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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節

  大概玄壇黑虎未想到子夜竟會躲開逃遠,當下又頓了下來。子夜輕輕吐氣,腳下一錯,幾步到了他身前。他卻將劍反手一格,格住了子夜的劍,只是這時玄壇黑虎並不知道的是,這正是子夜的計劃之一。
  眼見對方中招,當下子夜雙臂用力,這股怪力極大,不多時便把玄壇黑虎按的蹲在地上,他此時已將身上的力氣全用在了手上,只要少有洩力,子夜這劍就落在他的肩膀上了,但因未用全力,要躲開他劍的輕輕一劃並不費力氣。
  又過了半晌,陳道長走到他倆身前,宣佈玄壇黑虎已經力竭,子夜勝。
  當天下午,子夜就把玄壇黑虎送去車站,親眼看著他上了火車,臨走前他托子夜將一封提前準備好了的信交給我。
  說到這裡,子夜便從身上取出了信交給我。我接過來,來不及看就將信揣進了兜裡,看了眼陳道長又道:「易縣的事已經處理完畢,我讓陳某直接將酬金打到了觀內的會計處,到時方便你們核查。」
  陳道長一臉笑意地點了點頭,邁著步伐而去,剛走了兩步,又似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說道:「對了,那兩位女施主不日前也已經離去,說是要去找什麼寶貝,讓我向你轉告勿念珍重!」
  找寶貝?我心中當下一陣惱怒,這楚卿胡鬧也就罷了,可李夢然好歹還長她幾歲呢,怎麼也跟著一起亂來呢。我琢磨一陣,突然又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子夜較我早些回來,為何他的反應如何平靜。
  我這麼疑乎的時候,腦袋也順著意識轉了過去。子夜看了看我,道:「我聽到這消息,初時和你反應差不多,只不過日漸後來,我便猜測其實楚卿一事,有太多破綻,其言是否屬實很難確認。有你那朋友一路跟著,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我知道子夜指的是李夢然,只是對於她倆此次的不告而別,我仍然覺得彆扭,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提示自己,楚卿必然在這件事上欺騙了我,這種糾結是以往從來不曾有的,倒讓我備加頭痛起來。
  說得差不多時,我才想起陪我一同歸來的阿松,正想介紹他與子夜認識時,卻發現我的身旁竟連半個鬼影也沒有。
  見我東張西望,子夜有些奇怪:「你找什麼呢?」
  「我一個從杭州過來的朋友,這次易縣的事,要不是有他搭手,我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我嘴裡下意識地應著,眼睛卻還在四處搜索,在我的認知裡,阿松喜遊玩,此刻怕是人不知道又晃到哪裡去了。
  我四處看了好一會兒,沒有看見阿松,收回視線的我,剛好對上子夜那雙帶著擔心探究的眼神,不禁微微一愣,道:「怎麼了?」
  「剛剛你回來的時候,身旁並沒有別人啊。」子夜緩緩地說道,邊說邊端詳著我臉上的神情。
  「什麼?」確實,我聽到子夜這麼說的時候,心裡當真吃驚不小。
  「易縣的事真的處理好了麼?」
  從子夜的詢問與探究中,我不難看出他在懷疑什麼。我快步向著陳道長的方向走去,子夜緊跟其後。
  一進門,便看到阿松正坐在桌椅處喝著茶,看我進來,忙起身笑臉相迎。
  「阿松兄弟,怎麼在這兒?倒叫我一陣好找。」我收起心中疑惑,笑了笑問道。進觀門前,我分明記得阿松正在工左側位置,與我同進白雲觀,況陳道長與子夜就在觀門前院附近下棋,那裡可是進入觀內的必經之道,何以阿松會繞過子夜的視線呢。
第六十六章 遁甲天書
  「我原是來這兒探訪故人的,沒想到天和大哥也在這裡,小弟近日收得一個物件,知道天和大哥見多識廣,煩請幫忙給看看。」阿松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本古籍遞到了我跟前。
  「原來你們認識呀,既是如此,天和,你就與行松道長好好聊聊,我這還有事要忙,就不多奉陪了。」陳道長走了出來,看見我很是自然地打完招呼後離開。
  行松道長?這名號讓我聽起來備感耳熟,可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太起來。
  倒是桌上那本古籍被阿松又推近了幾分,我便暫將疑惑放置腦後,端詳起眼前這本有些破敗的書來,才剛拿到手上一看,便讓我心裡驚了一下,這古籍的封面畫的正是一條龍生九子之一的狴犴,而書上所錄的全是一些商代甲骨文中的「龍」字,這些文字看來異常難懂,尤其這個龍字還和之前莫名出現在楚卿脖頸上的龍紋幾乎是一模一樣。
  於是,我抬起頭看向阿松,發現他正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當下便問道:「阿松,你這本古籍是如何得來的?」
  「大哥,可是看出了什麼端倪?」阿松仔細地看著我臉上的神色反問道。
  「我素來對民間奇術有些瞭解,這本古籍中所錄全是商代甲骨文,我剛凝神觀看了好一陣,才勉強從中看出了一些玄妙之處來。鑒於此書中記錄的一些圖紋,曾莫名出現在我一位朋友身上,故此我才向阿松兄弟你請教這本古籍的由來。」我沉吟了半晌,斟酌著遣詞用句地說道。
  「其實這本古籍也是我無意從觀內的牆角處,偶然發現而得,原以為是某位道長收藏的古物,才請大哥幫忙參看的。」阿松看我一臉凝重,當下也收起嬉笑,正經起來。
  聽阿松這麼一說,我心底倒湧起無數猜測,必然楚卿是首當其衝的,可突然出現的李夢然和阿松自己也是不能排除嫌疑的,除此之外,就連陳道長也有了些許疑惑。就在這一連串的疑惑中,我卻突然想起了剛剛為何會對阿松的名號感到熟悉的原因,行松道長,不就是之前師父命我去武當山尋求援助時所提到的名號麼?
