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

帥天師看的一臉錯愕，望著已經變成廢墟的小樓呢喃自語：「太上老君真的顯靈了？那獨眼老太太……真的遭報應了？」
十幾分鐘以後，周圍的村民才相繼出來查看，十幾個人開始忙活著滅火救人。不過從小樓坍塌的程度來看，那獨眼老太太就是有九條命怕是也活不下來了。在村中斂財十幾年，家中或許已經有了數不盡的積蓄，到頭來終究還是一場空，自己魂歸地府，無福享受……
望著整個村子歎了口氣，我們轉身離開，向著大黑牛的故鄉一步步走去。
在路上，我湊到大黑牛旁邊，輕聲說道：「大黑牛，你這牛脾氣上來還真有點嚇人，雖然這事情大快人心，不過這種事情以後還是盡量少做。」
大黑牛抬了抬眉毛：「小哥，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我哼笑一聲：「行了，都是自己人你就別裝了，祈壽村那獨眼老太太的小樓明顯是被人在各個承重點放置了炸藥，否則絕對不會引起那麼大規模的坍塌。這種事情估計也就只有你這頭倔牛才能幹得出來。不過也真有你的，前前後後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你到底是怎麼樣拆了那一棟小樓的？」
見到被我看穿了，大黑牛也不再隱瞞，微微歎了口咧嘴笑道：「小哥你這眼睛可是真夠毒的，咱天生就是個急性子，要麼別惹我，惹生氣了老子就弄死你！那獨眼老太太也是罪有應得，十幾年來被人們當做神一樣看待，逍遙法外這麼久，就這麼上了西天都算便宜她了，等下了地府讓閻王爺再『量刑懲罰』吧。」
又細問了幾句，我才知道原來上午大黑牛被我從獨眼老天天家的庭院裡拉出來之後，看著村民的種種表現和獨眼老太太那不削一顧的眼神心中怒氣爆棚，直接轉身又回到了那對老夫婦的家中，借了農用車一路飛馳到西安市裡，找到以前的老熟人托關係弄了些地下黑商自製的土製炸藥。
拿到炸藥馬不停蹄的趕回祈壽村，大黑牛還了農用車，悄悄潛入獨眼老太太的院內，將炸藥分散安置並且秘密隱藏，隨後將引線自樓頂放到牆外。為了不招惹麻煩，他的原計劃是等我們徹底離開村子以後再悄悄的折回去，點燃引線再迅速離開。沒想到暴雨過後迎來了一陣『無雨天雷』。
可能是那道閃電劈到了獨眼老太太家中樓頂上的天線，高壓電流陰差陽錯的引爆了安置在樓頂上的其中一枚炸藥，一陣連鎖反應過後讓那座小樓瞬間變成了一片廢墟。換個角度想想，這倒也算是另一種報應，老天爺引爆了炸彈，讓獨眼老太太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替大黑牛省去了不少麻煩……
以這種方式消滅了獨眼老太太，我並不覺得心裡有什麼舒暢的，不是因為步驟有些過激，而是因為在冥冥之中我總覺的那個獨眼老太太並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在她那一隻珠黃的小眼睛中，似乎還隱藏另一種說不出來的東西，這種感覺非常微妙，讓我無法形容。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終於是告一段落了，我晃了晃腦袋做了個深呼吸。收起緊張的情緒放鬆心情，沿著小路走向大黑牛的村子。
這一次沒有三輪車代步，我們走的很慢，吃過午飯從祈壽村出發，整整走了接近三個小時才終於看到了達裡湖的影子。一路上大黑牛顯得非常開心，一邊走一邊咧著大嘴說道：「等一會回去，我帶你們去老爺子的小金庫裡看看，那裡邊可全都是你們平時見不到的寶貝，今天趁老爺子不在，我剛好讓哥幾個開開眼！」
話音剛落，一道炸雷自半空中響起，接著雨點就再一次落了下來。
帥天師翻了個白眼：「你們家老爺子小金庫裡的東西也都是從死人手裡拿出來的吧，那玩意可不太吉利，尤其是瓶瓶罐罐的，興趣裡面還藏著小鬼呢……」
「藏你大爺！」大黑牛眼睛一瞪：「就你這張烏鴉嘴，都他媽到老子家裡了，能不能說點吉利的。古董古董，只要是真品，那個不是從死人手裡拿過來的！再扯沒用的，我他媽就把你揉成團塞到瓶子裡當小鬼養！」
雨來的很急，幾句話的功夫就雨滴就已經連成了水線，天上的烏雲一層套著一層，才下午五點周圍就已經黑的好像入夜了一樣。幾個人加快步伐一路跑到大黑牛家門前，大黑牛在自家大門左側的牆壁上摸了幾下，單手用力竟然將一塊紅磚給拽了出來，隨後從凹槽之中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鎖咧嘴笑道：「幾十年沒變的規矩，好用好拿，方便！」
