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節

恩熙的視線有意無意地看著念恩。手緊緊地攥著祁赫的手臂，刻意地向念恩展示著她和祁赫的關係才是親密的，三年的相處，即使是石頭，也該把稜角磨溫和了。她就不信在她和念恩之間，祁赫會選擇念恩。
「那你就別去了。」祁赫微微側眸，望著恩熙挽著他的那雙手，卻又想起了恩樂，那個自來熟的少女，她的熱情她的黏人，意外地沒有恩熙這樣的令人排斥，他將手臂從恩熙的手中抽出，語氣平靜而毫無商量的餘地。
他……是為了自己而這樣嗎？念恩眼裡的光芒閃了閃，縱使不是恩樂。他對自己也還是好的，這算是一種緣分嗎？真好！
「你--」恩熙臉色霎變。
歐陽子趕緊一把將恩熙拉到了一邊，恩熙身份縱然尊貴，但是祁赫這個人完全就是個石頭啊，你權貴又怎麼樣。有錢又怎麼樣，剛遇到他那會兒，那麼弱都想找燭龍報仇，完全不怕死一樣，這個男人的倔強也是沒誰了，恩熙非要和他強硬，根本就沒用。
「他已經默認讓你和他一起去鍾山了，你的心意我瞭解，但是這種事不能急啊，慢慢來。」歐陽子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恩熙聽到歐陽子說他知道她的心意，臉上有紅暈浮現，潔白的貝齒咬著下唇，回頭看了一眼祁赫，跺了跺腳不再說話。
「我真的可以和你們一起嗎？」念恩小心翼翼地湊到了祁赫面前，滿臉期待地問。
「嗯。」
「哇！太好了！」念恩一下子高興得有點沒控制住，都忘了恩熙還在這裡，當著大家的面歡呼了起來，很快又沉默了，她看了恩熙一眼，恩熙的眼睛都快噴火了，她歡快的心情裡摻雜著一絲苦澀，最後小聲地對祁赫說道：「謝謝，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088.祖巫初現
夜晚降臨，念恩留在公寓，而祁赫則和歐陽子他們去找白先秀去了，在離開之前，需要解決一下這個事情，否則從鍾山回來，家裡恐怕都會被拆遷掉，畢竟現在這個世界有點瘋狂。
「不會不來了吧。」歐陽子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深夜兩點了，根本就沒有白先秀的蹤影，連那些酒鬼都學聰明了，估摸著他們殺不了那怪物，晚上都乖乖在家睡覺了。
「就為了那麼一點錢，你就誇下海口？」恩熙一邊揮著手驅趕蚊子，一邊語氣很差地質問。
「我們窮啊。沒辦法。」歐陽子嘀咕道。
這時，一陣風刮過，吹得荒草聳動，祁赫聽到了很細微的嗚咽聲，順著風漸漸地響起。他說道：「不要說話，她來了。」
白先秀這個女魔頭，恩熙曾經也對付過，也是親眼看著那些鬼魂被白先秀給吞噬掉的，巧合之下竟然造出了一個這麼不倫不類的怪物。沒融合之前都已經很難對付，現在恐怕難上加難，否則歐陽子也不會開口要恩熙幫忙，平時他哪敢跟恩熙提著要求，恩熙屏氣凝神地看著遠處，歐陽子也從百寶箱裡翻出了法器，時刻準備著。
先是一個僵硬的人影出現，在月光下跳躍著，似乎在尋找獵物，殭屍和鬼不同，鬼不吃不喝都行，但是殭屍卻需要吸食鮮血，所以這白先秀是按捺不住幾天的，歐陽子在想這三年，白先秀在其他地方殺了多少人。
如今死一個人，除了小範圍驚動一下，壓根沒人在意。
「殭屍和鬼的陣法不一樣，恩熙，要不我們分工？我負責滅了她的肉身，你負責滅了她的鬼魂？」歐陽子盯著那個跳躍的人影，彷彿看到了一大把鈔票在跳動，一點都不害怕了。
「什麼意思？」恩熙不明白歐陽子這是什麼話。
「殭屍就是僵而不死的怪物，弄死她的軀殼就等於成功了一大半，但是她體內有不少惡鬼，已經是個兩不像的怪物了，我們得雙管齊下，否則沒什麼用。」歐陽子專心地看著白先秀越來越近的身影，卻沒發現一旁恩熙古怪的臉色，歐陽子怎麼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白先秀已經不單單是殭屍了？像這種異類，不但少。而且很難看出來，歐陽子到底知道多少事情，這值得深思。
