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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節

  「好吧!」既然楊開都說了,趙勇德也不好再反駁,只得憋下煙癮,把氣撒在了腳底下的積雪上。
  潔白無瑕的雪地,被他一雙行軍靴踏的紛紛揚揚,亂七八糟。看的隊伍後頭的劉雨薇不住的捂著嘴輕笑起來。
  「就這點出息!」獨眼龍緊了緊背上的狙擊步槍,也跟著翹起了嘴角。
  「陳老闆,我們現在在什麼位置?」楊開一邊趕路,一邊說道。他發現,雖然大興安嶺的沉悶氣候接近於無了,但周圍的積雪,比之在林場的那會兒,反而增多了不少,一腳踩下去,能蓋到腳窩。因此,機警的他趕忙向陳天頂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生怕這個老摸金校尉一時不慎,指錯了路,大家再原路打個拐彎繞回去,那可就真兇多吉少了。
  「地圖的最上端,這裡。」陳天頂用指北針對了對陽光,然後指了指地圖右邊的一個點說道。
  「確定?」楊開端詳了一下,說道。如果陳天頂所言不虛,估摸著路程,大家今晚就能到達祥瑞鎮。
  「地圖不會有假。」陳天頂瞥了眼楊開,說道。
  「那這附近的積雪……」楊開欲言又止。
  「你還想問,為什麼這附近的天氣,也寒冷了許多,對吧?」陳天頂會意的笑道。
  「您老可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楊開咋舌:「按道理說,應該天氣越來越好才對。我是害怕咱又走回去了。」
第二一六章 夜襲祥瑞鎮(2)
  「楊開呀,這你可就冤枉了陳老闆嘍!」前面的華伯濤停下腳步,笑出聲來:「你可知道?這大興安嶺的氣候,是由內向外擴散的,每一個氣候帶,都是一個獨立的組成部分,大圈套著小圈,小圈裡,還有更小的圈圈。林場那裡的環境,屬於一個氣候圈,而我們此刻的地域,又是另一個圈。現在的溫度,差不多跟我們在剛上大興安嶺的時候差不多。等過了蘇不拉湖,就好了。」
  「蘇不拉湖?等等,華教授,怎麼又冒出來一個蘇不拉湖。我們空降的那會兒,經過的不就是那片湖嗎?」楊開問道。
  「對,就是那片湖。」華伯濤點頭,然後接過陳天頂手中的地圖,比劃道:「楊開你看,蘇不拉湖可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小,它的湖口通向烏蘇里江,而整個湖體,則是繞著整個大興安嶺展開的。也就是說,整個大興安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島嶼,蘇不拉胡,就是島嶼外的海洋。」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我們無論從哪個方向下嶺,都會看到這口冰湖,是不是?」楊開恍然大悟。
  「是的。」華伯濤和陳天頂同時應了一聲。
  「前面那麼多大險大難都挺過去了,還會害怕最後這一段康莊大道嗎?」陳天頂摸了摸鼠鬚,說道:「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不是迷路,而是到了祥瑞鎮,如何去和那邊的軍統朋友接頭,如何應對那群蒼蠅一樣噁心的漢奸和偽軍。要知道,自古可都有那麼一句話,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接頭的事情,是戴處長交給劉小姐處理的,他既然事先都安排好了,我自然可以放心。至於偽軍,嘿嘿……」說到這,楊開冷冷一笑:「如果太過難纏,我不介意讓這群小鬼變成真鬼!」
  說實話,他對偽軍的恨,比之日本人,還要強烈上三分。往好了說,是皇協軍,憲兵隊,往差了說,只是一幫魚肉百姓,作奸犯科,出賣中國人尊嚴的畜生罷了。
  殺個人,他還會考慮法律問題。但殺個畜生,他絕不會心慈手軟。
  「指戰員,切忌打草驚蛇。」正在楊開思考之際,獨眼龍補充了一句。
  「放心吧!獨眼龍,祥瑞鎮裡的一切,來之前我就已經盤算好了。漢奸再奸,偽軍再惡,也逃不出我這如來佛祖的手掌心。我不但要消消他們的氣焰,還要他們求神仙,拜祖宗似的把我們歡送出鎮。」楊開淡淡的說道。
  「你真有把握?」華伯濤皺了皺眉,第一反應就是對方在說大話,但楊開的自信,可不像作偽。而他正好又是個從不虛言的人。
  「以前是三成,六成,或者九成。而這次是十成。」楊開笑著說道:「華教授,您就跟在後面瞧好吧!咱們從明個起,就演一場戲,一場大戲!」
