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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


我說道:「這幾天你不能見光,我給你送飯吧。你好好休息。」
張宏點點頭。
我覺得有些悶,四下看看:「鐵面呢?走了?」
「走了。」張宏說:「他昨晚走的。臨走前,他跟我說了一件事。」
我問什麼事。
張宏道:「他想收我為徒。」
「什麼?」我大吃一驚,腦子有點跟不上,好半天才道:「你,你不是三舅的徒弟嗎?」
張宏點點頭:「巫術界的師承不像傳統武林那麼嚴格,一個徒弟可以拜好幾個師,當年馬來西亞鬼王就曾經拜過五六個黑衣阿贊。」
「這是鐵面說給你的?」我問。
張宏道:「昨晚我們聊了一晚上。」
他惜字如金,多餘的話沒有,我聽得心癢癢。
張宏雖然身遭大難,可藉著機緣,他居然先後和兩個頂尖法師有過交集。
「你想拜鐵面為師?」我說。
張宏幽幽道:「強子,等病徹底好了,我就不在村裡呆了。」
「那你去哪?」我問。
「去泰國,去緬甸,去柬埔寨這些地方,」張宏說:「我要學習到第一流的黑巫術。不過走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
我像是不認識一樣看著他。
他靠在黑暗的床頭,煙頭一亮一滅,映著他佈滿麻子的一張臉,形若鬼魅。
「什麼事?」我輕聲問。
他轉過頭,對我忽然一笑,沒有說話。
從他家出來,我的心情極度壓抑。
三舅走了,張宏又變成這樣,我心裡沒著沒落的,做什麼都不起勁。
我懶洋洋的躺著,盯著天花板,滿腦子都是天馬行空。想了會兒坐起來,拿著姥爺留下來的殘本看,這些日子我重新定義了這部殘稿的價值,現在如饑似渴地看著,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天黑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讓老妹多留出一份,打包放在飯盒裡,準備一會兒給張宏送過去。
飯桌上,妹妹當嘮嗑一樣說了一件事,她說下班回來的時候,她們一群工友路過村口,聞到一股怪味,有點腥有點臭,說不上是什麼傳出來的,整個村口都飄滿了。
老媽說:「可能是有人在村口倒垃圾,天這麼熱,垃圾臭了就是那個味。」
妹妹氣哼哼說:「老雷頭當這個村主任,就知道給自己家撈好處,這樣的事從來不管。」
吃完飯之後,我帶著飯盒給張宏送飯,順道又買了瓶酒。張宏對飯不怎麼感興趣,飯量很小,但是看酒沒命,也不讓我,自己開了瓶口,對瓶吹。
這可是白酒啊。我讓他喝慢點,張宏擺擺手,嘴裡含了一口酒,對著胳膊就是一噴。
白酒灑在他胳膊的膿包上,頓時起了反應,發出嘶嘶的聲音。張宏舒服的哼哼:「媽的,又疼又癢,過癮。」說著,他用手去撕胳膊上膿包的廢皮。
我看得心驚肉跳,趕忙阻攔:「張宏,你別瞎弄。」
「你懂啥,這是鐵面師傅讓我幹的。」張宏哼哼說。
他撕下一條扔在床邊,時間不長,攢起一堆老皮,就像是刮腳後跟下來的腳皮。
我目瞪口呆,覺得噁心,又覺得有趣,看他撕皮的過程確實是一種無法形容的享受。
時間不長,半個胳膊的老皮都撕下來,下面露出粉紅的肉。
我嚥著口水說:「你要把全身的皮都撕一遍,這不相當於蛇蛻皮一樣嗎?」
張宏來了精神:「對啊,這就叫脫胎換骨。」
他撕完了胳膊上的,把被子掀開,開始撕身上的,讓我把鏡子搬過去,撕完了脖子撕肚子。
我看得全身發麻,情景已經超過能承受的極限,趕緊告辭,說明早再過來。
回到家裡,老媽和妹妹正在看電視,老媽說:「強子,你成天不到半夜不著家,到底在忙活啥呢,能不能和媽媽說說。」
我坐在沙發上,鼻子裡還充斥著張宏家的味道。電視裡演著薯片廣告,我想著剛才張宏撕皮,一時恍惚,還沉浸在那個情景裡出不來。
妹妹蹬了我一腳:「哥,媽跟你說話呢。「
我緩過神:「媽,你就別操心了,三舅是啥樣人你心裡清楚,我跟他在一起,你應該放心。我們又不是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
老媽看著黑漆漆的後院,低聲說:「三舅畢竟認門比較晚,來咱家才多少日子,這些年都幹嘛了他也沒說。他雖然是我哥哥,是咱們家親戚,但你也要長點心眼。」
我應付了兩句,說知道了。
晚上農村沒什麼消遣,九、十點鐘外面就黑下來了,只能偶爾聽到街上有零星的狗叫聲。妹妹和老媽都去休息了,我毫無睏意,斜躺在沙發上,無聊地看著電視,不停換著台。
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正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嚎叫,像是狼叫。
我一個激靈就醒了,電視還開著。我看看表,已經是下半夜一點。
外面又傳來了一聲狼嚎,響徹整個夜空。
第三十二章 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