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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節

  陳弘道說:「他們已經死了。」
  曹步廊失聲道:「死了?!誰殺的?茅山的高手?還是你?」
  「不是。」陳弘道說:「是五大隊的人。」
  「哦。」曹步廊的神色稍稍鬆弛,心中暗暗計較了一番,然後說道:「也只有五大隊的人,才敢惹這個邪教……」
  這話,也是刻意說出來的挑撥之詞,言下之意就是麻衣陳家並不敢招惹異五行,只有公家的五大隊,才敢。
  「這位大爺。」陳弘德果然聽不下去了,他忍不住開口說道:「你都這麼大歲數了,膽子咋還這麼小?」
  曹步廊愕然道:「啊?」
  陳弘德說:「啥狗屁邪教就只有五大隊敢惹?五大隊是啥?難道我們麻衣陳家就不敢惹?我告訴你,要不是現在搞求啥運動,我們不敢張揚,那——」
  「閉嘴!」陳漢生喝止住弘德:「你知道什麼!?」
  曹步廊卻暗暗得意自己計策已售。
  陳漢生又扭頭朝曹步廊說道:「曹師兄,不用理會他,這孩子淺薄沒見識,平生就大話多(弘德在一旁撇了撇嘴)——那個異五行是什麼來歷?」
  「來歷不清楚。」曹步廊搖頭道:「是個橫空出世的邪教,如果不是那些原本的同門師兄弟提及,我也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麼一個教派。」
  「這樣啊……」陳漢生又問:「那是什麼人在主教?」
  曹步廊道:「教主是什麼人,在下也不清楚。不過,能把我那些原本同門的師兄弟給收攏了,還叫他們死心塌地的入教——這個教主必定不是個一般的人物啊!」
  曹步廊反覆誇讚異五行的人物,陳弘道和陳弘德在旁邊都聽得面有不忿之色。
  唯有陳漢生神色如常,問道:「他們既然要你入教,就沒有說什麼利害?」
  曹步廊道:「他們並沒有過多透露,只說了只要我入教,就叫我擔任一堂之主,從此榮華富貴享用不盡,而且還能由教主親自傳授秘法,輕則道行大增,延年益壽,重則白日飛昇,可修真成仙呢。」
  「白日飛昇,修真成仙?!」陳漢生啞然失笑道:「這樣的話,也有人信?玄術是玄之又玄,絕非是虛之又虛!」
  「誰說不是呢。」曹步廊道:「可也不知道那個教主用了什麼法子,叫我那些曾經的師兄弟都深信不疑!」
  陳漢生沉吟道:「那這個異五行教的底細,他們就沒有向你透露分毫?」
  「他們的嘴都很嚴實,說的實在有限!」曹步廊道:「他們這個教,其實自稱不叫異五行,自稱乃是五行教,顧名思義,教中有金、木、水、火、土五大堂口,每一行堂口都有總堂主和分堂主。他們拉我入伙,就是想叫我擔任木堂的總堂主。」
  陳漢生又問道:「曹師兄,你知不知道這異五行的總舵在什麼地方?」
  曹步廊搖頭道:「他們沒有告訴我。」
  陳漢生又問道:「那木堂堂口的所在呢?」
  曹步廊又搖頭道:「實在慚愧,這個……在下也不知道。」
  「呵呵……」陳漢生笑了幾聲,道:「說句不客氣的話,既然曹師兄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這個教是個邪教?」
  陳弘德忍不住說道:「這就叫一問三不知!」
  陳漢生又瞪了他一眼。
  曹步廊尷尬的一笑,說道:「就是因為問及許多問題,他們都不對我說,或者顯見是謊話欺瞞,所以我才猜測他們這個教是見不得光的,而且又說什麼榮華富貴,白日飛昇,修真成仙……簡直是荒謬!因此我一口回絕。他們急了以後,才對我說那教主是多麼多麼的厲害,手段是何等何等的毒辣,順之者可得永生,逆之者則無不橫死……我則更加篤定這就是個邪教了。」
  「原來如此。」陳漢生點了點頭,道:「那曹師兄今後有什麼打算?」
  曹步廊歎口氣,道:「還能有什麼打算吶,做縮頭烏龜吧,藏一天是一天。」
  陳漢生道:「不必這麼悲觀,是邪教,終究敗業難逃。曹師兄既然已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理應光明正大些。」
  曹步廊只是苦笑。
  陳漢生又要再說話時,忽然有個人探頭探腦的從東院走了過來,陳漢生當即閉口不言。那人模樣瞧著不善,賊頭賊腦湊到門前,沖陳漢生說道:「老仙兒,我洗好了。」
