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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節

  而這小櫃子,竟然透著一股淡淡的黑霧。這黑霧是用陰陽眼看到的。
  這一看就是煞氣啊。
  這裡是寺廟,寺廟乃清淨之地。怎麼會有煞氣存在?並且,這煞氣就在距離前殿很近的地方。
  這種距離菩薩很近的地方理應不會有這番煞氣才對。
  所以,我現在更加疑惑了。
  這寺廟,本就和尋常寺廟不一樣,現在又看到煞氣,我便開始屏氣凝神的,警惕起來。
  咯吱。
  王胖子打開了櫃子,然後,蹲下了肥碩的身子。
  這一蹲下,我便看清楚了前面這一尊雕塑。
  這一看清楚,我就傻眼了。這雕塑,實在是相當的出乎我的意料。因為,這確切的說,壓根不是一尊雕塑,而是肉塑!
  這是一個模糊能看到是個人的泥塑。沒有五官,只有糊在上面的乾巴巴,硬邦邦的泥巴。依稀能分辨鼻子在哪。整個身體外面,全都是風乾的泥巴。
  也就是說。這是用特製的泥巴,把一個屍體糊在裡面,用來把屍體保存下來。這是一種類似做木乃伊的工藝,不過,卻有一些區別。
  木乃伊是需要去掉內臟,人為的把屍體風乾,然後做成木乃伊。
  而這種肉塑卻不太一樣。
  通常是佛家高僧,自行打坐涅槃,坐化成佛。
  換而言之,和道家羽化是差不多的道理。
  道家很多道士,到了一定境界,喜歡找個沒人的洞穴,在裡面打坐,不吃不喝,讓自己羽化飛仙。道家認為這是人類成仙的捷徑。
  通常羽化的道士,都是乾巴巴的,直接在乾燥的洞穴裡,如同臘肉一般,被風乾,成為了不腐乾屍。
  說白了。這相當於是活生生把自己餓死,然後變成臘肉。
  佛家也有坐化一說。不少高僧,感覺自己「日子」快到了。便開始閉關坐化。活生生打坐把自己餓死。也是不吃不喝,直到死。
  死後,身體會因為脫水而乾燥。所以,後人便加以泥塑在外面,繼續風乾。讓之能夠永久保存下來。
  這種肉塑,實際上,是肉葬的一種。
  相當於,這裹在身上的一層厚厚的泥巴,便是量身打造的墓室。這可算是世界上最小最貼身的墓室了。
  不過,不管是道家的羽化飛仙也好,還是佛家的坐化也好。基本上都是打坐而亡。該是雙腿盤坐在地上才對。最多學佛宗,臥化,讓自己成為一尊臥佛。
  可是,站化的,我還真從沒見過。
  站著把自己站死了。這……似乎有點不合常理。
  正常人,站著站著,在失去意識的時候,會倒塌下來。肢體必然容易發生變化。不可能站的那麼筆挺,雙手自然垂直在兩邊的。
  什麼人那麼厲害,能把自己站化了?