看起來挺沒用的一個人，卻將瀕死的祁赫救了回來，能三番五次地從七姑的手下逃掉，在各種陣法方面也涉獵挺多，祁赫聽著歐陽子和恩熙的對話，他心裡對歐陽子這個師父，有了一絲探究的慾望，曾經他也是很提防歐陽子。但是三年以來，卻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
就在歐陽子和恩熙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出擊的時候，那白先秀意外地停了下來，一雙尖利的爪子直直地橫在胸前，她想幹什麼？歐陽子一把拉住了恩熙：「等一下！」
在歐陽子的眼中，一種奇異的光芒在閃現，他拉住恩熙的手，因為用力而抓得恩熙忍不住罵了起來：「放開我，神經病啊！」
歐陽子趕緊放開，視線卻一直盯著那行動有點詭異的白先秀。
今晚夜空中的那輪明月異常地閃亮。皎潔如銀盤，圓潤而飽滿，柔柔月光涼涼地灑落，一束稍微亮於其他月光的光束，從天空之中投射了下來。落在了白先秀的身上，歐陽子和恩熙也許不大懂這是幹什麼，但是祁赫卻很清楚，這是在吸收日月精華，殭屍除了吸食人血，也會對這種陰涼的靈氣特別喜愛，地狼常年生活在那些陰暗的地穴中，又或者懸崖峭壁的洞穴上，也喜歡吸收月華。
「這是什麼……」恩熙第一次看到殭屍吸收天地精華，日月之靈。
「先不要說話。」歐陽子的聲音有點發抖。很奇怪，祁赫收回視線落在了歐陽子身上，此時的歐陽子讓他覺得有種陌生的感覺，不像平時那個總是笑得不正經的中年男人，反而帶著莫名的狂熱。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激動人心的東西。
恩熙本來也被白先秀的反常吸引了，沒計較歐陽子的命令，三人伏在荒草中，凝視著前方不遠處越來越亮的畫面，隨著白先秀的長嘯，那種詭異的聲音讓人真受不了，恩熙捂著耳朵，祁赫皺了皺眉頭，只有歐陽子卻雙眼放光，幾乎要為之瘋狂了，快出現了嗎？他沒有感應錯的話，祖巫，一定是祖巫！
周圍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彷彿是為了迎接那遠古精魂的到來，風不知何時停止了，月光也彷彿凝固了一般，回首，遠處的小城鎮黑漆漆的一片，此時竟然一絲光芒都沒有。
有三團鮮紅的火焰在白先秀的身體裡緩緩地升騰，彷彿能穿透她的身體一般，最後浮在半空中，像洪荒中的火種，第一次出現在這世界上，歐陽子的眼裡已經只有那三團火焰了，燃燒著。將他的血液也燒得火熱起來。
「你怎麼了？」恩熙正看得出神，卻發現身邊的祁赫猛地跪在了地上，模樣痛苦，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吐了出來。
歐陽子卻好像看不到一樣，恩熙拉了一把歐陽子。要是今天不準備動手，那就先回去了，因為祁赫不知道為什麼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而不遠處白先秀身上籠罩著的光芒越來越強大，歐陽子的視線已經完全被吸引了過去。
等了這麼久，找了這麼久，終於讓他找到了第一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不過這得來估計要費不少功夫。
「喂，你到底走不走，這傢伙快死了！」恩熙發覺了歐陽子的不對勁，她使勁地推了歐陽子一把，歐陽子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已經昏迷過去的祁赫，眼裡非但沒有關心，反而掠過了一絲狂喜，但是很快這絲狂喜就消失了，他說道：「走走走，今晚先就這樣吧，帶這小子先回去療傷。」
說著，歐陽子一把背起了祁赫，心情似乎很好，恩熙看著這個神經病一樣的人，嘴裡罵了兩句髒話，回頭又看了一眼那白先秀，才一個轉身就不見了？
