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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節


二人不再多言,由四百艘戰船組成的行軍浩浩蕩蕩的逆流而上,趕等離著朔方城外三百里分叉口時,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三岔口的主河道通往朔方城,距離300餘里,另一方通往聯軍所駐紮的天合關,距離200餘里。
「這個時候估計聯軍那邊已經得到消息,有人搶先一步率先攻城,他們知道後定不會貿然出擊,會觀望一段時間,等到二者相傷,打到筋疲力盡的時候,才會一舉出兵,坐收漁翁之利。」
在三岔口的正中心,吳霽雲看著天合關的方向,淡淡說道。
我點點頭:「看來此戰最關鍵的核心在於,讓聯軍以為你我拿下朔方城只不過是探囊取物,逼的他們不得不和我們合作,以免措施良機。」
不過又無不擔憂地輕歎一聲:「怕就怕他冥頑不化,不管咱們這邊打成什麼樣,都非要等一方決出勝負再出手,畢竟那樣對他們來說最穩妥的方式。」
「等你多斬一些敵將首級帶著去見他們,那可就未必了。」吳霽雲笑道。
「你真的那麼有把握?」我心憂道。
吳霽雲揮了揮手,示意船隊繼續朝著朔方城開拔,才淡淡說:「攻人先攻心,屆時你只管放心去,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
伴隨著船隊的進一步靠近,如水上碉堡般的朔方城一點點在河面上升起,滯留在附近的船隻早已聽見風聲作鳥獸散,浩瀚如烏雲般的船隊兵臨城下,隨著吳霽雲的一抬手,穩穩停了下來。
此時天已入夜,月滿中天,河風裡飄動著未知青草的香,可是香氣中,卻充滿了肅殺之意。
沿河兩岸高聳插天的峭壁將朔方城和大軍夾在了流淌的河水中間,一方城牆上人頭和火把竄動,戰馬在城垣上飛馳,一道道緊急軍令快速下達,身穿白盔頭戴紫纓的朔方城駐軍大將在一干偏將的簇擁下站在城口,冷眼觀瞧城下如鋪如蓋的敵軍,朗聲喝道:「來犯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我跟吳霽雲對望了一眼,吳霽雲心領神會地向前邁了一步,迎著數道冷冽的目光高聲回道:「吳山征北軍先鋒大將吳霽雲,前來取城,速速放開城門,繳械投降,饒爾等不死!」
身後戰船旌旗飄蕩,碩大的「吳」字在鼓帆中烈烈作響,城牆上的將領沉默了片刻,又繼續說:「我朔方城與吳山向來無冤無仇,也無利益瓜葛,為何還要犯著天怒,逆行其道,率兵犯我朔方城?」
吳霽雲笑笑:「別那麼多廢話,多爹娘少的東西,是不是整天躺在女人肚皮上,躺的連刀都拿不起來,不敢跟老子一戰了?」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吳霽雲,就見他一臉痞相的歪著腦袋仰觀城樓:「聽說你們這些守城的將領天天都去鳳樓尋歡作樂,有的時候一待三天都不出來,這會兒匆忙趕來,有沒有穿錯褲子,誤把秀裙當盔甲啊?」
吳霽雲罵罷,身後數千將士頓時哄堂大笑,我瞧不清那將領此刻臉色如何,但是沉默了半晌,城池內鼓聲雷雷,震的河霧四散,水波顫動,吳霽雲聞聲一收臉上的玩味,輕笑一聲道:「來了。」
巨大的城門攪動著河水緩緩打開,一艘獨木戰船順著縫隙駛了出來,船上站著一名身披銀白色盔甲的將士,手持銀色紅纓長槍,殺氣騰騰地喊道:「宵小之輩,敢來迎戰?」
我和吳霽雲對視一眼,緊了緊手中的黑劍,可是趕在我出手之前,一側的戰船上已經有一道身影一躍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地落在了獨木船上。
「五姑姑?」
五姑姑傲然持刀,站在那名將士的切近,而他見到來人先是一愣,當發現竟是一女流之輩,抬起一隻手點在五姑姑的臉上,仰頭哈哈大笑的時候,只感覺視線裡多出了一道寒光,笑聲隨之戛然而止,一顆人腦袋屍首分離,重重摔在船板,濺起了漫天血霧。
「好快的刀!」
雖然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小船上的兩個人,可是五姑姑如何出刀我竟一點都沒有發現,趕等緩過神來,長刀已經入鞘,五姑姑彎下腰撿起船板上的人頭,冷冷地盯著城樓上的敵將,寒聲道:「還有誰?」
這一幕來的及其突然,打的兩邊都是措手不及,片刻的沉寂後,身後傳來震耳的歡呼聲,軍鼓開始雷動,旌旗也隨著鼓點左右搖晃,再反觀城樓,一聲喝罵陡然在空中炸響,等聽見聲音,人已凌空躍起,只聽得「呼」的一聲,風聲激盪,便已站在了五姑姑的正對面。
