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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節

  說到這裡,其實我不得不承認,我這個人虛偽,和陳金比起來,我是真不如他比較直性子,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從來不去那裡虛偽的爭面子,還有……他確實比我的膽量要大的多。嗯,不服不行。
  ……
  過了滏陽河的石橋,再往東走一里多,就是老磚窯了。
  老磚窯是五十年代末大煉鋼鐵的時候建起來的,起初是為了煉鋼,後來這種土辦法根本就煉不出鋼來,所以村裡就把那兒改成了磚窯,後來那邊兒粘土都燒完了,也就停了。問題是磚窯停了,可四周的土都給挖空了,弄得磚窯四周成了大坑,那坑的深度十多米,要是按照圓形來算的話,直徑足有一里多地呢,中間留了條寬二十多米的路通到磚窯上,兩邊兒的坑裡常年積水,十幾年了,竟然存了有好幾米深,裡頭魚蝦什麼的都有,據老年人講,後來這裡頭還住上了一個王八精,養了一窩的小王八。
  一上到那條坑中間通往老磚窯的路上,我們一行人全都氣勢洶洶的開始咋呼起來,摩拳擦掌,拿著棍子的緊緊的攥著,沒拿棍子的隨手去路邊上撿塊兒磚頭,反正一個個兒都橫眉瞪眼的,就連膽量在最小的劉賓,也叫囂著要把白狐子精的皮剝下來。我後來問他為什麼膽量那麼大了,他說,反正俺家裡有只黑貓護著呢,那黑貓禍害俺娘這麼久了,可好歹護家也算是好事兒,既然如此,那我就給它找點兒好事兒做,彌補一下,我心裡也平衡些。
第27章 老磚窯塌了
  我心說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扯淡不是?不過我也不沒說別的,畢竟咱還欠著劉賓一個承諾呢,我曾經說過,一定幫劉賓除掉家裡那只黑貓的,不過看來是不可能實現了,唉。
  還有那個姚京,這小子心眼兒最多了,張牙舞爪的看起來還蠻凶的,就是瞎咋呼呢,喊叫的比誰都響亮,口號也是高呼的一聲比一聲高,結果怎麼著?自己躲在隊伍的最後面,當督戰官兒了!
  陳金和我,自然一如既往的衝鋒在了隊伍的最前面,哦不不,隊伍最前面的是大黑那狗東西,凶巴巴的,狗仗人勢的一路狂吠,恨不能馬上就衝到老磚窯裡頭叼出來白狐子精來我們跟前兒領賞來。
  等我們到了老磚窯跟前兒,幾個人都停住了,這好十幾個窯洞子呢,還有磚壘的大通棚,那白狐子精能在哪兒躲著呢?
  如果分頭行動,恐怕被敵人一一擊破,如果聯合起來行動的話,那白狐子精要是跟我們捉迷藏的話,找到猴年我們也找不到它呀!
  正打算商量下怎麼辦呢,就聽大黑那狗東西在西頭的窯洞口瘋了似的叫喚起來,我們幾個精神一振,有門兒!狗東西鼻子尖肯定是聞到了!
  哥兒幾個拎著傢伙什就往西頭跑,我一邊兒跑一邊兒抽出腰帶來,皮帶這東西使著順手啊!
  等我們跑到那窯洞子跟前之後,大黑那狗東西覺得援兵已到,立刻狗仗人勢的向窯洞裡竄去,我和陳金立刻發一聲喊,跟著大黑就衝了進去。
  一進窯洞子,濃濃的騷臭味兒迎面撲來,那個味兒啊!哎喲喲都沒法說了,狗日的成了精的狐狸,就連身上那味兒都比現如今那狐狸養殖場裡頭的味道濃厚。哥兒幾個紛紛用手摀住鼻子,不住的咒罵著,一邊兒還得顧著臉面往裡頭走。
  因為長久無人管理,而且四面大坑裡都有深深的積水,所以窯洞子裡又潮濕又陰暗,而且髒亂不堪,碎磚頭爛木頭到處都是。
  走進去轉到第二個出磚口那兒,大黑停下衝著磚棚裡叫喚了兩聲,然後齜牙咧嘴的撲了進去,隨即裡頭就傳來廝打狂吠的聲音。
  我和陳金趕緊跑過去,也緊跟著衝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大黑那狗東西正在和一個白色的物事死纏爛打在一起,不是白狐子精還能是啥?我二話不說,掄起皮帶就抽了過去,啪啪的抽打在兩個畜生身上,陳金在我後面急忙喊著:「哎哎,別打著大黑了!」說話間,也衝進來舉著棍子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幾個兄弟站在窯洞子裡,也不進來,都傻愣愣的看著我和陳金,還有大黑在那裡張牙舞爪的蹦達著狂吠著。常雲亮喊道:「我說,你們倆看見啥了?奶奶的我們看不見啊!」
  我和陳金對視一眼,這才想到,兄弟們看不見邪物啊!
  可這時候也顧不得這些了,大黑那狗東西明顯幹不過白狐子精,身上被抓撓了的掉了好多毛,嘴角還流出血來了,可還在發瘋似的和白狐子精廝打亂咬。
  陳金著慌了,大罵一聲我日你奶奶,然後竟然像只瘋狗似的撲了上去,和兩隻畜生捲到了一塊兒廝打起來。好個陳金!果然彪悍,只見他拳打腳踢,拿著棍子亂戳,還真就把那白狐子精給揍的嗷嗷痛叫。看來在這種情況下,近身肉搏,才是最不易誤傷自己狗的方法啊!