  「嗯。」陳漢生目視陳弘德,道:「你去帶他進屋去。」
  陳弘德這邊正聽得認真,哪裡肯走?可又不敢忤逆陳漢生的吩咐,便瞪了那人一眼,不情不願的去了。
  陳漢生又對曹步廊說道:「曹師兄,你體內有傷,就先在陳家村待上一段時間修養修養吧,不會有人為難你的。」
  曹步廊一聽這話,先是又驚又喜,能在陳家村呆上幾天,躲過風頭,等丁藏陽等人散了,自己再去雙水鎮找鄭國彬、武怡、曹晚春匯合,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但是轉念又一想,曹步廊忽然疑心大起,暗忖道:「江湖上傳言,神斷先生陳漢生城府極深,一生未曾吃過虧,他這樣好心收留我一個跟麻衣陳家非親非故且從前名聲狼藉的人,豈不是得罪了厭勝門和異五行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絕非是陳漢生做得出來的!」曹步廊本來就多疑善變,心思極重,當下便暗暗懷疑:「難道陳漢生也另有圖謀,覬覦我的《厭勝經》,所以才要強留下我,只待搶了我的書以後,再殺我滅口?」想到這裡,曹步廊便深吸了一口氣,試探道:「這,這樣不太好吧?」
  陳漢生道:「江湖兒女,不必忸怩。你在陳家村裡待著,總有一口飯吃,也不必擔心那些邪教惡徒來尋你的麻煩。」
  曹步廊看著陳漢生的表情,喜怒不形於色,他的心思到底是什麼,著實難以猜測,也不敢抗拒,心中想到:「我就先留在麻衣陳家,一來避避風頭,二來看看陳漢生究竟打什麼主意,他想拿到《厭勝經》也不是那麼容易!」於是,曹步廊站起身來,朝著陳漢生深深一揖:「實在是不勝感激!」
  「曹師兄客氣了。」陳漢生又吩咐陳弘道說:「弘道,你帶你曹師伯去東院裡,先找間房子暫住。」
  陳弘道:「中。」
第三十章 疑心生暗鬼
  曹步廊躺下之後,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心中暗想道:「陳家村龍潭虎穴,難進難出,陳漢生又是個厲害至極的角色,他留我住下,多半不是誠心實意,是了,天下人無不眼饞《厭勝經》,他以麻衣陳家族長之名,不敢強奪,只能巧取,所以才故意這樣軟禁我。而且,聽他的話,他對異五行極感興趣,留下我,多半是要從我這裡套取情報。嗯,這樣也好,我總得攛掇著他麻衣陳家去跟異五行鬥,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異五行多半鬥不過麻衣陳家,那時候,我便安全了……」
  思來想去,曹步廊便睡著了。
  曹步廊的心思,一半是對的,另一半恰是錯的,對的是麻衣陳家確實有心要滅掉異五行,只因陳弘道先前在茅山闖蕩的時候,業已與異五行結下了大仇(詳情請參見拙作《六相全功》,此處不再贅述),而且,陳弘道也探聽到消息,異五行意圖在中原地區大規模發展勢力,麻衣陳家自詡玄門術界正道領袖,絕不容忍邪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為非作歹!曹步廊所猜錯的是,陳漢生對他的《厭勝經》壓根就沒有一丁點興趣!陳漢生半是好心,半是要探聽些有關異五行的情報,所以才留下了曹步廊,曹步廊疑心生暗鬼,自不免胡亂猜測。
  閒話少提,卻說次日清晨,曹步廊起來的早,思量著無事,不如在院子裡練一下自己的飛釘術,也好叫麻衣陳家的人瞧瞧自己的本事,以便於他們不能小看了自己!
  昨天夜裡一路狂奔來到陳家村,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才被陳漢禮給拿下,而且輸的十分狼狽,沒來由讓陳家人對自己小看了。
  曹步廊特意換上了一身黑布勁裝,束腰立在庭中樹下,面前兩丈半開外的地方立著一根木樁,木樁上成「品」字形畫著六個黑圈,每個黑圈都如拇指肚般大小。
  擺下架勢,吸一口氣,暗暗捏訣,手中持定飛釘,只聽「嗖」、「嗖」、「嗖」、「嗖」……六道破空之音響起,瞬間之後,便是「噠」、「噠」、「噠」……六道馬蹄踏步似的聲音幾乎同時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