  「拭目以待。」華伯濤微微一愣後,頜首道。
  說著說著,眾人就穿過密林,走到了嶺邊的一處山崗,可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竟傳來了一陣陣刺穿耳膜的嘈雜聲。
  「嗡……嗡……嘩……」
  聲音斷斷續續,時起時落,像是人為操作機械的聲音。
  「華教授?」楊開第一時間停止了腳步,把手放在了肩膀上的卡賓槍帶上,一臉的警惕,而幾個教導隊的士兵,也紛紛跳動著視野,在附近尋找著可以隱蔽的地方。
  「不要驚慌!」華伯濤對楊開的話置若罔聞,只是揮了揮手,阻止了楊開等人的胡亂猜測,閉上眼睛,像是在思考。
  數秒之後,他才睜開眼睛,釋然的說道:「這是民工伐木的聲音。」
  「伐木?」楊開豎起耳朵,一分辨,聲音井井有條,還真是那麼回事。
  「如果我沒猜錯,在這片山坡的對面,應該有一座巨大的木材加工廠,當地偽軍徵召大批的青壯鄉民在這裡為他們做苦力,將大興安嶺的木材源源不斷的輸送給日本在這裡的駐軍,用以建造工事,鋪設鐵軌等等。難怪我說,大興安嶺資源豐富,日本人既然佔領了黑龍江,為什麼沒把魔爪伸到這裡。原來早和汪偽軍勾搭成奸,在這裡堂而皇之的行事了。」
  「用免費的中國勞動力,免費的中國資源,調過頭來去打中國人,這個算盤,打的真夠響的,響的我心寒!」說到這,華伯濤很是感慨,聲音中透著濃厚的不甘。
  「走,去看看!」楊開使了個眼色,幾個老兵頓時如鬼魅般的貼了上來,飛快的伏在了山坡的制高點。
  遠遠看去,華伯濤說的一點也不假,山坡下,的確有一個頗具規模的伐木工廠,不過因為隔著一定的高度和距離,以現在楊開的視角,根本看不真切。只能隱約的窺探到加工廠裡堆積成山的松木,還有忙碌的搬運苦工。不過最吸引他注意的,還是加工廠前那兩個塔樓,還有塔樓後露出幾個小黑洞的碉堡。
  看來,這偽軍也不是酒囊飯袋,眼前的碉堡和崗哨,估計就是為了防止苦工們逃跑用的。
  「獨眼龍,把望遠鏡給我。」端詳了一會,楊開伸出手說道。
  「好!」獨眼龍應了聲,然後遞上了美式望遠鏡。
  將望遠鏡對接到視野上,楊開眼中的世界立馬變得清晰了許多,這次,他看清了,那兩個崗哨比照鏡片上的刻度標記,大概有六米高的距離,每個崗哨上都站著一名套著軍棉襖,扣著大蓋帽的偽軍。在這樣的高度下,憑借探照燈,這兩個哨兵完全可以將整個木材加工廠收入眼底,一覽無餘。而加工廠的周圍,都被密密麻麻的鐵絲網欄起,一層接著一層,鐵絲網上升滿了倒刺,想要翻過去,沒有專用的道具根本不可能。
  而這裡唯一的出口,就是那兩個哨塔中間的簡易門,門外堆有兩道布袋構成的防事,幾個無精打采的偽軍正聚在一起喜笑顏開,看樣子不是在賭博,就是在吹牛,當兵的,也就這點屁事兒。他們身後二十多米的距離處,豎著一個圓圓的碉堡,碉堡的每個孔洞裡都伸出一根長長的管子,顯然是重機槍。
  「有點難辦!」放下望遠鏡,楊開蹙眉道。
  「這個加工廠,就像是一枚魚刺,卡在了走出大興安嶺的咽喉位置。我們想要出去,必須得先把這枚討厭的魚刺給拔掉才行。」
  「指戰員,要不要我帶兩個兄弟,直接把那些個兵大爺的據點給端掉?」獨眼龍躍躍欲試的說道。在大興安嶺沉悶了五天,此時此刻,沒有比一場進攻戰,更令人熱血沸騰的了。
  「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楊開理智的說道。說完,他用手指了指遠方:「你瞧,門前的防禦工事,兩邊的哨塔,還有後面壓陣的碉堡,這三者可都是遙相呼應的。只要這群偽軍不是木頭人,你端掉了其中的任何一個,其他兩個都會示警。碉堡裡的重機槍可不是鬧著玩的,到時候可不是你端掉它了,而是它端掉你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楊開的一席話,算是給獨眼龍潑了盆冷水。
  「神不知鬼不覺。」楊開思考片刻,冷冷的說道。
  「神不知鬼不覺,神不知鬼不覺……」獨眼龍的口中不斷重複著楊開的話,未幾像是明白了什麼粗枝末節,眼睛一亮問道:「指戰員,你的意思是?」
  「兩個字,夜襲!」說到這,楊開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你拿著望遠鏡繼續觀察偽軍的動態,我去和華教授,陳老闆他們商量。」
  「是!」獨眼龍點了點頭,接替了楊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