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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節


外屋坐滿了男女老少,也有人在低低的哭泣著,點著燈泡的屋子就亮堂了很多。雖然只有一門之隔的地方,但是卻沒有人進來這邊。自然沒有人知道,裡屋架著的門板上,那具本來已經稱為屍體的人,卻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一隻還算完整的手,手指在門板上輕輕的撓動著。不知道是想支撐著起來,還是想去抓什麼東西。他另外一隻手卻已經完全僵硬變形,皮膚還是光滑繃緊了樣子。顯然是皮膚剛剛換過,但是手指幾乎併攏了在一起,不說可以伸直了,就是想張開都不可能。但是這隻手也在門板上廝磨,卻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因為他的這種反應,卻讓人感覺到他好像想起來。不過可能他的身子無法控制,卻怎麼樣也無法起身。但是似乎從窗外的夜色裡,一股股黑霧一樣的東西,從外面滲透了進來,直接的撲向了他躺著的身子。然後駭人的是,似乎有著一個淡淡的影子,要使勁的從這具身體裡掙脫了出來。
這是一個長相俊美的青年男子,雖然臉上有些驚慌,但是這個影子卻不斷的掙扎著,要從這躺著的身體裡,硬生生的要擺脫出來。就在他似乎要和這具身體分離的時候,窗外滲進來的那陣陣黑霧,忽然快速的消散了起來。這個影子似乎有些發愣的感覺,若即若離的不知道怎麼辦。
隨著那黑霧猶如靈蛇一般的抽離,這個影子雖然淡淡的似乎不捨,卻終於一下掙脫了開。他站在門板上這個屍體的身上,正考慮著什麼的時候,黑霧似乎一下便消散了起來。而它根本就來不及反應的樣子,就嗖的一聲從身體上被抽出了窗外。躺著的這具屍體依舊睜著眼睛,似乎眼睜睜的看著那影子遠去,卻無法挽留住這一切。
「咚咚!咚咚!」
輕輕的敲擊著棺材邊,棺材裡鬍子拉碴的老人,一對眼睛在縫隙裡透進來的光線下,顯得令人有些不寒而慄。此刻他枯瘦的手,正在輕輕的敲打著這棺材。
外面正有人在不是敲鑼打鼓的唱著夜歌,對於這種逝世的老人,雖然剛剛出破五的時節,這種應有的形式還是有的。唱夜歌的是附近有名的,不但嗓音嘹亮,而且也頗有抑揚頓挫的感覺。因為他的吟唱和節奏,一時間倒沒有人聽到棺材裡的動靜。
不過外面一絲絲黑氣似乎沿著堂屋大門往裡湧,慢慢的都匯聚到棺材這邊來了。但是因為屋裡燒了很多紙錢,當然還有陪夜的人不斷的燒著煙,所以整個堂屋裡煙霧繚繞的,更加沒有人發現那陣陣黑氣飄進了棺材裡去。
一個老人拎著個烤火的木火框,正從對面右邊的廂房裡出來。本來面無表情的他,忽然看到堂屋門口高衍堂那三個大字,在昏暗的燈光下似乎有些朦朧,不由眉頭皺了起來。他靜靜的站在自己家門口,看著那流水一般的煙霧,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從自己內衣兜裡拿出來一張紙符。
「雷從東方起,妖孽在眼前,,,,,,天雷兵,地雷兵,,,,,,雷令大鬥!赦!」對著堂屋門口,老人不住的低吟著咒語,然後符紙貼在手上,對準著堂屋門口照去。
隨即緊貼著門額竄進堂屋裡的黑氣,飛快的消散了起來。外面的無法再次進入,而堂屋裡的黑氣馬上便和煙霧攪成了一團,在堂屋的頂部翻滾著。也沒有人發現這陣異樣,倒是棺材裡躺著的人,消瘦的臉龐上的肌肉不住的顫抖著,眼睛裡現出了駭然的驚懼。
隨著他臉上的肌肉顫抖和扭曲,他眼神裡似乎也有恐懼和淒厲。但是他似乎有些徒勞無功,雖然雙手不住的顫抖,卻再也不能和開始一樣敲動,甚至只能像觸電一般的抖動著。
這個拿著符紙的老人,冷靜的看著堂屋門口。似乎看到終於那三個大字清晰了起來,方抬頭朝外看去。外面漆黑一團,天上依舊飄落著鵝毛大雪。陣陣寒意絲毫沒有減弱,飄落的大雪把堂屋前都灑滿了雪白。雖然門口有著一些人在幫忙,但是似乎沒有人看到這邊階廊裡老人的動作!!!
