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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0節

《大唐西域記》記載:「自高昌王所施金、銀、綾、絹、衣服等,所至大塔、大伽藍處,皆分留供養,申誠而去」。
可見,玄奘在印度從容專研佛法期間,不但不為經費問題困擾,而且有經濟實力保持與佛學界的禮尚往來,這對他日後的成功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那高昌王送給玄奘的禮物,具體都有什麼呢?
《大唐西域記》清晰的記載了這份禮單,麴文泰為玄奘準備的物資如下:
【四個侍從沙彌;製法服三十具;又造面衣、手衣、靴、幭等各數事。
黃金一百兩,銀錢三萬,綾及絹等五百匹,充法師往返二十年所用之資。
給馬三十匹,手力二十五人。】
這些人力物力,以當時高昌的國力來說,簡直是驚人的。
陳智在網上翻閱了一些古代西域的資料,其中就包括了吐魯番出土的麴氏高昌時代的文書。
其中有一本《高昌內臧奏得稱價錢帳》,是出自阿斯塔那墓的文書,內容是關於某年貿易稅的報告書。
其中詳列每件貿易的商品、數量及從中所得稅錢數量,讓人對那個年代的經濟情況有了一些概念,同時可以計算這些物質,在當時的價值。
玄奘得到黃金百兩,合銀錢約625文,數量雖不多,但作為貴金屬,玄奘所得黃金大大超過高昌國一年的黃金總交易量,這是一筆涉及國本的財富。
而那三萬銀錢更是個龐大數字,相當於高昌國240年的稅收。
500匹的絹和綾,若以高昌曾存在的評估價格推算,應是二萬文。
此外,為了玄奘能順利西行,麴文泰給沿途二十四國國王都寫了國書,每書附大綾一匹為禮物,希望各國國王善待玄奘。
大綾比綾貴重,二十四匹至少得有一萬銀錢。為了尋求西突厥葉護可汗的幫助,又獻「綾綃五百匹、果味兩車」。
這種行為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估計麴文泰是把整個國庫都掏翻了給玄奘,沒有一絲保留。
要知道,當時的正值戰亂之際,金錢的意義就是生命。
西域各國分裂割據,戰事頻多,大漠荒原上賊盜橫行,剛剛崛起的大唐和草原霸主突厥人,對這小小的高昌都有覬覦。
這高昌國的國王麴文泰,難道真的會傾盡自己的國庫,把錢拿去資助一個和尚取經,而不留下來保命嗎?
第十六章:鞠文泰的慷慨(二)
【感謝萬賞大豪,九天御神劍打賞10000】
而麴文泰對玄奘的幫助顯然不限於物資和人力,最大的幫助,就是對他身份背景的認同。
玄奘西行,所經之國眾多,尤其是當時的突厥國,更是縱橫大沙漠的豺狼,殺人掠奪所不為,多少商人在經過突厥國的時候,都死在突厥人的刀下。
而且最重要的是,當時的突厥國所佔面積非常廣闊,所有臣民信仰拜火教,佛教徒對他們來說是異類。
所以想要安全的經過這些國家,玄奘的個人身份非常重要。
在此前,玄奘不過是個普通僧人,衣衫襤褸,孤身一人,而且不被大唐的朝廷所認可,是一位偷渡的西行者。
而在臨行前,高昌國王麴文泰,與玄奘結拜成異姓兄弟,從此之後,他就有了高昌國王王弟的名義。
玄奘西行的一帆風順也是從高昌開始的,從那時候起,玄奘等同擁有了一個政權靠山。
《大唐西域記》記載,麴文泰特別準備了貴重禮品獻給西突厥的葉護可汗,並親手寫了一封書信。
書稱:『法師者是奴弟,欲求法於婆羅門國,願可汗憐師如憐奴,仍請敕以西諸國給鄔落馬遞送出境」。
由此可見,玄奘當時受到高昌保護是再明顯不過的了。
可這一切更加認證了陳智所懷疑的事情……
高昌王鞠文泰對玄奘,為什麼如此無私的傾囊相贈呢?
把這些珍貴的資源送給一個遠行的生人,甚至連他是否能活著回來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什麼樣的感情能讓他做出這樣的行為?
陳智在網上搜尋相關資料,發現很多人早也有過相關的疑問。
很多史學家認為,當時的鞠文泰之所以這麼做,是愛惜玄奘的才華,希望將玄奘留在高昌,從此架起與大唐的橋樑,與唐朝交好,是一種政治上的考量。
但這個解釋太過牽強了……
當時的玄奘,並不是一個很有影響力的僧人,相反,他是一個被下令通緝的偷渡者,把這樣的人留在國內,對和唐朝的關係有害無利。
至於愛惜他在佛教上的才華,這一點就更加牽強了。
任何一個成熟的人都知道,對於一個統治者來說,宗教永遠是為了強化自己的統治。
一個國家的國王,不可能置整個國家於不顧,以舉國之力去資助一個西行的僧侶,原因只是愛惜他的才華。
這種說法,有一點兒像是自吹自擂。
而最值得疑惑的是,當玄奘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履行他當時對鞠文泰的諾言。
玄奘當時答應鞠文泰,在取得真經回到高昌國時,會在高昌講經三年。
但他回來的時候,甚至都沒有進高昌國。
至於原因,《大唐西域記》中只是一筆帶過。
說當時唐朝對高昌大舉進攻,高昌國正處在戰亂中,鞠文泰生死不明,然後玄奘便改道離開了……
而這裡,便有一個不合常理的地方。
華夏從古至今的道德標準,受人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作為得道高僧的玄奘,應該應該深明這一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