了，還想化緣是不成的，而且吃飯睡覺也不能對付啊———」
「我，我有錢———」薄介紅著臉指了指那堆兒零毛鋼崩，「也是沿路賺、賺的———」
「僱主都是窮苦人家？唉，那也就算了，誰讓雷鋒同志的光芒偏偏就照著咱們———」金佳子說道。
「不、不———是、是大戶人家———」薄介的臉更紅了。
「嘿，那你一定是讓他們給坑了———」金佳子歎道：「如今這世道，你就算幫家有富餘的小戶除個邪，他們都得拿出個五千八千作為酬勞，要是碰到家財萬貫的富家闊戶，那可就妥了，管保能叫你吃個一年半載———哪能這麼吝嗇———老介，你接的是個什麼買賣？看風水？」
「不是，是抓害人的惡鬼！」薄介說道。
「惡鬼呀，那酬金便宜不了啊———你怎麼還———」金佳子奇道。
「是不少———不過———」薄介一低頭，沉吟一會才說：「不過我給辦砸了———」
金佳子本來都要走了，一見有故事可聽，馬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從冰箱裡取出三瓶啤酒，一人一瓶，啟開蓋子，互撞了一下，說道：「來來來，邊喝邊說，走一個———」「鼓咚咚咚」灌了大半瓶，打了個酒嗝，又把剩下的一飲而盡，再抓出一瓶，才算消停下來。
薄介見木哥也是掫了好大一口，也猶豫著舉起啤酒瓶，可試探著聞聞，但覺一股奇怪的味道直衝鼻孔，他皺了皺眉，還是把瓶子放在一旁，緩聲說道：「是這樣的，兩個月以前……………」
兩個月以前，薄介在追蹤師門任務的途中，路過了一個村子，村長一見到薄介氣宇非凡，而且打聽的大多都是不尋常之事，立馬起了疑心，薄介正想揮袖逃走，卻聽村長高聲大叫：「快來人吶———快點來人吶———我抓到了一個———」
薄介心裡一涼，壞了，這是碰到食人族了，可一看院子裡堆著的谷子稻子，又感覺不像———難道是敵人喬裝的？可看這村長老頭也不像會武———難道是打擊迷信活動的組織，嗯，這個有點像———
正當薄介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卻不料村長噗通一聲給他跪下了，四周跑來的人也咚咚咚一一的給他跪了個實誠，這倒把薄介嚇了一跳，還沒等問，就聽村長語帶哭聲的說：「大師大師，您可算被我們逮到了———哦不，被我們抓到———不不，遇到了———」村長一著急，說話也語無倫次，把薄介弄得更蒙了，他輕咳了兩聲，問道：「老人家，你們這是———」
「大師，您先別問我們，我今天就得罪了，先問問您！」村長被薄介扶起，但還沒站穩，咕咚一聲又跪下了，「您不實話實說———我就不起來！」
薄介怔怔的點點頭，疑道：「老人家，想知道什麼，您就問吧，小僧，哦不，我一定知無不言———」
「小僧？！嘿———你果然不是一般人，是出家人？！」村長驚喜的問道。
「嗯———是，哦不，過去是，現在———」薄介想了想，還真不知道現在自己屬於哪種行業，他曾聽木哥提過他們現在的統一稱呼叫驅邪人，但又感覺道家、佛家、儒家等各家各派混在一起用一個名字好像有點不倫不類，所以也不知到底該如何回答，卻不曾想，村長替他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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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層層回憶
「現在是抓鬼除妖的大師，是不是？！」村長滿臉企盼。
薄介本想搖頭———因為他前半生與現在還不太一樣，大多都在追蹤剿殺師門指向的妖鬼，這比較有針對性，因此他也比較擅長對付師門流傳的《妖鬼錄》中記述的妖鬼，而對於為患世間的其他妖鬼，他關注的不是很多，最多也就是恰巧路過，順手除去了事，所以沒完全盡到抓鬼除妖的責任，也更稱不上大師———可村長和周圍的村民滿臉熱切的等著答案，就算再不通世故，他也能看得出大伙是多麼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於是他勉強點了點頭———
頓時，如眾星捧月、萬人膜拜般的，薄介被捧上了天外，拜上了雲裡。
有人滿含熱淚的說：「大師啊，大師！終於把您給盼來了，您要是再晚來幾天，我，我們就———」