一具枯瘦的身體,在門框上輕輕的晃動著,就像一個孩子的木偶一樣。
一對突出的雙眼,帶著有些驚駭的不甘,也有一絲絲淒涼的悔意。但是似乎眼睛裡的神光已經離她遠去,因為她那緊勒的脖子,而吐出來的有些長的舌頭,讓她整個臉都怪異的鐵青變形。
長長的廊道裡很安靜,這只是醫院裡的一間病房。因為從裡往外關著門,房裡又沒有別的人,所以病房裡很安靜。這個瘦小的老人吊在這裡應該已經有段時間,那個女子還靜靜的趴在床邊休息。
如果有人從窗外看進來的話,這具吊在門框上的屍體,臉上扭曲怪異恐怖的表情,保證會令人驚駭的尖叫起來。但是這個時候已經很晚,加上天氣又冷的緣故,哪裡會有人發現這事?
忽然,外面漆黑的窗戶,忽然似乎更加的黑了起來。
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撲過來一樣,隨著那不斷灑落的雪花映襯著世界,好像讓人感覺到是烏雲壓頂的感覺。更加令人驚異的便是,好像無數的黑霧翻騰著靠近,正從窗戶外面無孔不入的鑽進來。
黑霧先還只是源源不斷的滲進來,當慢慢的沿著空間瀰漫開的時候,瞬間整個屋裡都被這一陣陣的黑霧所充斥。不但那個趴著休息的女子被瀰漫不見,就是門口上吊著的這個消瘦的老人,也瞬間被黑霧包圍了起來。
她本來充滿了死氣的眼睛,在黑氣從她鼻孔和耳朵裡往裡灌的時候,她的身子居然扭動了起來,然後這對眼睛似乎閃現了一股淒厲的神采。
這真是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情形,因為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沒有去抓套在脖子上的接好的繩子,而是不住的想去往前抓什麼!這讓人感覺到她好像是深淵迷霧中的惡魔,忽然便出現在人們面前。
走廊裡慢慢的走來一個值班的護士,她一個病房看一眼,可能看到病上的記錄,對照一下屋裡的人,發現沒有錯之後,便又轉到下一個房間。因為這個不過是鄉里的醫院,條件有限的緊。雖然破例的有著燈泡,但是昏暗的燈光在黑夜裡,讓人看來更加陰森。
不知道她究竟是害怕,還是感覺到從樓梯口傳過來的寒意,她抱著了自己的身子。嘴裡不知道嘀咕著什麼,顯然是對於這麼晚來查房有些不滿的神態。
門上吊著的人雙眼本來精光暗閃,這個時候忽然外面黑霧似乎更加兇猛了起來,而她吐出來的那一截舌頭,居然就像毒蛇的信子一般抖動著。她整個人忽然似乎凌空一般,靜靜的懸在那裡不動。而當外面的北風忽嘯著傳來,那些黑霧都沒有散開了的意思。
就在這個值班查房的護士走近這個房門前的時候,外面的黑霧忽然便斷了一樣,這本來懸空的老人再次緊緊的勒住。那對閃著精光的眼睛似乎也要暗下來,一個模模煳煳的身影似乎要從她身體裡脫出來。而外面的護士隨手便推門,誰知道一下居然沒有推開。
門雖然沒有鎖,但是一個人掛在門框上,她還是輕易沒有完全推開。她可能心裡有些詫異,但是想到醫生的囑咐,說這老人是家族裡的長輩,便也沒有造次的亂推。而是有些奇怪的輕輕敲門,看看能不能把裡面照顧的人叫醒。當她試探了一會兒之後,忽然裡面傳出來一陣尖叫。
「死人啦!死人啦!有人上吊啦!」!!!