  我記得師父說過,只要見到行松道長,所有事情的源頭就會初現輪廓,難不成師父暗指的就是這本古籍,那如此看來,楚卿也未必是真的欺騙了我,她脖頸處莫名地出現狴犴圖紋,必然和這些有某種聯繫,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想到這兒,我又看了看阿松。許是阿松接收到了我這探究意味極重的目光,他倒又再次開了口道:「你手中的古籍的確就是那本名作《遁甲天書》,雖不是全本,卻也相當難得了,據說如能將此書研習成功,必得仙道。」
  阿松的這番說詞,無疑是為這書驗明了正身。說起這本遁甲天書,我不免又想起了楚卿曾說過的那個怪夢,夢中場景一如子夜所說,只是這說起來就牽連涉廣了,我一時之間,尚不能理清這玄都觀、青面狐族和楚卿,還有遁甲天書,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見我沉默著一直沒說話,阿松站起了身體,禪了禪身上的薄灰,道:「想必這遁甲天書對大哥如今的困境頗有添翼之勢,小弟就在此借花獻佛,以報當日大哥對小弟的救命之恩,如此可好?」
  如能拿到這本書詳加參悟,對於破解十二生肖妖僧自當是十分有益處的,只不過我向來為人比較謹慎,對飛來艷福奇遇之類的事,大多數持保守態度,故我開口應道:「多謝松兄弟的美意,只不過我對這類古文字鑒別的能力,遠遠不及松兄弟厲害。松兄弟既然能看出此書乃是失傳已久的《遁甲天書》,如果不妨事的話,不如幫我再鑒別一下書中可有記錄十二生肖的地方,我那朋友也不知惹了什麼麻煩,總是會在意識迷離之際,於脖頸處顯現與書中狴犴相似的圖紋。」
  「敢問大哥的這位朋友,除此以外,身體是否還有其他異狀出現?」阿松又問道。
  我已經在心中料定,眼前的這位阿松,必然就是師父先前提及的行松道長,加上有剛剛陳道長的確認,故此我才將事情的原本一如一實地告訴給了他,我雖不指望他一定可以幫上什麼忙,不過卻也不會是來害我的,只是讓我不曾想到的是,他對此事的關注度遠遠高於我,也或者一開始,他就是有意前來接近我的。
  可無論是哪一種情況,眼下我的確是需要他的幫忙。我很快又說道:「除此之外,我這朋友的後背也常繚繞著一團青氣,她自己不覺得,只是常常看得身旁人是一臉心驚,我估計這團青氣和她脖頸處的狴犴應該是有關聯的。」
  接著,我拿出了之前在上海處理於丹梅和離魂鎮那起事件後,特意收起的兩塊京白玉給阿松細看。只見阿松神色肅幕地將其中一塊玉偑,放在陽光可以穿透的地方,看了好半天。
  「這兩塊玉偑是有什麼古怪不成麼?」阿松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我從他的神情看得出來,他必然是從兩塊玉偑中看出了點什麼名堂。
  「大哥若信得過我,可否將這兩塊玉偑暫時放在我這裡,我也好再對比一下古籍中的介紹,仔細研究一下。」半晌,阿松臉上又恢復了平和的笑意,指了指這兩塊京白玉徵詢我的意見。
  「沒事,你留著就好,不過要是琢磨出了什麼,可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這說了好半天,我也坐得乏了,也站起來伸了伸懶腰,繼續道:「本來想給你介紹一朋友的,不過估計現在看來你有得忙了。」
  「我最喜歡結交朋友了,大哥快說說,是男?還是女?」阿松將玉偑收好後,也開始打趣起來。
  這時,子夜前來邀我們一同去吃飯,我和阿松便也打住了話題,原本我是想介紹子夜給阿松認識的,只是看起來子夜的態度比較平淡,當下我又打消了這個心思。
  吃飯的間隙,子夜倒是說起一件事來,我聽後頗感興趣。子夜說,原定於中秋的胡宗大會,決定提前到近期,並與觀內取得聯繫,定於在白雲觀後山土樓處進行。
  胡宗又稱狐宗,即修煉成妖的狐狸們組建的盟會,這樣的盟會每隔兩年舉行一次,說白了,就是胡宗長老們的聚會。參與胡宗大會的狐族都是狐仙人形,當然胡宗長老也未必都是群狐道行最高深者,往往也有一些飛昇天界的狐仙卻並非長老的。
  每次胡宗大會,都會邀請一些道門派系前去赴宴,以表對道門的尊重。也常有一些並非狐類,未受邀請的玄學人物偷入胡宗大會,可一旦被胡宗高手識破,下場必定淒慘。
  我曾在祖父筆記的記載中,對所謂的胡宗大會有些許瞭解,但那時距今已年代久遠,加上祖父善於以文言記事,故此筆記通讀下來,難免感覺生澀。這一次聽得子夜說起胡宗大會,想一睹為快的參與感倒讓我心喜得很。
  「看來大哥對此次盛會很是動心哪。」阿松笑了笑,把我的反應都看在了眼底。
  可子夜去斜倪了我一眼,道:「聽陳道長說,之所以提前,有傳聞說是要在此次胡宗大會上展示仙家寶物,怕是一般尋常人等是進不去的。」
  「什麼仙家寶物?」一聽有寶物,阿松也來了精神,那雙眼睛可是綻放著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