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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

  我僵著脖子去看郭沐霖,可他卻跟沒事人似的在跟叔公攀談,壓根沒有管我的心思。
  這下我真哭了,扒著棺材邊緣不肯進去,婆婆直接朝旁邊兩個男人使眼色,強行把我塞了進去,還把棺材封了口!
  我拚命敲打棺材蓋,用盡所有的力氣大叫:「放我出去!郭沐霖,救救我!一群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可外面突然安靜到可怕,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我驚恐地瞪大眼,忍著胃裡的飢餓在棺材壁上盲目地亂摸。
  入手冰寒,這感覺似曾相識。槐木盒子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逝,我嚇得瑟瑟發抖:這棺材,也是用槐木做的!
  槐木俗稱鬼木,陰氣十足,雖然半廟村有不少槐樹,可從來沒有人用這種木頭打制傢俱,頂多砍了圍在院子裡做柵欄。婆婆家裡一而再地出現槐木製品,恐怕不是巧合。
  我安靜下來後,才聞到棺材外有香火氣往裡灌,狹小的空間立馬被其充斥。
  祭祖的時候都會上香,我媽說香火氣是老祖宗的食物,現在婆婆他們想讓我身上沾滿這種氣味,難道是想把我供奉成老鬼的盤中餐?
  呼吸漸漸開始困難,我餓得抓心撓肺昏睡了過去。
  我是被顛醒的,棺材外外面一片嘈雜,好像有人在敲鑼打鼓。
  棺材在移動,我直覺他們是把我往村北樹林抬,等棺材重重地摔落在地後,周圍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我大氣也不敢出,心跳快得不像話。
  幾分鐘後,上面傳來一聲悶響,好像有什麼東西砸在了棺材蓋上。
  緊接著,響起一陣揪心的撓動聲,聽得我異常焦躁,棺材蓋也在這時緩慢地挪了開來,有晃動的光線穿透了我眼前的昏暗。
  我嚇得牙齒直打顫,藉著那條縫用力地推開了棺材蓋,慌慌忙忙地爬出了棺材。
  包括叔公在內的所有人都圍在旁邊,舉著火把木然地盯著我,我硬著頭皮回頭一看,果然是在老槐樹下。頭頂上有個影子在晃悠,不等我抬頭看,齜牙咧嘴的公公居然從天而降!
  有根樹枝直接穿進了他的脊樑骨,他現在就跟一個被控制的木偶,詭異地咧著嘴朝我笑,在離地一米高的地方衝我勾勾手,指著老槐樹的大嘴讓我過去。
  我渾身發抖地回頭找郭沐霖,儘管他偷偷地朝我點頭,可我就是邁不動腿。
  可能僵持地有點久,婆婆等得不耐煩了,居然衝過來推了我一把。
  我腳下不穩,直接踉蹌兩步撲在了樹幹上,肚子直接撞上了老槐樹的大嘴。
  碰到樹身的一剎那,有一隻沒有皮肉的爪子從裡面耷拉出來。
  我嚇得翻身用背貼在樹幹上,就在這時,包括叔公在內的所有人居然都朝老槐樹跪下來,極其有儀式感極其莊重,叔公開始嘰裡咕嚕喃喃私語,我隱約聽到一句:「第七個,請仙家笑納。」
  我拔腿就想往外跑,可背後突然有什麼東西拉住了我拉住。
  ☆、第十三章 以魂養魂
  我的雙肩被一雙鬼魅的手扣住,骨瘦如柴,手背上的皮膚通透得能清楚地看到血管。
  回頭一看,不是公公又是誰?
  他撕裂到耳根的嘴巴正詭異地笑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緊緊盯著我,我正好跟這個冷冰冰的眼神對撞了下,骨子裡驚出一片寒噤。
  我張嘴想朝郭沐霖呼救,可脖子彷彿被樹籐一樣的東西勒住,除了咯咯的怪音,什麼也發不出。
  雙腳被提離地面那一刻,我的眼前浮起一團黑霧,耳朵裡不住地嗡鳴,吵得我頭疼欲裂。
  等意識漸漸清醒時,四周居然一點光亮都沒有。
  我慌得四處瞎摸,突然摸到一手的刺骨冰寒。
  「我在呢,怕個鳥。」九淵那欠揍的聲音乍然響起,我嚇了個哆嗦,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主動拉著我的雙臂環抱上他的腰。
  「我們還在樹林裡嗎?怎麼這麼黑,叔公他們……」
  我話還沒說完,他一個爆栗直接敲上了我的腦門,疼得我淚水直泛:「你已經離魂了,蠢成這樣,當初居然能想到用假落紅來騙我,誰教的?嗯?」
  他也挺小心眼的,這種時候居然還在斤斤計較那事。
  我鬱悶地轉移了話題:「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想到這裡不免感覺悲哀,我這輩子還沒好好活過,年紀輕輕就死了也太值當。我還想著早點跟郭沐霖離婚去找我爸媽呢,他們不會這麼不靠譜,我總擔心他們出了事。
  「有我在,死不了。」他哼著打了個響指,頭頂上立馬亮起兩團鬼火。
  四周除了黑霧還是黑霧,根本看不到盡頭。
  我們在黑霧裡摸了很久都沒有出去的法子,九淵突然頓在原地,神情嚴肅地朝四周看了幾眼:「天時九星,人和八門,直符常遣加時干,直使逆順遁宮去……咦?這裡居然布了奇門遁甲?這是怎麼回事?」
  我壓根聽不懂九淵在嘀咕什麼,也不敢打擾他思考,只心驚膽戰地傾聽著黑霧裡的動靜。
  有一種很細微的窸窸窣窣聲正忽遠忽近地響著,辨不清具體的方位,好像四面八方都有。
  我看九淵陷入了沉思,忙扯著他的袍袖讓他看右前方:「那裡聲音最響,嘶……」
  九淵剛抬頭,我冷不丁地倒抽了一口涼氣,推開他急急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的眼睛剛才居然猩紅如血,而且裡面還有汩汩黑氣湧動,可轉瞬就恢復了正常。他看我嚇成這樣,忙伸手想牽我,被我甩開了。
  我懷疑他根本就不是九淵,九淵不是能準確猜到我的心事嗎?他現在怎麼好像一點都不知道我在懷疑什麼?
  我遲疑著撒了個謊:「你怎麼不像九淵?我記得你胯骨上有個胎記,你把衣服脫了給我看看。」
  其實我是想檢查他的胡蘿蔔,如果他是假的,應該會直接在胯骨上糊弄個胎記給我看。可如果是真的,絕對會冷嘲熱諷說我不要臉。
  結果,面前的九淵愣怔了下,居然妖孽地笑了。只見他伸手在領口輕輕一勾,絲滑的袍子便迅速滑落,露出半個冰肌玉骨的香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