此人手中握著一柄黑色的彎鉤,跟無姑姑打了個照面,不由分說,反手出鉤,直直就朝著五姑姑的腦袋上斜削了過去。
我見狀心慌,此人身手一看便是不凡,五姑姑雖然能出手間斬斷敵將頭顱,但明顯是那傢伙自己大意,其實力和運氣參半,現如今近距離下面對使用彎鉤的勁敵,我吃不準到底勝負如何。
在我心中為她捏了把汗的同時,五姑姑卻站在那裡巋然不動,在鉤刃即將割在臉上的一瞬間,卻以「旱地拔蔥」的身形,硬生生將身體凌空拔起,腳掌重重踩在了彎鉤上,帶的那人身體朝下一彎的同時,夜幕中再度閃過一道寒光,五姑姑雙手持刀衝著那人的腦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迎頭劈下,鮮血飛濺,血光瀰漫在視野當中,等五姑姑再落地的時候,此人的腦袋已經如同西瓜般被一切兩半,腦漿混著熱血流淌在船板,怒目雙眼,到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敗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審時度勢
我察覺到連吳霽雲都臉色都隨之動容,輕輕吐了口氣似要平息心中的震撼。
「她這刀法,從何處習得?」我低聲道。
吳霽雲神情複雜,沉吟了片刻道:「這刀法並沒有名字,和黑刀一起被我在繳敵人物資時無意拾得,見五姑姑沒有趁手的兵刃,就將刀法和黑刀一同贈與了她。」
身後的吶喊聲在五姑姑又一次輕而易舉地斬殺敵將後變得更加熱烈,數十個巨大牛皮鼓齊聲雷動,彷彿天都要給震塌了下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起風了。
微風徐徐,吹在人的臉上,愜意且舒適,就連吳霽雲都忍不住輕輕吸了口氣,似要藉著這股子清風,吹散心中的壓抑。
可是我卻在感受著風聲的同時,眉頭緊鎖,抬眼觀望四周,一股強大的劍氣從城樓上隱隱散發,劍氣襲人,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
目光死死地盯著城樓,隱隱感覺將會有熟人出現,果不其然,在漫天的擂鼓和吶喊聲中,一道極其清脆的劍鳴陡然炸響開來,如同蛟龍出水,筆直的劍光由上至下,罩在了五姑姑的身上。
我大叫不妙,就見五姑姑的身影在見光之內,屹立如不老松,雙手持刀,平舉胸前,頭顱高高揚起,目光絲絲地盯著一道順著劍光飛馳而下的身影。
白南遠!
白南遠似乎已經找到了延緩殘魂不滅的方法,跟上次見他彷彿換了一個人,雖然依舊白衣襲身,可是臉上一褪數次見他時的驕傲與青澀,整個人就像是被藏在劍匣裡的劍,入鞘樸實無華,而出鞘,則鋒芒畢露。
而此刻他,正是一邊正在緩緩出鞘的利刃,反手扣劍,一手點指衝著五姑姑的喉嚨,人還未到,森寒的劍意就已經撕碎了河風!
五姑姑的臉色終於在此刻動容,不敢硬接,欺身後退,腳尖點在船尾,半個身子都露在河面,手中的長刀也隨之變招,化擋為劈,刀風烈烈,直直斬向了白南遠的腦袋。
我不知道現在的五姑姑用刀究竟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卻讓如此氣勢的白南遠竟然在面對刀風的情況下發出一聲長嘯,迅速收起了劍指,反手出劍,點在了刀刃上。
逼人的劍氣,凌冽的刀風,當二者交鋒,就連眼前的空氣似乎都為之炸開,以小船為中心的河水陡然四濺,水滴在空中被劍氣和刀風絞成了水霧,卻不知是誰的身上噴出了鮮血,染在水霧裡,宛如漫天血水!
「五姑姑!」
當反應過來白南遠不會流血之後,我心頭一緊,提劍正要趕去救人的時候,吳將軍卻一把拉住我的手說:「等等!」
隨著一聲「等等」,血霧散去,可還沒等我看清楚船上發生的狀況,五姑姑持刀的手臂以振,已然躲過如虹的劍氣,身體縱使空數丈,凌空倒翻,刀影成扇,向著白南遠的頭頂就灑了下來。
這兩個人還在打!
五姑姑的刀影覆蓋著整個獨木船的範圍,並且來勢極快,白南遠被籠罩在內,已然沒有任何機會躲開,乾脆將手中的銀劍挽出一道和刀影同樣大小的劍花,不偏不倚地迎上了刀鋒。
在這一刻,漫天的肅殺和劍氣已經蕩然無存,空氣中只瀰漫著血腥的味道,敵我兩軍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二人身上。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