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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節

  許久後,我才張嘴說:「那個大飯館……」
  「我的確是那裡打工,是一名後廚,我只是一個卑微的職工,卻能四兩撥千斤,那位野味飯館的老闆,是廣東一位鼎鼎大名的陰人,為人和善風趣,與我們這些下等的員工也談笑風生,那一天下班,我走進他的辦公室,我和老闆打了一個賭:我要用我的命,和他賭一場人性。」
  我吃驚的說:你要賭一場……人性?
  「對,我用我的生命去做一場驚天賭注。」
  王玲露出一抹平靜的微笑,說:「我說,我自願進入棺材中,被魚撕咬,承受撕咬分屍之痛,被殺而死,變成一條黃鱔,成為他招待客人的一道菜餚,我賭我留下線索,夏梓文會來救我,如果來救我……就配合演一場戲,放我們離開。而那位陰人大家,他選擇賭夏梓文是拿了四十萬,會另尋新歡,我這條黃鱔只會被他的客人吃掉。」
  這一場賭局,對於那位開野味館的陰人,只不過是一場娛樂遊戲,他眼中這兩個小情侶的恩怨情仇,是一場趣事。
  可是對於王玲來說,這需要付出的代價與痛苦太多了。
  但是,她已經沒有退路。
  她不放手,想挽回夏梓文,就只能前進,無法退縮。
  她要追求她的幸福,她願意把不擇一切手段,她瘋了。
  這個王玲,也當真是一個狠人!用這種方式苦肉計,自殺被殘忍的分屍而死,在我眼中,她的狠,不亞於那個讓男人日自己肚皮的狠人杜列。
  我到現在做的生意也不少了。
  各種形形色色的人見過太多,有好人有惡人有狠人,心理變態,林子大得什麼人都有,可哪怕如此,我也為這個王玲的心計感到恐懼。
  她算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可怕,心思最深沉的女人之一。
  我沉默了許久,忽然開口:「這一切,為一個出軌的渣男,值得嗎?」
  「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這個世界很多事情,不是單純的價值標量用以權衡,因為我不想失去他,我想贏……所以,我贏了,我慶幸……我沒有變成餐桌上的黃鱔,我……賭對了。」
  王玲眼眸中充斥著主見,散發著獨立女性的光輝,忽然露出一抹痛苦,一抹苦澀,「說起來,在那一片棺材中,在黑暗中被一群發瘋的黃鱔撕咬……一寸寸扯下你的皮膚,要你的血肉,吃你的內臟,是我一輩子中,最痛苦的事情。」
  我歎氣。
  為了挽回夏梓文,她變成了一條黃鱔。
  但是王玲似乎並不後悔,因為他們兩個人終於在一起了。
  儘管不是以人的身份,是以一個男人與他左手的身份。
  苗倩倩豎起大拇指,說:「你厲害!佩服,真是一個奇女子!他現在已經對你忠貞不二,經歷了這一次磨難,已經徹底變得千依百順,用手指給妹子們那樣深入按摩,都沒有做出軌的事情,你心裡應該很開心吧?他已經不會出軌了,對你永不背叛!」
  王玲溫柔微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我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是一個心思可怕的怪物。
  那個夏梓文雖然精蟲上腦,不過卻是一個心思單純的男人,到現在還不知道事情真相,枕邊人王玲的心思與佈局,他萬分愧對王玲,越發深愛她,甚至願意付出生命。
  「這樣的愛情……滿是心計與骯髒,滿是泥濘,污濁不堪,是真的愛嗎?」我忽然歎息。
  「不是嗎?你憑什麼說不是愛,誘導的愛便不是愛?眼前的結果,是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的愛深沉到了極點,現在可以好不猶豫的為對方付出生命。」王玲說。
  
第四百二十一章 奇葩想法
  
  我沉默。
  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我只是覺得這個過程充滿了血腥,儘管結果他很美好。
  「女人都是鱔變的,各種意義上的,小游哥,我跟你說……這就是俗稱的病嬌。」苗倩倩偷偷摸摸的對我哼哼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人生,我沒有權利對任何人的行為進行評述。」
  我沉吟了好幾秒,站起身,對王玲抱拳說:「那我們,祝你好運,助你們的二人世界,以後會過得幸福。」
  「謝謝。」王玲一如既往的淡淡微笑,氣質動人,是一個十分成熟的江南溫婉女孩,讓人看不出她有那麼深的可怕心計。
  王玲沉默不語,化為一道黑霧返回了夏梓文的手指之間。
  我們兩個人就在店裡坐著,等了半個小時後,夏梓文醒來了。
  「既然人醒了,我們就走吧。」我站起身。
  「別急。」苗倩倩指著我,說:「夏梓文,你這位電療氣功大師再幫我們做一單生意,我旁邊的這個男人,他說他也想嘗試一下那種帶電的刺激娛樂感,麻煩你用左手也吸一下他的陽氣。」
  我頓時震驚:!??
