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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節

  緊繃的心弦鬆開,兩人終於安心睡了一覺……
  卻沒想到在睡夢中,何君恍惚聽到有人叫「快,快……」,她一下子就驚醒了。
  然後就聽到女兒房間裡傳來動靜,連忙過去看。
  何君叫女兒也沒回應,覺察到不對勁,門也是從裡面反鎖的。
  她連忙叫來丈夫梁冬將房門撞開。
  發現女兒割腕自殺,血流了一地,已經暈過去了。
  連忙送醫院,經過一晚上的搶救已經穩定。
  女兒醒來後很抗拒在醫院裡,所以今天一早就回來了,兩人輪流寸步不離地守著。
  事後,何君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們撞開門的時候女兒已經徹底暈過去了,那麼她當時聽到從女兒房間裡傳來的聲音究竟是什麼?
  還有,睡夢中那個一直叫她「快,快」的聲音究竟怎麼回事?
  兩人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短短兩個星期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無比心疼。
  他們也焦心以後該怎麼辦,工作丟了,恐怕這座城市是沒辦法再待下去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節奏的敲門聲。
  梁冬按下何君的手,示意她坐下,他去開門。
  站起身時,不由得長長歎了口氣,不知道他們這次又來怎樣鬧騰。
  呵,這就是小民的悲哀啊。
  不管怎樣,總是要面對。
  打開門,不是一窩蜂人的破口大罵,也不是蠻橫地打砸……
  而是一個穿著八卦道袍的白鬚老者。
  老者神情十分嚴肅,朝梁冬上下打量一下,低沉的嗓音道:「你就是梁笑笑的父親梁冬?」
  梁冬看了眼老者,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老頭……上次在警察局門口對峙的時候,他見過一眼,好像是那個男孩子的爺爺。
  他眉頭微不可查皺了起來,莫非這個老者是他請來的?
  老者聽到梁冬的回答,說了一句:「這就對了。」
  於是直接走進房門,左手拖著一個羅盤,開始滿屋子轉,廚房,臥室,陽台,都看了一遍。
  最後最後又到梁笑笑的房間,何君看著這個道人,下意識護在女兒床前。
  梁冬看著老張頭,「你們究竟想怎樣?」
  老張頭從一進門就顯得高傲和充滿了敵意,沒有理會梁冬,直到那道人朝他點點頭,他才說道:「梁冬,現在不是我們想怎樣,而是你們究竟想怎樣。哼,竟然用這些邪門歪道的方法陷害我的妻子,兒子和媳婦……現在還盯上我的孫子了,就算是上次事情我們做的稍微過火了一點,可是事態的發展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而你竟然報復到我家人的身上,這就太過份了!」
  梁冬皺眉:「你究竟在這裡說些什麼?你隨便找了一個人到我家裡亂逛,你當這裡是菜市場麼?」
  沒錯,他們就是吃準了他們不敢怎樣,老張頭的老伴兒就好幾次糾集了一幫老頭老太太來鬧,偏偏還不能對他們動手,否則往地上一趟,到時所有輿論都會一邊倒: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老人」「不管怎麼說你是年輕人,不能對老人動手啊」……
  哼,都是一個調調,去tm的「不管怎麼說」
  關鍵是報警也沒用啊,警察能拿那些「老人」怎麼樣?反而還會「勸」他們,怎麼去招惹上的,唉
  那道人走到梁冬面前,沉聲道:「……剛才我已經查到了,陷害張先生一家的鬼物就藏在你們家,即便不是你們請來的小鬼,也和你們大有淵源,貧道奉勸你們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鬼物就是鬼物,它們能整別人,就能整你們。看在上蒼有好生之德的份上,今日我虛寒子就替天行道,幫你們一把。」
  「鬼物?」
  梁冬頓時大怒,「你究竟在說什麼?我們家裡什麼都沒有,請你們馬上離開!」
  老張氣咻咻抓著梁冬的衣領,「快,把那個鬼物交出來,你們究竟是怎樣勾搭上的,把招鬼的和養鬼的東西統統給我交出來……」
  梁冬被氣的身體都顫抖起來,他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根本不信神鬼之事。
  但是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他從心底地渴望有一股力量能還他們一個公道!
