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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節


與此同時,專案組展開的調查工作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但是毫無成效。
7月24日早晨,我們正在繼續翻閱卷宗的時候,師父打來了電話:「麗橋市公安局剛才發來邀請電函,要求我們盡快派出痕檢、法醫專家趕赴麗橋支援。」
「麗橋?」我說,「那裡命案不多,信訪倒是不少。不會又是信訪案件吧?」
我們正在「清道夫專案」上進行衝刺,平時熱衷於出勘現場的我,此時有些懈怠。
「不,這次是命案。」師父說,「一個年輕女人被殺死在自己家中。從初步的勘查結果來看,兇手對現場進行了打掃和清理。」
我默默點了點頭,雖然積案要抓緊時間清理,但是現發的案件也要確保趕緊破掉,絕不欠賬。
我掛斷了電話,環視了一下辦公室裡的同事們,說:「麗橋命案,馬上出發。」
大夥兒都站起身來準備東西,只有大寶仍坐在座位上,一邊翻著卷宗,一邊扳著自己的手指像是在算什麼。
「喂,命案現場哎,不去會長痔瘡的。」韓亮調笑道。
我抬抬手,用徵求意見的語氣問大寶,說:「不如這樣,麗橋的這個現場我們幾個去,讓大寶留下來繼續看卷宗,如果有必要的話,組織市局法醫復檢屍體,怎麼樣?」
大寶點點頭。我們幾個人都非常驚訝,這個平時不出現場就睡不著覺的法醫,怎麼會放著一個現發命案不去,而願意守在家裡啃那塊難啃的骨頭?
「我看大寶是和寶嫂剛穩定下來,所以想減少出差吧?」林濤坐在車裡問道。
我搖搖頭,說:「看寶嫂的性格,之前和大寶鬧分手並不是不支持他的工作,而是覺得大寶不在意她。寶嫂何其賢惠,才不會阻攔大寶出差。」
「如果大寶都不出差了,那『出勘現場,不長痔瘡』的典故可就不復存在了。」韓亮笑道。
我低頭想了想,說:「我總覺得,大寶好像發現了點兒什麼,只是他可能還沒有做好和我們說的準備。」
「不管怎麼樣,趕緊清掃現行命案吧。」副駕駛座上的陳詩羽冷冷地說道。
應麗橋市公安局的要求,我們的警車開進了麗橋市的老城區,那裡的建築都被保護成原始古民居的樣子,裡面有七彎八拐的小巷子。警車在一條巷子口處停住,因為麗橋市公安局的吳響法醫正在巷子口等我們。
「我最討厭這些小巷子了。」林濤跳下車來,說,「蠻恐怖的。」
陳詩羽捂嘴笑了一下,說:「你是我見過的最膽小的警察。」
林濤硬了硬脖子,說:「我膽小?什麼樣的屍體我都見過好不好?除了法醫,還有人敢說比我膽大嗎?我不過就是有些怕鬼罷了。」
我們在吳響的引導下,穿過迷宮似的巷子,來到了其中一個較小的門臉。
門口的巷子被兩條平行的警戒帶切斷,十幾個警察擠在警戒帶兩側,要求住在附近、需要穿過此巷子的居民繞道走。
「我討厭這樣的巷子,還有別的原因。」林濤試圖挽回一些面子,補充道,「這麼窄的巷子,門口的痕跡幾乎是不復存在了。」
「現場就是這裡了。」吳響說,「像林科長說的那樣,我們到達的時候,就對這門口的巷子地面進行了勘查,可惜,新鮮痕跡太多,無法分辨哪些才和犯罪有關。」
我扭頭看看四周,說:「既然門口沒有痕跡,不如就把警戒帶拉在門口吧,現在這樣會嚴重影響四周居民的出行和生活。」
「不行。」吳響搖搖頭,說,「這四周都是些古建築,一般都是一家一個小院子。但現場不是,現場這扇門進去就是一個套間,在門口就能直接看到現場裡的情況。歷史上,這是一個大戶人家的懲戒房,是個大戶人家在自己的院落後側建起來的一個獨立的小房間。犯了錯誤的用人,會在這裡面壁思過。後來解放了,這一片房子都被分割成數個獨立小院,分給老百姓了,這一間和隔壁那個小院子是屬於一個房東的。房東在龍番市住,每年回來一次收取房租。」