  我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不行!」
  我還沒有氣得踢苗倩倩,夏梓文卻露出一副十分受辱的樣子,說道:「這是不可能的!我不允許我的左手——王玲出軌,我不會幫助任何男性,做那一方面的按摩,王玲只能吸我的陽氣,她是我的……對男性……我只止步於背部按摩,這也就是我至今為止,我只吸收女性陽氣,只替女性服務的原因。」
  夏梓文憤怒大吼,像是受到了極端的屈辱。
  苗倩倩平靜的看著他:「你真的只幫女性按摩,絕對不幫男性客人按摩?」
  「對!」夏梓文十分堅定的說:我們兩個人,經歷了太多磨難,我們經歷了一次死亡,我們經歷了望月鱔,逃出了那個恐怖的大飯館,又經歷了那些小混混的電魚塘,歷經千辛萬苦我們才走到一起……我們,永不背叛!
  我忽然沉默。
  腦海之中,滿是之前王玲淡淡的微笑,那股優雅微笑,在我眼中顯得是那麼的令人頭皮發麻,汗毛林立。
  那個女人,很可怕:
  他說他得到自己太容易了,讓他變得不容易,就會珍惜。
  苗倩倩也冒出冷汗,似乎也知道了王玲的恐怖之處,緩緩神,說:「很好!我說這一句話,這是我替王玲對你做的考驗,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誰年輕的時候都走過歪路,但你現在,要清楚自己的心,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誰才是最愛你的人。」
  「我明白。」他認真而凝重的點頭。
  我歎了一口氣,這個夏梓文也是挺慘的……額,或許算是幸福意義上的慘吧,以後少不得是一個妻管嚴了,碰到了那麼可怕的女人。
  「你母親那邊的事情,我們會想辦法周旋一下,我們會解釋清楚的。」我和苗倩倩對夏梓文道別,帶著小青離開這一家按摩店。
  上了車,我扭頭看去。
  發現夏梓文站在店門口,看著左手掌,宛若情人。
  他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心有餘悸的喃喃自語,「我們沒事了……我們沒事了……不是那個大飯館來找我們了,只是幾個陰人,沒有惡意,我們又活下來了。」
  如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一定會認為夏梓文是一個真把左手當成女朋友的窮屌絲。
  可是我卻清楚的知道,夏梓文已經對王玲的愛,深沉到了極致。
  ……
  我們回到店裡,苗倩倩給老奶奶打了一個電話。
  苗倩倩使用了她的忽悠技巧,成功把夏梓文一個從事女性快樂服務的特殊按摩師,洗白成了單純的電擊特色按摩的服務,把老太太抖得開懷大笑,甚至老奶奶對她好感大增,還有了一下別樣的心思。
  老太太還不知道王玲的事兒,對苗倩倩說,自己家的兒子失去了女朋友王玲,言語中,想把苗倩倩當成兒媳婦的心思,卻被苗倩倩笑著拒絕。
  這雙方攀談了好一會兒,苗倩倩才掛下電話,又哭又笑:「好了,這難纏的老太太的事情解決了。」
  我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其實,王玲對自己的狠,以及對夏梓文的挽回,也給我一定的觸動。
  也當然,更多給我的是某種無聲恐懼,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對女生有了一種奇怪的恐懼,也說不上為什麼,女人心海底針嘛,為愛不擇手段的女人也是蠻可怕的,特別是床笫之間,某個女人滿是深意的算計。