  我這看著也想撲上去幫忙,可兩個畜生一個人廝打著滾打著,我根本就插不上手!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白狐子精突然擺脫開陳金和大黑的糾纏,直向我撲了過來。我讓白狐子精給攻了個措手不及,趕緊掄起皮帶就抽,白狐子精硬生生撞了過來,我雙臂交叉擋在身前,只覺得一股大力撞到胳膊上,我整個人不由得向後仰面倒去,心裡罵道,狗日的白狐子精,力氣可真他娘的大啊!
  人還沒躺倒在地,我的手就扶在了地上,眼看著白狐子精從未身上竄了出去,我握著腰帶的右手撐地,左手飛快的伸出想要抓住白狐子精的尾巴或者是後腿,明顯它要逃跑啊,豈能容它溜掉?
  可大黑狗那東西快,白狐子精剛從未身上撲過去,大黑的爪子就撲過來了,結果把我伸出去的手給碰了回來。
  幾個兄弟齊聲驚呼出聲,接著便是噗通噗通的倒地聲傳來。
  大黑汪汪狂吠著追出了窯洞。
  而我和陳金卻根本無暇去追了,因為兄弟幾個就在那白狐子精衝出去的瞬間,不知道怎麼就都躺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嚇得我和陳金連忙挨個兒的扇耳刮子掐人中,整弄了半天,大黑那狗東西夾著尾巴嗚嗚哀叫著竄了回來,看來是吃了敗仗,幾個哥們兒也都呻吟著一個個醒了過來。
  奶奶的,白狐子精果然了得啊!
  好在是兄弟們各個雖然沾了渾身的泥巴,弄得身上髒亂不堪,不過身體無礙,那便是萬福了!
  既然白狐子精跑了,咱們再呆在這裡頭被騷臭味兒熏陶著,也不是回事兒,於是兄弟幾個你爭我趕到跑了出去。
  結果剛剛從磚窯裡跑出來,就聽身後轟隆隆響起來,回頭一看,幾個人不由得倒吸涼氣,傻眼了!
  奶奶的,剛才那磚棚和兩口窯洞裡頭開始不斷的塌陷起來,碎磚頭大土塊嘩啦啦往下掉落,一節節的塌陷著,轟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我操,快撤,離得遠點兒!」我大喊一聲,匆忙往一邊兒跑去,誰曉得這窯口塌陷起來,會不會牽連到其他窯洞子塌陷啊?站在跟前兒太危險了,一旦窯頂也跟著倒塌了,非把我們幾個埋到底下不可,還是距離它越遠越好。
  兄弟們跟著我跑出來老遠,這才駐足回頭觀望,果然,那窯洞開始紛紛坍塌,發出巨大的轟隆聲響,有些磚頭迸濺出老遠,掉入水坑之中,砸破了薄冰,嘩啦啦直響。
  過了好一會兒,窯洞終於安靜下來,只餘下五口窯洞還未塌陷,窯頂往一側歪斜了,搖搖欲墜。
  我們幾個全都傻眼了,怔怔的站在窯洞十幾米外的路上,這他娘的也太誇張了吧?剛才那只是小打小鬧,誰曾想會鬧出這麼大動靜來?該不會是白狐子精竄出來後,施展邪術,想把我們全都壓死在裡頭吧?我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濕了。
  大黑那狗東西似乎也被這麼大的動靜給嚇著了,此時也不吠叫了,乖眉順眼的耷拉著腦袋蹲在我們幾個前面。
  咕嘟咕嘟……
  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我們幾個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循聲望去,只見大坑中那些積水上的冰層,因為被迸濺的磚頭砸出了許多冰洞,此時那些洞口裡正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著黑水,層層薄霧開始在冰面上蕩起。
  一股詭異恐怖的氣息瀰散開來,將我們幾個的內心籠罩在其中……
  兄弟們傻眼了,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我當時看著那些大坑裡的冰洞,就覺得我們站在這土路上面,就像是站在懸崖邊兒上似的,絕對的很危險,非常危險,這土路成了孤懸的一塊石頭,而且搖搖欲墜!
  沒有任何人喊叫著提醒,兄弟們幾乎是同時迅速扭頭,撒丫子跑啊!順著土路往地裡跑啊!越離這老磚窯遠了越好,越離這個大坑遠了越好啊!
  其實現在想起來,那洞口裡冒出來黑水,也並非什麼邪物在作怪,本來嘛,冰下面是水,水上頭浮著些雜草什麼的骯髒物事,腐爛了自然就是黑色的水,冰破,水往上擠,擠出來黑水,這沒什麼奇怪的,至於說那個蕩起的霧氣,就更簡單了啊,冬天你去河裡看看,流淌的河水上面,還不是很正常的飄著一層霧氣麼?
  不過當時因為剛出了老磚窯倒塌的那麼一檔子大事兒,所以兄弟們心裡頭正驚恐萬分呢,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害怕了。
  就算是陳金膽量大怎麼了?這玩意兒突然而至的事情,換作誰心裡也是吃驚啊!他陳金有那麼大能耐掀翻磚窯麼?
  等跑過那條路,遠遠的站在了田里,覺得腳底下安省了踏實了,兄弟們這才停下腳步,扭頭無言的觀望著那個搖搖欲墜的老磚窯,還有那個大坑,坑裡結了一層冰,冰上面……浮著薄薄的一層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