  如果真有那神鬼讓那家人遭到了報應,他會親自供奉香燭。
  豈有對方說「交出」就交出的道理!
  「我們從沒有做過那般的事情,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我不怕明白了告訴你,如果真有能還我公道,洗刷我女兒冤屈的鬼,我定是要敬它供它,也絕對不會交給你們的!」
  何君在房間裡聽到客廳傳來的爭吵,之前的疑惑瞬間在心頭散開,身體不由自主輕輕顫抖起來,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渴望和擔憂。
  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嘴裡小聲地咕噥著:不管是不是你,千萬不要出去,千萬不要……

第1074章 有鬼2
  老道見這一家人竟公然包庇鬼物,還大言不慚,氣憤不已。
  「朗朗乾坤,人間正道,豈容邪魅作祟!今天你們不管是交出那鬼物還是不交出,都休想置之事外。」
  梁冬聞言,也是來了火氣,冷聲道:「你想怎樣?姓張的,我告訴你,你孫子帶領一桿熊孩子霸凌我女兒,卻反咬一口,顛倒是非黑白。你有權有勢有人脈有地位,在這餘慶縣巴掌大的地方可以呼風喚雨,害我女兒無臉見人,還我們夫妻都丟了工作……還要鬧。沒錯,我們是很怕,但是有句話說得好,天道好輪迴,舉頭三尺有神明!」
  「倒是要謝謝你來告訴我們你們已經造報應了,你們作下的孽老天都看不過去了啊!」
  老張這段時間接連遭受親人出事的打擊,此時對方在他傷口上撒鹽,氣的身體哆嗦,指著梁冬,「你,你……」
  「方道長,適才你也聽到了,這就是一個包藏禍心,擾亂人間正道的歹毒之人。你要抓住那惡鬼,替天行道啊。」
  方道長,也就是那老道在那裡又是撥弄羅盤,又是拿出符紙嘀嘀咕咕,好一番作法之後,突然打向病床上正昏睡著的梁笑笑。
  笑笑這次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大,一直都沒好好休息,加上失血過多……外面的吵鬧也沒能將她驚醒。
  但是當方道長的那符紙落到她臉上時,頓時就燃燒了起來。
  笑笑神情十分痛苦地掙扎著,眉頭緊皺,雙手緊緊拽著床單……
  方道長冷哼一聲:「真是冥頑不靈。這個時候竟然還要護著那鬼物,可知道它會吸乾你的精血,害死你的父母?!」
  何君見女兒被那符紙貼在臉上莫名很痛苦,想來定是那符紙的緣故,於是也不管那老道怎樣的挑唆。
  她只知道,如果昨天晚上不是自己「無意」中醒來,不是女兒房間「莫名」傳來的響動,恐怕女兒死了她都不會知道。
  如果這一切真是有鬼的話,她心中只有感激……
  沒錯,說她三觀不正也好,說她與鬼勾結也罷……這世道,被霸凌,被欺侮,卻投訴無門。
  那些口口聲聲說正義的人沒有誰站出來,哪怕是說一句公道的話也好,反倒是鬼,救了女兒……聽說那張家接連出了事……果真是報應啊。
  何君本來性子是比較柔弱的,看到這兩人一副趾高氣昂,很是威嚴的樣子,心中說不畏懼是假的。
  但是現在竟然對自己女兒「下手」,也不知是從哪裡爆發出一股「戾氣」,一把扯下女兒臉上的符紙……
  手指觸及符紙,就像摸到烙鐵一樣……她心中頓時一驚,這個妖道,難怪女兒表情那麼痛苦,原來這看起來平白無奇的黃符紙竟然如此詭異。
  她手非但沒有鬆開,而是一咬牙,將其撕得粉碎!