  苗倩倩對我說:「生意也辦完了……走……我們分錢去。」
  我無語的說:「你這傢伙終於露出自己的本性了。」
  只怕就等著這一初呢,畢竟算是我和她正式合作入股後的第一單生意了。
  不過,苗倩倩又對我說:「這個錢,先記一個賬,你先拿著,我們的新店要開張了,還有很多用錢的地方。」
  「哈?」我覺得今天的苗倩倩很怪,不解的說:「錢我這裡還有富餘,你真要分,就分了嘛,一共才三萬塊也不能幹什麼大事兒,新店張羅得也差不多了,不差這錢,你不就整天嚷嚷著分錢嗎?怎麼一到真正分錢的時候,就不要了?」
  我覺得,這根本就不是那個掉進錢眼裡的摳門苗倩倩嘛。
  「那不一樣。」苗倩倩搖了搖頭,「因為我信得過小游哥你,你不會黑我的那一份,我留著,等股票升值呢。」
  「這……」
  苗倩倩今天很反常,我看著苗倩倩那清澈的純潔眼神,心裡犯嘀咕。
  這個傢伙一回來就忽然冒出這一句話,不會是剛剛看到了心思恐怖、精通玩弄男人心的王玲,又萌生了什麼奇怪的想法,想套路我吧?
  我渾身一個哆嗦,心裡莫名的不安,太可怕了這個。
  不過,這妮子猥瑣,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忙完了這個事,就在紋身店繼續去研究那一副江山社稷圖的構造。
  不得不說,夏梓文的那個陰術,給我提供了一定的靈感。
  原來還有這種在骨頭上,還有這種用通電的碳墨,進行刺青的手段,的確可以用於硬物。
  畢竟碳墨筆和刺青的墨水,本質都是同一種墨,自然可以用於把陰靈刺青進去,而夏梓文也為用指甲蓋展示了這一點。
  我也沒有急著,畢竟劉阿女的頭顱只有一個,紋廢就完蛋了。
  神仙的頭骨,是最佳的陰器材料,無數陰人趨之若素,我打算去菜市場那一點牛頭蓋骨去練手再說。
  並且,用劉阿女的腦袋刻刺青,當我家新的傳家陰器——江山社稷圖,人家還不一定同意呢。
  我就捧著劉阿女的頭骨,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那個,那個劉仙女,我能用你的頭蓋骨刺青嗎?」
  劉阿女的頭蓋骨沉默不語。
  「哪有那麼說話的。」苗倩倩白了我一眼,彎腰輕聲說:「媽!我們兩個,能在你的腦殼上畫畫嗎?」
  我摸了摸鼻子,這比我說得還尷尬。
  這時,劉阿女的頭蓋骨緩緩開口說:「隨你們的意,我的身體,我的肉,我的骨頭,都被人拿去解肢,用於各處,也不差一個頭顱……不過,你刺青圖,容納不下我的陰靈,你是要把我趕走我的頭蓋骨嗎。」
  我怔了怔。
  劉阿女說的沒錯。
  江山社稷圖,這一副龐大的鬼刺圖,可以承受其他的陰靈進入,可承受不住一位得道神仙的陰靈。
  這個世界上,能承受住這種強大太歲的陰靈,只有神仙的身體,其他人造的陰器,我家的刺青圖,白小雪的桃核,可放不下。
  一個陰靈沒有了住所,就是孤魂野鬼,遲早慢慢消散。
  「我們是不會把您的陰靈趕走您的頭顱,再用您的頭骨做陰器的。」我說:「這個新的江山社稷圖,我想過了,有外世界和裡世界,我就把頭蓋骨表面上,刺青山水河流,變成一副江山社稷圖,而頭骨內部,是您的世界,我們不會進行干涉,只要您注意不到頭顱表面,陰靈把我的畫中鬼村壓塌。」
  其實,我在之前就有了那麼一些頭緒。
  這頭顱也是分內壁和外壁的,我們就在外部上刺青,重現我程家的江山社稷圖,劉阿女繼續在她的頭骨裡。
  不管如何,先重現了我家的祖傳陰器雛形再說,那個男人的事情,到底如何,到時候在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