大黑牛的家裡規模跟我家差不多大，但是風格截然不同，並不是普通人家那種現代風格，而是像極了一處建造多年的老宅，古風氣息非常濃郁，有些地方用的甚至還是古代那種油脂門窗。走到院內，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回家了，到更像是來到了一處拍攝古裝戲的攝影基地。
環顧四周，我驚歎連連：「大黑牛，不得不說……你們家的建築風格……很別緻……」
帥天師也應聲道：「這宅子……怕是比我師傅的道觀歲數還大……你們家老爺子不是家財萬貫麼，怎麼連翻修房子的錢都沒有……」
大黑牛關上大門帶著我們走到正廳：「你們不知道，我家老爺是打非洲那邊過來的，年輕的事情就格外喜歡中國的古董玉器以及建築風格，就連電視都喜歡看古裝劇。以前我們家也是紅磚瓦房，後來十歲那年老爺子推到重蓋，特意就弄了這麼個形狀，把電視裡的中國古宅搬到了現實。」
說著話他抬手指了指正廳兩旁的書架和古董架：「別看這些建築都是後期故意製造出來的，不過那上邊的東西可都是真品，全都是我們家老爺子一件一件從世界各地挖出來的。左邊那枚紅玉扳指，是乾隆年間朝廷裡一位三品官員的隨身之物。扳指上邊的那把龍骨折扇，秦朝時候的物件，就因為這東西，八年前老爺子差點就被同行黑吃黑害了性命！你們好好看看，能不上手就別上手，上手了也要輕拿輕放。若是弄壞了，老爺子回來非得卸了我不可！」
我走到架子近前一邊聽他介紹一邊仔細觀察著其中的每一個物件，在心中暗暗感歎，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代表著一個故事。黑尉老爺子把它們擺在這裡，除了欣賞其擁有的價值之外，更多的可能也是在回顧自己這一生的經歷。畢竟這是他全部的心血，也是他倒斗多年的紀念和回憶。
看了許久，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外面又變成了傾盆而下的大暴雨，雨聲雷聲夾雜在一起震得人耳膜隆隆作響。大黑牛讓我們坐在飯桌前耐心等待，自己到廚房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最後端著一盤肉絲拌黃瓜走了出來：「這麼冷的天……哥幾個先吃個涼菜適應適應溫度……」
帥天師看得一愣：「我剛才去廚房看，呢？炒雞蛋呢？燉豆腐呢？」
大黑牛支支吾吾的笑了笑：「那啥……糊了，炒雞蛋鹹了，燉豆腐……調好了湯我才發現，家裡有的是一塊奶豆腐，那玩意貌似不能燉著吃……老子太長時間沒下廚，手藝有點生疏了……正常……正常……」
我吃了口肉絲拌黃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大黑牛，你這不是手藝生疏，是肉絲『生疏』啊，這黃瓜裡的肉絲沒炒熟吧？」
看著大黑牛臉上尷尬的表情，沐孜擺擺手讓他坐下：「行啦，這哪是男人能幹的活，你好好坐著，我去吧。」說罷起身走了出去，竇音音也緊隨其後過去幫忙。
大黑牛看著對面的柳冰開玩笑道：「柳冰姑娘，你不跟著去露兩手，做個菜給哥幾個嘗嘗？」
柳冰沉默幾秒，冷聲回應：「我做的菜，你敢吃嗎？」
…………
半個小時以後，沐孜用廚房裡僅有的食材做了三道菜，大家吃過晚飯以後被大黑牛分配到各個房間裡休息。幾乎走了一下午，也是真的累了，躺在聽著外面隆隆雨聲我很快就睡了過去。
暴雨下了整整，直到第二天早晨外面依然小雨紛紛，大黑牛看著烏黑的天色，手裡攥著那枚摸金符表情嚴肅，可能是在擔心出去倒斗的黑尉回來的時候會不方便。
整日陰雨連綿，我們也沒有太好的去處，只能在屋子裡耐心等待。大黑牛去他爺爺的『小金庫』裡翻了一遍，並沒有找到我們需要的冥燈，可能特殊的東西有特殊的地方來秘密保存，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找到的。
一天很快過去，第三天早晨，天色終於開始放晴，厚厚的烏雲逐漸散去，藍天和太陽展露出來，溫暖的陽光灑滿了整個村莊，讓我們有了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看到晴天了，大黑牛也放下心來，下午時分特意去旁邊鐵公雞家裡抓了只小雞回來，讓沐孜細火慢燉，用來迎接黑尉凱旋歸來。