  現在的我,對這肉塑是好奇到了極點。因為實在是太奇特和詭異了。更詭異的是,這泥塑前面的櫃子裡,還有煞氣。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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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肉塑
  
  我默默的觀察這胖子的一舉一動。
  只見,王胖子在櫃子裡一陣倒騰,取出了一個布掛袋來。再把裡面一些叮叮噹噹的東西塞進了布袋中,然後把布袋掛在了肩膀上。最後,取出一個法杖,和一口玉缽來。
  胖子一轉身的瞬間,我彷彿看到了一個拄著枴杖要飯的落魄和尚。
  當然,也像是年輕的法海。
  「額?你這麼看著本大師干哈?」這傢伙見我現在看他的眼神怪異,忍不住問道。
  「大師,是不是忘了穿戰袍?」我指著櫃子側面掛著的一件袈裟問道。
  只見,這王胖子突然一楞,道:「是哎,最近事情多,老年癡呆了都。不好意思,嘿嘿!」這傢伙,說完就屁顛屁顛的轉頭,把布袋放在了櫃子上,再把法杖和玉缽放在上面。然後,穿上了放在側面的袈裟。
  這才又把東西掛身上。
  「嘿嘿,這樣正式多了。這才是大師嘛。我說怎麼怪怪的,原來是我忘記穿袈裟了。嘿嘿!」這傢伙自言自語道。
  這番「不拘小節」的和尚,我還是第一次見。連袈裟都忘記穿,也是夠了。
  「走吧。愣著幹嘛?」這時候,王胖子拾到拾到就轉身要出來了。
  此時,我看到,之前圍繞在櫃子四周的黑色煞氣,竟然悄悄的跟在了胖子身後,然後,默默的飄進了那一口玉缽中。
  正常的和尚,去山下化緣,要麼是普通陶缽,要麼是銅缽,甚至是瓷缽。可是,用玉缽的,我還真沒見過。
  雖然我對玉石不太瞭解。可是,光看這一口玉缽的水頭就能看出,這一口玉缽價值不菲。這番剔透無暇的玉缽,看似是從一整塊玉石上雕琢出來的。光澤及其的好。外行人都能看出這是極品。所以,這玩意兒,必定是好貨。
  這麼破舊到「家徒四壁」的破廟裡,竟然還有這麼珍貴的東西。實在是有點讓人感覺到格格不入。
  不過,當他走出來以後,我看到,他手上的法杖也似乎有點不太一樣。這法杖杖桿是銅器,可上端的杖頭竟然是……是骨骼碎片拼湊出來的一個葫蘆狀的東西。
  和尋常法杖區別很大。
  這明顯是頭骨碎片做的。
  看到這滲人的法杖,我竟然是有些不寒而慄。
  法杖的「葫蘆」四周,掛著六個銅鈴,晃動起來時候,叮鈴鈴的在響。
  胖子剛出來,便站在門口,雙手合十,對著裡面的雕塑碎碎叨叨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然後,再拜了三拜,這才關上門。
  胖子一轉身,我就看到,這傢伙現在渾身上下都是精神頭。看起來是神采奕奕的。就好像是有如神助一般的自信滿滿。
  就這樣,我們走出了後殿,到了前殿。
  此時的胖子,正正經經的,站在前殿兩尊菩薩面前,雙手合十,一臉正經的閉著雙眼,道:「爸,媽,孩兒出去辦事了。您二老在家照顧好自己,不要擔心我。我會好好的。」
  說完,拜三拜,便轉身要走。
  現在的我,全程是瞪圓了雙眼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傢伙剛剛說的是——爸?媽?
  難道是我聽錯了?
  「看啥子?走啊。咱們報仇去。」這傢伙,現在神采奕奕的模樣,似乎都沒看到我和小晴的驚訝。
  「大師,您剛剛管這兩尊菩薩叫啥?」小晴也是驚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問。
  「啥?我叫爹媽啊。咋地了?」這傢伙,一臉認真的看著我們。就好像是我們大驚小怪了一般。
  「咳咳……」我差點沒咳吐血。
  「你們難道不知道,我是菩薩的孩子嗎?我師傅說,我是這兩尊菩薩生的孩子。所以我叫菩薩爹媽也是應該的。」這傢伙,一本正經的對我們說。說得就像真的似的。
  「大師,雕像怎麼會生孩子呢?」小晴好奇的問道。