「這兩間,都是租給什麼人住?」我轉頭看了看隔壁門口正在接受民警詢問的一對中年夫婦。
「隔壁那間,是一家賣夜宵的主兒。」吳響說,「一家四口,夫妻倆和兩個孩子。據說,昨天晚上十一點鐘,他們全家就去市裡步行街那一邊擺夜宵攤子了,一直到早晨六點多才回來睡覺。我們找到他們家的時候,確實都在睡覺。」
「這個我聽說過,麗橋的夜宵也算是全省有名了。」林濤舔舔嘴唇說。
「死者呢?」我說,「租住這麼一個小屋子,條件也應該很差吧?」
我看了看現場緊閉的大門,問道。
吳響搖搖頭,說:「根據對死者的身份核實,死者是麗橋周邊農村的女孩,兩年前就到麗橋了,一直租住在這裡。女孩叫楊燕,二十四歲,未婚。據隔壁呂氏夫婦說,女孩性格非常內向,做了兩年鄰居都沒說過幾句話。女孩上午出門,下午回來,不知道從事什麼工作。有的時候,晚上會有男人過來。」
「男人?賣淫女?」林濤問。
吳響搖搖頭,說:「這個,不敢確定。隔壁呂氏夫婦也說不好,他們看過幾次,究竟是不是一個男人,也沒在意。但從女孩平時的為人和打扮看,很清純,不像是賣淫女。」
「目前,我們正在組織力量,對楊燕的謀生手段進行調查。」一名偵查員說。
我穿戴好勘查裝備,推開大門走進了屋內。和從外面看迥然不同,房間裡一派溫馨的裝飾,還很涼快。
我抬頭看看牆壁上開著的空調,說:「現場的空調不能隨便亂開的!」
吳響點點頭,聲音從口罩後面傳出來有些減弱,說:「我們進來的時候,燈、空調、電視都是開著的,電腦是屏保狀態。」
房屋是一個套房結構。從大門進來後,是一個狹小的走廊,走廊的一側是衛生間,衛生間的門口是一個簡易的灶台,放著一些鍋碗瓢盆。狹小的走廊盡頭,是一個房間,擺著一張大床、一個床頭櫃、一個寫字檯和一個電視櫃。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房間到處掛著卡通公仔,床單也是粉紅色的,讓人感覺很溫馨。
正對走廊和大門的一面牆是整幅粉紅色的窗簾,窗簾上掛著一個相框。相框裡的女孩子穿著一身校服,對著鏡頭癡癡地笑。雖然照片中女孩子的打扮很是過時,但是也掩飾不了她秀美的臉龐和迷人的微笑。
照片中的這個女孩子現在全身赤裸著,趴在電視櫃的旁邊。
「地面有大量拖擦痕跡。」吳響說,「潛血實驗都是陽性的。我們跟著拖擦痕跡的方向,找到了衛生間的拖把,拖把上也是有血的。」
「死者有出血?」我看了看趴在電視櫃下方的赤裸的女屍。
「是。」吳響說,「我剛才初步看了看,應該是頸靜脈破裂。」
「那這個現場打掃得還真挺乾淨的。」我蹲在地上,看了看地面。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地板上曾有過大量出血的痕跡。既然連血跡都被完全打掃乾淨了,更不可能在現場地面上找到什麼足跡了。
「那現場有什麼翻動的跡像嗎?」林濤問。
吳響搖搖頭,說:「這完全就是一個性侵害的現場,沒有任何侵財跡象。」
「性侵害?」我皺起眉頭問道,「死亡時間你們可有判斷?」
「室內開著空調,設定溫度是二十六攝氏度。」吳響說,「考慮到空調溫度不恆定,而且屍體直接位於空調出風口下方,我們認為屍溫下降得要比一般情況快。結合屍僵和角膜混濁的情況,我們初步分析死者是在昨天晚上十二點之後死亡的。」
「也就是說,是午夜之後?」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