  方道長大驚,胸中一團腥鹹湧上喉頭……他被自己的靈符反噬了,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不怕他的鎮靈符。
  這是可以將人的魂魄鎮壓拘束的靈符,那些灼燒的效果是完全作用到魂魄上的。
  沒有凡人能夠將其抓住……至少他之前沒遇到過。
  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將自己的寶貝靈符給撕了,真是個潑婦,豈有此理!
  因為何君破壞了方道長的施法,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敢正面與這些隻手遮天的權貴們的對抗。
  老張見方道長臉色瞬間慘白的,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覺察不妙。
  兩人沒有在梁家討到半點好處,灰溜溜離開。
  臨走,方道長瞥了他們一眼,撂下狠話:你們與鬼物勾結,顛倒乾坤,定會遭到報應的。看著吧,報應很快就會來了,到時你們會爬著跪著來求我的!
  回過頭,梁冬見何君身體顫抖著,臉色變得慘白慘白的……連忙扶著躺下。
  那鎮靈符本來就十分歹毒,加上方道長親自操控,威力可想而知。
  她只是抓那一下,魂魄受到損傷,身體一下子就垮了。
  何君覺得自己身體一會冷,如墮冰窖,一會兒又如同在屜籠裡一樣。
  梁冬看著妻女盡皆倒下,趴在床邊,第一次哭了……
  難道真的是老天要絕他們嗎?!
  梁冬緊緊握住妻子的手,覆在自己瘦削鬍子拉碴的臉上,「君君,我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嗚嗚……」
  何君心中也是一片悲涼,這世道啊……連「方外之人」都偏著那些人,能怎麼辦呢?
  ……
  「你確定要護著我?」一身素白的女鬼冷冷地看著面前這個自己魂魄都快消散的小女孩。
  梁笑笑有些虛弱地道:「你說的很對,既然我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你給了我一次後悔的機會,讓我看清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不會為那些嘲笑我的人活著……」
  之前那道人為了將她身體裡的女鬼逼出來,鎮靈符對她魂魄損傷很大。
  女鬼微微歎口氣:「其實……我也不是有意來幫你的,你沒必要為了我跟那些人硬抗。」
  梁笑笑苦笑一下:「我被欺負,一次又一次,沒有誰為我說句話……當然,除了那些施虐者外,其他人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怨。但是如果我連對幫了自己的人都無法做到感恩,你覺得我還值得你的幫助嗎?」
  女鬼散發的冷冽氣息稍稍平息了很多……
  梁笑笑現在最擔心的是父母,怕那些人再來報復。
  女鬼過了一會說道:「實不相瞞,我現在能夠走上這條路也得宜一位貴人相助,或許她有辦法幫你母親……」
  梁笑笑道:「你之前不是說,你在世間的恩怨已了,要……走了嗎?要是耽擱了時辰……」
  女鬼點點頭,「沒錯,不過……就像她說的那樣,這就是緣法。」
  當時接觸到這股冤氣純屬巧合,才發現笑笑的境遇和自己很像,完全出自一種同病相憐的本能,便用自己的力量幫了她。
  沒想到那些人竟然順著她操控的那些惡鬼追蹤到了自己,她只好躲在笑笑的靈台中。
  其實隨便讓一個鬼魂進入自己的靈台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對方只要幹掉本體的魂魄,就可以奪舍重生!
  用笑笑的話來說,如果不是這個鬼,她已經被自己的自卑和懦弱殺死了。
  反之,如果笑笑沒有用靈台護著她,就會被那老道的鎮靈符所傷……
  就因為這份信任,女鬼儘管知道在陽間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險,她仍舊決定去找自己的恩人,看能不能幫笑笑的母親修復損傷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