  聽到小晴這麼說,和尚就摸摸自己的光頭,道:「小姑娘,你是不知道,雕塑是不會生孩子的。因為雕塑沒有生命啊。可是呢,不代表雕塑裡面的人不會生孩子啊。這雕塑裡面兩個人,就是我爹媽啊。我師傅在我爹媽死後,就給他倆塑了泥身,做了這麼兩尊雕塑。並且弄成了菩薩的樣子。難道我拜拜爹媽也有錯?」
  這傢伙,說這些還說的是輕車熟路。
  似乎他很能接受自己爹媽是泥塑。
  現在的我,被雷的外焦裡嫩的。
  外面兩尊雕塑雖然醜陋,但是,工藝精湛,還用厚厚的顏料上了顏色。所以,和普通四面中的雕塑是差不多的技術級別。
  所以我一開始只感覺怪怪的,卻沒有感覺這是肉塑。因為太真了。
  可是,房間裡那一尊,技術含量就低太多太多了。實在是粗糙得,像個孩子做出來的水平。
  「如果,外面的是你爹媽,那裡面的呢?」小晴依舊是好奇的問道。她似乎很懼怕裡面那一尊醜陋無比的雕塑。
  「哈?裡面的啊?當然是我師父了。師父死的時候,我給他塑的泥身。不過……我耐心不好。隨便給他整了整,肉身不露出來就行了嘛,對不對?」
  聽到這大大咧咧的回答。我差點沒吐血。
  「可是你爹媽的卻做的很精細啊。」小晴繼續說。
  「那是因為,我爹媽的泥塑是我師父塑造的。我師父可有耐心了。所以,給我爹媽做了這麼好的肉塑。」這傢伙說著還自豪起來。
  「那您也該給您師傅做好點啊!」小晴也是個直接的孩子。說的也是我想說的。
  「哎,不都說了嘛,我耐心不好。哪有空給師父整的那麼精細啊。糊上泥巴,能保存。看起來是個人形就好了啊。何必那麼較真呢。做人,講究的是個隨意,怎麼舒服怎麼來,對吧?」這胖子,依舊是對自己的各種缺點說得是頭頭是道。
  簡直讓人哭笑不得又不得不服。
  「所以,你就這麼給你師父胡亂塑了一身泥巴?你考慮過你死去的師父的想法不?」我道。
  「想啥,我師父在生前就知道我是什麼德行。給他糊個泥巴就不錯了。還想咋地?再說了。師父他不會拘泥這些小節的。你瞧。師父這不還把自己衣缽傳給我了嘛,這是親徒弟,他怎麼會怪罪親徒弟呢,對不對?」
  這……
  這邏輯,也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最奇葩的邏輯了。
  不過,這王胖子也似乎更加可愛了。
  身邊有這麼個開心果,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你就這麼,每天在你爹媽和師父眼皮地下,喝酒吃肉,睡大覺?」也許是因為距離近了的緣故,所以,我開始調侃起來。
  「嘿!你這是什麼話!我是爹媽生的,我別說是吃肉喝酒,就算我殺人放火他們也得愛我啊,是不是?更何況,喝酒吃肉也不是什麼壞事。爹媽才懶得管。至於睡大覺,就更不會管我了。爹媽難道不希望看到我舒舒服服的,爽歪歪的樣子嗎?我開心才是他們最想看到的。至於我師父……反正他都死了。我哪裡管得了他?再說了。他活著的時候,把我管成了孫子,他死了還不准我造反啊?」
  這小子,繼續是語出驚人。差點沒讓我吐血。
  不過,他說的似乎也沒啥毛病。好像也很有道理。
  有時候,這些看起來沒心沒肺的話,還真是人間至理。
  這胖子,看起來隨隨便便,大大咧咧的,可是,實際上他的悟性卻比正常人高無數倍。這種歪才,成為大師的可能性還真比那種一絲不苟,正正經經的老古板要大。
  所以,現在我竟然欣然的在內心接受了這個自稱大師的大師。
  不過,雖然他看起來對爹媽不夠尊重,連香都懶得燒,對師父也看起來不屑一顧,可是我看得出,他對師父還是相當的敬畏的。不然不會在剛剛進師父房間的時候,這番的畢恭畢敬,進門前還叩拜。並且小心翼翼的。
  他實際上就是那種嘴上不承認自己是好人,實際上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就這樣,在他做完這些所有的儀式之後,我們出門去了。
  一出門走了十幾米。他就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白雲寺。一臉滄桑般的感歎道:「不知道這一離去,是否會是永別。不過,感謝養育與陪伴。日後若能順利歸來,必定會大大修繕,讓您幾位住上好寺廟,再把您幾位好好供奉。此生浪蕩,一事無成。現在也該是時候為自己做點事情,也到了該為白雲觀報仇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