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節

這大叔連頭也不抬，簡單的回答了一句，「雷鋒！」
我去，苗人也知道雷鋒？
這大叔回應得簡單粗暴，把我和陳玄一雷得外焦裡嫩，不過警惕性倒是放鬆了不少。
「那你在這兒幹什麼？這些屍體也都是你的？」陳玄一摸著腦袋瓜，將掉在地上的降魔杵撿了起來。
「不是我的，難道是地上長的？」這大叔還挺幽默的，差點把我給逗笑了，我見他並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便好心幫忙，將之前被我們撞在地上的屍體幫他攙扶起來。
「別動，這些可都是我的客戶，動壞了可賠不起。」這大叔趕緊把我趕走，然後親自把給這些屍體額頭上貼符，將他們抱在岸邊，排成一排。
「大叔，你是趕屍走腳的吧？」陳玄一好奇地湊上去，問道，「咋趕到苗疆來了？」
趕屍的人需要經歷五弊三缺，是個很苦的行當，由於常年不見活人，基本都在和死屍打交道，所以身上也帶著屍氣，性格難免古怪，不過這大叔看起來倒是蠻隨和的。
「笨蛋，湘西和苗疆本來就是緊挨在一起的，趕屍借道有什麼奇怪的？」這怪大叔瞥了陳玄一一眼，「小伙子，我還沒問你呢，你是佛家的人，幹嘛到我們這窮鄉僻壤？」
陳玄一嘟囔著嘴皮子，回嘴道，「那我探親行不行？」
「行，」怪大叔白了他一眼，冷笑道，「總之別把命探出去就行了。」
聽完這話，我故作不解，「大叔你啥意思？」
「啥意思你自己還能不知道，苗疆這麼危險，幾個小屁孩幹嘛到處跑？以為這裡好玩啊！」大叔翻著白眼，把屍體排成一行，然後手握鈴鐺，對著屍體可勁晃，「黃道吉時，該上路了！」
我奇道，「上路，你要去哪兒？」
這大叔手拿引魂幡，敲著一個破鼓面，「還能去哪兒，把屍體趕到該去的地方唄，小子，你陪不陪我過河，剛才這小丫頭可是求了我好久，我才答應帶上你們的。」
青鸞也趕緊跑上來，挽著我甜甜一笑，「是啊，大叔人可好啦，這裡的竹筏是他的。」
我好奇剛才出去打水的青鸞，怎麼會跟這個趕屍的怪人攪在一塊，低聲問道，「他帶著這麼多屍體，你難道就不怕？」
「一開始挺怕的，不過大叔說話真幽默，跟他聊了兩句我就不怕了，而且都是屍體，又沒鬼，怕什麼？」青鸞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對我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著我們，見了太多可怕的事，這妮子膽氣漸足，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膽小了。
「好了臭小子，別在卿卿我我了，你再撒狗糧我就不帶你了啊！」大叔晃著銅鈴，已經把身後那堆屍體引著走向河邊，依次跳到竹筏上去了。
竹筏吃水很深，不過勉強還能承受得住我們，上了竹筏之後，我和陳玄一背靠著坐下，又對前面撐鎬的大叔問道，
「大叔，這個竹筏是你自己專門做的嗎？」
「對啊，花了我整整兩天時間呢，要不我怎麼管自己叫雷鋒？做了兩天苦工，全都便宜你們了。」
大叔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遞給我們一人一隻槳，「別偷懶，你們也幫我一塊划水啊，河道這麼寬，咱們爭取快點過河！」
陳玄一接過船槳，賣力地划動著水，邊劃邊問道，「那你怎麼不走大陸呢，非要花兩天時間做個船槳過河？」
「嘿嘿……」這大叔神秘一笑，把頭上的斗笠壓低，陰沉著一張臉湊近我們，「我要是說，前面有個死人鎮，去的人都走不出去，你們信不信？」
我怔了一下，原來大叔也發現了那個小鎮上的活死人，當即搖頭笑道，「不一定，我們不就活著走出來了嗎？」
「啥？」這大叔被我嚇夠嗆，變臉道，「你們真的剛從那個小鎮出來？」
「對呀，咋啦？」陳玄一搖頭晃腦地問道，「你不信啊？」
「我去，你們沒帶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上船吧，我這一船客戶可丟不得！」大叔撐著船槳，很謹慎地看著我們。
「沒有，怎麼會呢？」陳玄一咧齒一笑，「放心，你這些客戶好好地，肯定丟不……」
撲騰！
彷彿為了故意大臉似的，陳玄一話音剛落，我們耳邊就聽到了一陣落水聲，隨後，眾人趕緊把目光望向站在竹筏上的屍體，發現已經少了一具。
「我去你媽的，老子的客戶！」這大叔急得直跳腳，一股腦跳到屍體落水的地方，趴在竹筏上，將手伸進水裡可勁撓著。
可屍體下沉得特別快，一轉眼就沉水了，這大叔撓不回屍體，頓時臉都白了，「完了完了，少了一個客戶，這趟活算白走了。」
「大叔……」陳玄一動了動嘴唇，像是有話要說，可話沒說完，就被這個奇怪的大叔坐起來，打斷了，
「死胖子，閉嘴！快告訴我，是不是你們招惹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所以才連累我的屍體也被偷了？」
「他明明就是自己跌下水的，你怎麼能怪我？」陳玄一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邪了門了，我的定屍咒難道不管用？」大叔愣了一下，不斷用手抓著後腦勺，露出一臉費解的神情。
不過，就在這時，青鸞突然把手伸過來，輕輕抓了我一下。
我回頭，不解地看著青鸞，發現這妮子一臉驚恐，正一個勁地伸手朝竹筏下面指。
我趕緊將目光沿著青鸞小手的方向望去，緊接著，居然在竹筏邊緣發現了一隻慘白的手，泡得好像發腫的饅頭，正緩緩沿著竹筏伸過來，抓向另一具屍體的腳跟。
臥槽，是剛才那個水鬼，他居然來偷大叔的屍體！
「大叔，小心你後面！」
水鬼剛把頭冒出來，河道上就湧出了一股很濃郁的陰氣，大伙全都發現了。
水鬼的手剛觸摸到屍體的腳踝，就被一枚長釘狠狠扎透了，大叔一臉氣急敗壞地爬起來，揪著水鬼的手腕往上使勁拽，「媽的，敢偷我的屍，我打得你變白癡！」
竹筏本身是平穩的，可這大叔跳到水鬼那頭，一使勁，整個竹筏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立馬狠狠朝著水面傾斜，我們全都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歪，眼看就要跌進水裡了。
「臥槽，大叔快放手！」陳玄一嚇得臉都變色了，使勁扣著身後的竹筏，大喊大叫道。
不過就算大叔現在放手，一切也晚了，幾具屍體好像滾瓜葫蘆一樣，紛紛「咕咚」一聲，從竹筏上跌進了水面。
「老子的屍體啊！」大叔發出捶胸頓足的聲音，撒開扣在水鬼胳膊上的手，差點也跟著跳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