「啊!」
一聲近似於嘶吼的低吟,在漁船裡發出來,似乎在宣告著一種極致。當然,這極致似乎沒有馬上停止,而是一波接著一波的傳來,而且似乎還越來越令人亢奮。
讓人驚訝的便是,隨著這種嘶吼聲,那綻放出來的光幕卻越來越明亮。好像這嘶吼的動靜,對著這光明有著無盡的輔助。也好像這種嘶吼的釋放,是一種對這光明的鼓勵。
沒有人這個時候可以靠近,在外人看來雁湖正寒風凌冽。天上飄著鵝毛大雪,湖面上正泛起陣陣波浪。當然其實在一些靜水區已經上凍,可是越往湖中的位置,這波浪湧動的就越強。何況這個時候已經是很晚,天色陰寒的令人無法靠近。
這停泊在湖中的漁船,岸邊根本就無法看到,何況這黑夜裡飄著大雪,茫茫的視線阻隔了距離。
如果有人可以湊近漁船的話,一定可以看到這漁船內的情形。床上的兩個人就如一尊歡喜佛參禪,正在他們身上釋放出巨大的光輪,輝映著那煤油燈的光線,釋放到船外的時候,就形成了那巨大的光幕。(未完待續。。)
第三百六十六章 鬼蠱真身
雁湖好比一個冰冷的熔爐,而漁船正是這熔爐裡的一粒細沙。
沒有人會在這寒冷的夜裡前來雁湖,就是平時在雁湖上討生活的漁民,也大都上岸過年避寒。
天上那模煳的影子終於要消散了,但是那不甘的神色,似乎幻變成了無數臉型。這些臉型的樣子雖然都不同,可是都有著同一個神態,那便是扭曲的驚恐和無聲的吶喊。
但是它那模煳瀰漫的身形,似乎在雁湖上還沒有消散,甚至雁湖的水還在激盪著,比開始好像更加的洶湧。
那延伸出來的觸手,雖然不能夠達到漁船,卻在漁船的周圍咆哮著激盪。就好像是夜空裡這個巨大的身影,頭顱已經被人斬下了,但是身軀依然不甘倒下的感覺。
漁船周圍那各種各樣的怪物也在咆哮,甚至是在對天上的暗影做出最後的攻擊一樣。
可是漁船內的人似乎情形不好,雖然是在漆黑的漁船內,但是那個身上爬滿了怪物的人,早已經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坐在床上的人,看著那樣子應該就是楊小環。不過她那身髒兮兮的衣服不見了,枯瘦的身子幾乎就像是一具乾屍。身上沒有一根紗線的她,根本就分不清男女。如果有人可以在黑暗中看到她的話,一定會驚駭的難以自抑。因為她就好像是一具骷髏上,頂著一個皮包骨頭的頭的人。她唯一還會動的是那對眼睛,和她本來應該是肚臍眼的位置。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源源不斷的鼓動著,連接著一頭猶如魷魚觸手般的東西。
那東西似乎直接的延伸到艙板上,還不住的在扭動著,就好像是一個有生命的東西。
隨著這東西的蠕動,楊小環便好像要瘦一分。雖然常人很難看出這種變化,但是她真的似乎在消耗自己的生命。雖然不知道這觸手和外面的怪物有什麼關聯,但是看到觸手有活力的蠕動,似乎漁船外的那些怪物便真的活躍一些。
而那個坐在木凳上的男子,本來如同一尊雕塑一樣。這個時候居然離著木凳有著幾分高度,居然直接懸空般的坐在虛空中。更加令人驚駭的是,他身體外面似乎隱隱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氣體。雖然離著身體外不過三四分左右,可是所有挨近這層氣體的東西,都紛紛彈開了。
他依舊緊閉雙眼,整個人似乎也比開始消瘦了一些,甚至看來要蒼老了不少,但是他似乎有了一些生氣。不過外面的動靜,甚至是這漁船的起伏,似乎都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他就那麼靜靜的懸空坐著,依舊好像打坐入定一般。
當然,這邊漁船是這種情形,而另外一邊的漁船,卻完全是另外一種光景。
本來沒有絲毫景象的漁船,只是有著燈光的輝映,散發著一股猶如氣泡般的光幕。這個時候卻發現虛空中除了可以見到的雪花,好像還多了許多巴掌大小的小人,以及和一些看起來模模煳煳的人影。這真的是一件讓人感覺到驚詫的事情,在光幕擴散到黑夜中的時候,這亮著燈的漁船周圍,還有一層更加亮的光幕。
這層光幕讓漁船就像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