然而，從早晨等到晚上，一鍋雞肉幾乎都快要被燉的碎了，黑尉仍然沒有回來。六個人圍坐在飯桌前，目光盯著牆壁上的掛鐘發呆，眼睜睜看著掛鐘上的分針劃過了午夜十二點。大黑牛『嗖』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對！上一次我和小哥回來的時候鐵公雞說老爺子已經走了五天，咱們在祈壽村停了一天，回來以後又等了兩天，今天已經是第八天晚上了。按照正常情況，昨晚老爺子就應該回來了！」
沉默幾秒，他的面色越發濃重：「七日未歸，必有難事。不行，我得去趟石砬子山！」
第三百九十五章 龍骨山
黑尉八天未歸，讓大黑牛有了一種極為強烈的不安感，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更為詳細的情況，不過他認定老爺子肯定是遇上了什麼不可脫身的事情，否則絕對不會耽誤到第八天還沒有回來。
看著手裡黑尉老爺子臨走之前給他留下的那枚摸金符，大黑牛的面色更加沉重：「摸金符是我們的命脈，因為它連接著土夫子和祖師爺之間微妙的關係，只有帶著摸金符才會享受到祖師爺的保佑和眷顧。老爺子這次故意留下摸金符，肯定是提前就有什麼不好的預感！這一趟我必須要去，馬上出發，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此刻正是深夜，雖然天色已經晴朗，可是農村不比城市，沒有路燈沒有照明設備，出了門口以後四周就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看著大黑牛一臉焦急的模樣，我拍著他的肩膀出聲安慰：「老爺子吉人自有天相，而且還是個有著多年倒斗經驗的老夫子，什麼樣的場面都見過，不會輕易出事情的。你也不要太過著急，人一定要去找，不過要靜下心來好好捋順一下路線，把時間濃縮到最短，這樣才能更快的過去支援。」
「人都找不到了，我他媽還怎麼靜下心來！」大黑牛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自己沉默幾秒調節情緒：「鐵公雞說老爺子臨走之前留了話，說是去石砬子山走活了。石砬子山在八十公里開外的地方，一路上倒是沒有太大的阻礙，只不過那地方名為『山』，實為『島』，從這裡往東八十里開外是一處海河，石砬山就在這處海河中間。」
說著話大黑牛拿過一張白紙簡單的畫了張草圖，說起來可能聽的不太明白，不過畫成草圖我們就瞬間瞭解了他的意思。原來那地方以前是個中間有山四處幽深的大峽谷，後來山洪暴發在旁邊一條河道和峽谷之間衝開了一個缺口。大量河水順著缺口魚貫而入將其徹底填滿，中間那座石砬子山就也被沒入水中。
現在石砬子山露出水面的部分其實只不過是山體的上半部分，更大的面積都已經被河水徹底淹沒。以前可以順著峽谷之中的小路走上去，現在峽谷被淹，就只能用船渡河。
大黑牛介紹，那就是一座實打實的石頭山，奇特的是山上的石頭縫裡長出了青草和大樹，形成了石頭山上有草地有樹林的一副奇觀。以前更高的山尖巖壁上會有一些靈芝人參之類的貴重中草藥，尤其是從石頭縫裡生長出來的植物藥用價值更高。所以在峽谷沒被河水淹沒之前經常會有附近的居民前去採藥，定期會有草藥商人去村子裡收藥。
峽谷被淹之後，一來一去太過麻煩，再加之山上的草藥也已經被採摘殆盡，所以慢慢的那就變成了一座荒山，多年無人問津。
大黑牛沉沉的歎了口氣：「以前老爺子跟我說過，那座石砬子山無風無水，天地無脈，並不是有斗之相。再加之那本身就是一座石頭山，在古代來說開採難度很大，所以幾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裡邊絕對不可能有鬥。這話是他自己說的，可是這次怎麼又到那去走活了，到底是幾個意思！」
簡單的計劃了一下，我們決定連夜出發，等趕到八十里開外的海河時再想辦法弄條船，不出什麼意外天亮之前應該就能去到山上開始搜尋黑尉的蹤跡。
村子裡的人家雖然比較有錢，不過幾乎沒有人買車，因為走活靠的是手藝和靈活度，開著一輛車終究太過顯眼。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後大黑牛還是去鄰邊的鐵公雞家借來了一輛年代十分悠久的車。所謂車就是一輛摩托旁邊再加個輪胎配個座位的那種小車，二戰時期蘇聯軍隊最早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