村長見薄介風塵僕僕，滿臉灰氣，馬上體貼的喊道：「那事兒等會兒再說，大師這一路舟馬勞頓的，定是辛苦夠嗆，老腸子，你馬上去把你家那只最肥的蘆花雞殺了，土伯，你去年秋天采的那些蘑菇也別藏著了，和雞一塊兒燉了———驢老七，你姑爺從城裡給你帶回來的五糧液是不是還剩幾瓶？馬上燙上———還有他四嬸兒，讓你家桂花捯飭乾淨了，出來陪大師喝酒———哦，對了，大師是出家人，不好這一口………」
後來，在薄介的再三要求下，村長還是先講出了村子裡發生的事兒———
村子每年都有祭奠先祖的習慣，他們殺豬宰羊，獻上生祭活祭，可今年的祭祖典禮上卻出了狀況，先是祭獻的豬頭羊頭紛紛睜開了眼，開始往外流血水，隨即突然間狂風大作，暴雨傾盆，村民正忙著找地方躲雨，卡嚓一聲大雷，把祠堂劈了外焦裡嫩，這一怪接著一怪，一奇跟著一奇，頓時就把村民們都嚇壞了，這時，有人大喊：「快看快看———媽呀，見鬼啦———」眾人隨之一看，只見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已經被雷電震得倒下去一片，只有輩分最長的三個還孤零零的立著，可卻在桌上晃動不已，發出「咯咯咯咯」的聲音，讓人聽了不寒而慄，三個牌位顫動著劇晃，最後圍在了一起，才漸漸歇止，村民們見了目目相覷，有反應快的連忙跪地磕頭，大喊祖宗顯靈，非福即災———不過看這驚天動地的架勢，應該是和福沒有太大關係了———
果不其然，在接下來的四五天內，村裡的很多家戶都出了邪事兒，有家裡半夜狂風敲門的，有晚上閉燈窗口趴人的，還有夜路晚歸看見修墳的，更有深更起夜看見鬼魂的………
總之是人人談夜色變，個個心中惶惶———
於是有人提出來了，肯定是哪個傢伙做了虧心事兒，惹得祖宗不高興了，出來要怪罪，可有人也反駁，祖宗那麼明白事理，怎麼可能讓全村的後代家家不得安生呢？
最後還是孔家老太太揪出了自己的四個孫子———
「這些敗家的混球兒———在祖墳面前耍錢兒，老祖宗見了能高興麼？！」
經過詢問，孔老太太幾個垂頭喪氣的孫子終於交代了———他們幾個17、8歲上下，都是高中生，前幾天集體逃課到外面打麻將，可找了一圈兒也沒見到個人少清淨的地方，最後老大提議還是去祖宗的墳地那裡，那兒既有遮風避雨的「保靜祠」，又能避開村民們的眼睛，畢竟那裡幾個月都去不了一個人———
但麻將一玩就上癮，幾個人打了好幾個風圈，贏的正暗爽，輸的正悶氣，誰也沒在意外面的天已經漸漸黑了，四個人一直圍在幾盞小油燈前點炮自摸，玩得廢寢忘食，不亦樂乎，直到老四打了一張牌後，事情才現出了不對———
老四打了一張三餅，突然老大和老二同時喊了聲「碰！」，以為誰看錯了，可三人瞅瞅自己的牌，再看看別人的，哪有什麼錯，竟真的五張三餅！
哥兒四個一看，這哪兒還能玩———明明就是有人出老千，親兄弟還來這一套？！頓時吵鬧起來，老二脾氣不好，豎起眉頭就要掀桌子，可老四拿著手裡的牌仔細再一看，突然「啊」的一聲大叫起來———
另外三個兄弟往哪兒一看，登時也驚得目瞪口呆———
只見那張麻將上的三個「餅子」，哪還有圓餅的形狀，都變成了癟癟長長的橢圓，上面多出一個鈍鈍的圓頂，似圓柱不圓柱，像圓錐不圓錐，乍一看來倒是有些像三枚平頂的小跳棋———
老二愣了一會兒大罵道：「四兒！你奶奶個熊，你出千也就出了，還畫了一個能變形的，等著當三條使哪？！」
老四也不讓：「你奶奶個熊———誰他·媽畫的，誰畫誰是狗娘養的———」
老三一抽抽眼角，也不樂意了：「行了噢———你奶奶不是她奶奶啊，你娘不是他娘啊———」
老大天生缺心眼，這時候道開始湊熱鬧：「可不是，可不是應該是咱奶奶個熊———不管是誰畫的，都他·媽是狗娘養的———」
另外三個頓時沒了脾氣，隔了一會，老四又叫喚了，老二不耐煩道：「你他·媽，哦不，你咱·媽———靠，也不對，不是，你又嚷嚷啥，一驚一乍的！」
「哥，哥———你，你們看———這張牌上面畫的，像不像那裡的東西———」老四戰戰兢兢的指著不遠處，臉色變得颯白———
「像啥，像啥，我看看———」老二扒拉開老四，探著腦袋往那邊看，看了一會兒，又對比一下麻將牌，反覆幾次之後，臉色也變了，磕磕巴巴道：「完、完了，這麻煩惹大啦———」
老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也湊上來看，待到看清楚之後，臉上也現出驚慌神色———
老大缺心眼，自然傻大膽，他一把搶過麻將，往那邊看一眼，嘟囔一句，看一眼，嘀咕一嘴———
一個………
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