念恩快睡著的時候。聽到了樓下客廳有開門的聲音，她知道是祁赫回來了，立馬高興地跑下樓，看到的卻是已經昏迷過去的祁赫，歐陽子將祁赫放在了沙發上。看到念恩下來，說：「正好，你們兩個照顧一下他，我去給他弄點藥，他是老毛病犯了。」
老毛病，念恩走到沙發前，看著滿頭冷汗臉色蒼白的祁赫，忍不住想伸手替祁赫擦拭一下，但是手還沒碰到，整個人都被甩了出去。跌倒在了一旁，恩熙擋在祁赫面前，叉著腰得意洋洋地冷笑：「你這是想跟我搶麼？先去問問我的身份好嗎？」
念恩的小腿磕在了地櫃的角上，痛得呲牙咧嘴，面對著挑釁的恩熙。她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我沒打算和你搶什麼，對你的身份也沒什麼興趣，他是我的朋友，我只是看看他情況而已。」
「他的情況用得著你來擔心？少在那裡裝善良裝純潔，要麼就利落地給我滾，要麼以後就閉嘴！」恩熙看著念恩那如花似玉的臉蛋，心裡的嫉妒怎麼也藏不住，她像看到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看了一眼念恩，然後說道：「你算個什麼東西，和恩樂一樣愛裝，不過你小心哦，你搞不好也有和她一樣的下場呢。」
念恩渾身僵住，那一瞬間她甚至以為恩熙是已經認出了她是誰，心理素質果然還不夠硬，她逼著自己冷靜點：「你說的恩樂是誰我不知道，但是不管她的下場如何，我都不可能和她一樣，我去睡了。」
089.總是會想起她
歐陽子替祁赫療傷折騰到了曙光初現，一扭頭，恩熙已經不見了，大概是去睡覺了吧，他看著祁赫，嘴角露出一絲莫測的笑容，然後收拾好了東西，也上樓睡覺去。
晨光，像一把光明之劍，將黑夜劃破，在那荒地之中，已經不見了白先秀的身影，誰也不知道，曾經天賦極高卻狂妄心狠的她去了哪裡，沒人去追蹤她的蹤跡。現在，連歐陽子都決定要放棄了，哪怕是賠上這房子，也不想再繼續著苦差事，如果這個地方注定會被白先秀當作進餐的好去處。那麼就像幾百年前的鎮秀村一樣，等著出現幾個神人，再來困住她吧，否則，都是命。
由於累了一晚。歐陽子和恩熙都睡著沒起來，只有一扇門輕輕地打開了，嬌小的身影從門縫中閃出，直接下樓往廚房走去。
念恩看著廚房裡那些鍋碗瓢盆，有點腦袋發懵。她不會做飯菜，只有這些天那些紙人在忙活的時候，她在旁邊瞅了幾眼，眼下祁赫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受了傷也沒人照顧。起碼需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吧，她撓了撓頭，有些遲疑地打開了冰箱，然後在裡面搜索著食材，最後準備煲粥，因為她記得那最簡單，就是放了米放了水一直熬。
鍋碗碰撞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祁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模糊的視線艱難地聚焦在了天花板上，身體上的扯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腦海裡，昨晚發生的事情漸漸浮現。
那三團烈焰的出現，讓他陷入了驀然的痛苦中，很久不曾發作，可是那一秒卻如爆發了一樣，前所未有的厲害，僅僅那麼幾秒鐘他就失去了知覺，哪怕是此時，他背上都能感覺到那灼熱的痛。
「彭！」廚房裡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祁赫努力地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是早晨，晨風微涼，從陽台的窗口一路歡快地撲了進來，像是一個調皮又溫柔的小女孩，要為祁赫洗去一身的疲憊，他揉了揉眉間的酸脹，心想，歐陽子的紙人什麼時候做飯還會掉東西呢，毛毛躁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