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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


我多少恢復了一些精氣神,從張宏後背下來。他點開手電,照射過去,院子裡寂靜無聲,沒有人影。
「是這嗎,怎麼門都不鎖。」我說。
張宏道:「誰腦子有病半夜來偷紙人,這玩意扔大街上都沒人撿,不當吃不當喝半夜誰看見了還能嚇一跟頭。」
「這裡可是紙人張的秘密基地啊,他就不怕秘密被人發現?」我說。
張宏搖頭:「除了咱倆,誰會對他這麼個糟老頭子這麼關心。走,進去瞧瞧再說。」
我們一前一後進了院子,手電光亮所到之處,都是栩栩如生的紙人,和真人差不多,有童男童女,紅嘴唇圓眼睛,有的還戴著高高的尖帽子。院子裡的溫度似乎比外面還要低,一股股的陰風打著旋兒。
我們兩人咬著牙往裡走,要不是攤上這事,誰能大晚上跑這來連凍帶嚇的。
到了裡屋,推門進去,剛進門就差點被嗆出來,說不出什麼味,像是有人熬中藥倒出來的藥渣。
屋裡非常亂,擺滿了童男童女,牆角還放著一口大棺材。牆上畫了很多符號,都是用黑色蠟筆畫出來的,有十字架,還有萬字符,看得心裡很不舒服。
我們只有一把手電,是張宏拿著的,他四處察看,我在後面借助餘光打量屋子。就在這時,張宏喉頭咯咯響:「強,強子,你過來看。」
我趕緊湊過去,在手電慘白的光亮中,我看到靠著後牆的地方,擺著一個小供桌,高度很矮,像是長長的一條板凳。供桌上插著三支白色蠟燭,正微微燃燒,蠟燭的前面有個小碟,在碟子裡裝著一個黑森森的物件。
我第一時間就認出來,正是詛咒雷帥用的,我們在地裡砸進去的那木橛子。
張宏和我面面相覷,臉色都不好看。我和他在小樹林找了好長時間,都沒找到這東西,沒想到居然會在紙人張的倉庫裡出現。
這更加證實了他的身份。
我現在落到如此地步,果然拜他所賜。
張宏過去想抓住木橛子,想毀了它。我一把拉住他,低聲說:「且慢,這裡古怪,還是搞清楚再說。」
張宏說:「怎麼搞清楚,說不定紙人張一會兒就回來了。我看這玩意趕緊燒了吧,一了百了。」
我也沒個主意,總覺得不甚妥當。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重重的咳嗽聲。
張宏嚇得臉都白了,我手疾眼快一把奪過他的手電,趕緊滅掉。
我們兩個連滾帶爬,躲到那口大棺材的後面,張宏兩隻腳發軟,坐在地上牙齒咯咯打架。
或許是因為被寒意折磨的緣故,分散了我的大部分注意力,我不像他那麼害怕。我悄悄探出頭看,門外進來一個人,身形佝僂。
他點亮了屋裡的燈,屋頂亮起了一盞幾十瓦的昏黃小燈泡。燈泡是用電線拽著的,在空中還晃晃悠悠,使得屋裡光線來回晃動,人影詭譎。
第七章 大貓
來人正是紙人張。
此時,一身黑色中山裝的紙人張,走到小供桌前,盤腿坐在地上。
在我們這裡,一般人很少穿中山裝,為什麼呢,中山裝是男性死者標配的壽衣。那是給死人穿的。紙人張卻毫無顧忌,穿著這麼一身衣服,大晚上的顯得極是陰森。
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對著供桌上那塊木頭橛子在沉思。
我躲在棺材後面,大氣都不敢喘。天花板上的燈泡隨著電線晃動,使得紙人張的影子在牆上晃來晃去。
張宏這時候緩過來,趴在我身邊,也探頭出去看。
紙人張發了會兒呆,活動活動肩膀,然後從桌子下面取出一把盈手可握的小刀,對著自己的左手食指一割。馬上見了血。他拿起木頭橛子,把血抹在上面,然後把橛子在蠟燭的火苗上反覆燒炙。
他這麼一烤,我馬上就有了反應,如墜冰窟,突然之間像是淹沒在零下幾十度的冰水裡。
我靠著棺材,抱著肩膀,渾身發冷。
張宏看情形不對,又不敢出聲,焦急地打著手勢問我怎麼了。
我止不住的顫抖,在地上縮成一團,像是大蝦。就算這樣,還是冷到了極點。
張宏都快急瘋了,他左右掃了一圈,看到地上有個裝膠水的木桶,抄起來就要出去。我用最後的力氣一把拉住他,搖搖頭,做著口型,冷靜!
從棺材夾角的縫隙看出去,紙人張拿著木頭橛子,嘴裡快速吟咒,在火苗上越燒越快。我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消散,意識一點點模糊。最後一絲意識還想著,紙人張有這般手段真是牛逼,殺人於無形之中。我要是就這麼死在家裡,誰知道是他幹的。
張宏實在看不下去,抄著木桶要出去和紙人張玩命。
我不想讓他涉險。我活著的意願不是很大,自從入獄之後,對生活已經心灰意冷,死就死了吧,不能拖著張宏下水。
我要是張宏,其實最好的處理手段是,等到明天早上報警,警察會發現我的屍體在紙人張家裡,到時候他百口莫辯。總比現在出去玩命強多了。
我已經在生死邊緣,話凍得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張宏要出去。
張宏一閃身,正要從棺材後面鑽出去,忽然房門敲響,紙人張陡然一驚,停下手裡的木頭橛子。他的咒語一停,我驟然回暖,雖然溫度還是很低,比剛才要強多了,舒服的我直哼哼。
紙人張放下木頭橛子,轉過身仍然是盤膝坐姿,對著大門。朗聲說:「哪位朋友這麼晚了來拜會?」
透過窗戶,隱隱能看到外面有個人的身影,非常模糊。
那人在外面說:「老張,你可以啊,這麼多年藏在這裡隱姓埋名,我找遍了大江南北,沒想到你藏這兒了。你或許還不知道,這裡就是我的老家,我此次回來探親,偶然發現法力波動,順籐摸瓜找到你,真的算你倒霉啊。」
這人說話帶著男中音的聲線,而且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聽著像是廣播員。
紙人張面色凝重:「你是誰?我就是一個糟老頭子,扎紙人為生,哪來的什麼恩怨。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呵呵,恩怨是你不想提就不提的嗎?」外面人輕笑。
我和張宏面面相覷,來人聲音並不凶,可句句都壓在點上。不像是報仇來的,倒有點和紙人張促膝長談的意思。
紙人張皺眉:「你到底是誰?不要藏頭露尾。我告訴你,我老張不是怕事的人。我不去惹事,可事情找到我,我也不怕!」
外面人道:「老張,我在緬甸傳承了一套古代的法本,上面的黑巫術高深莫測,據說古代只有零星幾個巫師修過。我研究了一段時間,掌握了其中一些法門,但是苦於沒地方試用。今晚月明星稀,花前月下,要不咱哥倆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