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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節

劉冰玉見沁瑤和裴敏咬耳朵,忽然想起一事,故作認真地對裴敏道:「我說,等你嫁給許統領,你跟阿瑤怕是難得見上一面了。」
裴敏不解,「何出此言?」
劉冰玉促狹地笑道:「你別忘了,御林軍雖歸世子掌管,許公子卻任著副職,多半平日在宮中值防時,兩個人是輪替著來的,其中一人出宮回府時,另一人不就得在宮中佈防麼。夫君在府中的時候,你們總不好意思出門走動。」
沁瑤想了想,果然如此,每回藺效回府時,總會囑咐許慎明留在宮中佈防,若非特殊情形,兩個人從不曾同時出宮。
裴敏紅了臉,啐劉冰玉道:「成日裡腦袋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偏能裝得下這許多奇奇怪怪的念頭。」
沁瑤卻顧不上跟劉冰玉打嘴仗,在一旁暗暗看著王應寧,想著哥哥之事,猶豫著該如何詢問她對哥哥可有好感,心內好生煎熬。
怕就怕王應寧對哥哥並無好感,只是哥哥在單相思,若是這樣的話,自己貿貿然在王應寧面前揭露哥哥的心思,不僅會讓王應寧覺得難堪,還會讓哥哥陷入窘境。
可就算王應寧跟哥哥彼此互有情愫,王尚書不想讓女兒嫁給哥哥的話,自己就算再怎麼幫著穿針引線,也不過是白忙一場,還會白白給王應寧和哥哥帶來傷害。
因此早先那個開門見山問王應寧態度的計劃恐怕是行不通了,眼下最四角具全的做法,恐怕還是旁敲側擊。
這樣想著,便喚采蘋進來,悄聲囑咐一番。
過不一會,采蘋便捧著一套編纂的辭典進來,呈給沁瑤。
沁瑤打開辭典,笑著對裴敏道:「這套辭典是我哥哥幫著莫大人編纂的,你自來最有學問,來看看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嘴上雖對裴敏說話,眼睛卻暗暗留神王應寧的神情。
就見一句話剛只起了個透,王應寧的臉便刷的一下紅了起來,似乎怕旁人看出來,旋即又雲淡風輕地掩袖飲茶。
沁瑤看在眼裡,暗忖,哥哥只怕平日沒少藉著跟王以坤交好,來博取王應寧對他的好印象。
看來王應寧不僅認識哥哥,很明顯還對哥哥存有好感。
這樣想著,心裡有了底,起碼等確定了王尚書的態度後,哥哥去王府提親,王應寧不至於心有不悅。
等王應寧等人告辭而去,沁瑤便派常嶸去宮裡給藺效遞話。
常嶸回來時,給沁瑤帶回來藺效的回復。
短短幾個字,正是:「知道了,放心。」
過了兩日,藺效一回府,沁瑤便問他事情進行打探得如何,藺效坐下,飲了口茶道:「皇伯父見太子為了秦媛之死頗有些鬱鬱寡歡,這幾日已經重新開始張羅遴選太子妃了。」
「那王尚書的態度如何?」沁瑤忙問。
藺效道:「秦媛死得突然,王尚書毫無準備,聽說皇上有意在朝臣的女兒中替太子選妃,心急如焚,急著替王四小姐訂下親事,加上他本就賞識你大哥,只等著你大哥一上門提親,便會應允。說起來,大哥看事當真通透,不等我請我姨父幫著保媒,今日一早,竟請動了莫誠去王府說親,聽說王尚書已然應允了。」
沁瑤一怔,莫誠現任中書侍郎,同時兼著翰林院大學士,無論官職還是聲望,都算得朝中百官中數一數二,哥哥的親事有他保媒,不比盧國公出面保媒來得差。
也不知是哥哥究竟費了多少功夫才請動了莫誠,偏又謀算得這樣准,特意選在王家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之時上門提親,怎能不順利。
知道王家已然應下親事,沁瑤如何還能坐得住,午膳都未來得及用,便急急忙忙跟藺效回了瞿府。
瞿陳氏自然不知道兒子和女婿背後為了這樁親事都付出了多少心血,只覺喜從天降,恨不能抱著女兒大哭一場,等感歎完,便風風火火張羅了起來,過不幾日,兩家正式交換庚帖,接下來便是納采問名之禮,拿了兩方的八字一合,婚期定在明年四月。
期間沁瑤每日一早便來瞿府幫忙,等一應訂親之事塵埃落定了,這才徹底安生,不再兩邊來回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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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事忙完,沁瑤總算能抽出空去青雲觀看望師父了,可去了三回,只有一回師父和師兄在觀內。
沁瑤問師父最近在忙些什麼,師父只沒好氣道:「快年底了,觀裡要花錢的地方太多,若不趕著多接幾趟活,連香油錢都沒著落。」
沁瑤知道師父素來一身臭脾氣,若貿貿然贈他銀錢,不會收不說,還會招來他老人家一頓臭罵,只好自行掏了銀子,想方設法給觀裡多備些米糧。
這日從青雲觀回來,天已然擦黑。
馬車上,沁瑤支著下巴看著窗外,眼含隱憂對藺效道:「我總覺得師父最近有什麼事在瞞著我,說起來,好像自打從壽槐山下來,師父便變得有些奇怪了。」
說著,想起什麼,又問藺效道:「去打聽緣覺底細的人回來了嗎?」
「就這兩日了。」藺效摟了沁瑤在懷,「信上不便透露,等他們回了長安再問個仔細。他們去了一月有餘,輾轉了許多地方,青州只停留兩日,卻在隨州逗留了許多時日,我估計緣覺的故鄉也許根本不是早前我們以為的青州,而是隨州。」
「隨州?」沁瑤訝道,「隨州地處江南,離青州相去怕不少於千里,若緣覺是隨州人,怎會一點江南口音也沒有?」
藺效淡淡道:「一個人若要存心隱瞞自己的來歷身份,自然有法子能隱瞞得了。」

第163章

「可如果緣覺是隨州人,師父又是什麼時候認識他的?」沁瑤大惑不解,過去十一年,她可從未見師父跟緣覺有過往來,第一回有了交際,還是上回為了共同對付羅剎。
而且兩個人明顯的不對付,只要湊在一處,總少不了吵架拌嘴。
「有一回,師父罵得極凶。」沁瑤對藺效道,「連『滾』字都罵出來了,也不知兩人在爭執什麼,就聽到師父說,他哪怕砸進一座金山銀山,也無需緣覺多管閒事——」
話剛說到一半,猛然想起一事,眼睛因錯愕而迅速睜大,渾然忘了繼續往下說。
藺效思緒卻仍停留在沁瑤那句話上。
金山銀山?清虛子不是那等揮霍無度之人,無論對人對己,都剋扣得近乎吝嗇,究竟什麼花費需要用金山銀山來形容?
轉頭見沁瑤困惑地歪著頭,秀眉微蹙,似乎在極力回想某事,訝道:「怎麼了?」情不自禁傾身向前,伸指幫她撫弄眉頭,彷彿這個動作能幫沁瑤拂去愁思似的。
沁瑤回過神,想要開口,又頓住,快速地捋清亂糟糟的思緒,才重新開口道:「我剛想起來,那回師父跟緣覺吵架時,曾脫口而出一個名字,當時屋內只有師父和緣覺,再無旁人,如今回想,那名字有沒有可能是緣覺的俗家名字?」
藺效意外這個發現,問:「可還記得那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