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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節

  「你還懂這個?」查文斌有些詫異,這個的確就是紅斂葬,每一個學過道士的人對這種葬法都是一個禁忌。也可以說,紅斂葬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只聽聞但不能闖入的禁地,那是一種失傳了太久的秘葬法,關於它的起源有很多種說法。其中在道門中關於這種葬法最近的一次記載就是比干。
  比干為一代忠臣,被妖後妲己所害,紂王將其刨心後,因得姜子牙所贈符咒一枚得以保命。被挖心後比干騎馬飛奔跑了好幾里路,忽然聽見一婦人大叫賣無心菜,比干勒馬即問:「人若是無心如何?」婦人回答:「人若無心即死!」比干頓時大叫一聲血如泉湧,一命嗚呼。
  後來,姜子牙助周滅紂成功,奉元始天尊的法旨封神,比干被追封為北斗七星中心的天權宮「文曲星君」。比干未見紂王垮台而死不瞑目,姜子牙為了保存比干的魂魄讓他見到紂王被滅的那一天,就用了失傳已久的紅斂葬。封神之時,周武王手拿燕白旗卻無法封比干,因為比幹此時已不是「人」。紅斂葬能保人不死不滅,其魂魄也不得自由穿梭於三界之內,比干只能是一具無心的「血殭屍」。後來,周武王便留下一塊銅盤銘,銘文共計有十六個字:齊封神雨,雷電照今;供干師忠,慎為瞻遺。
  當年破了姜子牙賜給比幹那道符的乃是一門奇陣,此陣法名喚作:八卦陰陽肇元陣。此陣相傳是伏羲所創,被陣法所困之人,死後靈魂要經受冰霜之苦。姜子牙為救比干受苦的魂魄,不得已用紅斂葬以火相救。比干雖得以脫離冰霜,同樣遭受到紅斂葬法中歹毒的戾氣反噬,為了防止比干日後化成妖邪,所以比干的墓被修的極深,也被稱為天下第一墓。
  超子說道:「我見過,在河北滄州一座元代貴族墓裡。後來出了人命,這地方怎麼也會有這種葬法,它不是早就應該消失了嘛?」
  「元代墓葬?」查文斌反問道,接著他立刻否認:「不可能是元代,這種葬法到了春秋時代就已經失傳了,只有一些傳說和典籍上有所記載。元代貴族是蒙古人,他們更加不會懂中土道家的法門。」
  超子爭辯道:「真的是元代,至少當時出土的第一件物品是來自元代的。」
  「那能說明什麼?你敢保證那個元代貴族不是自己把墓葬修錯了地方,架到人家的頭頂上去了?」
  「這……」超子一時間真的還被查文斌給反問住了,這種把墓修到別人地盤上的事不是沒有發生過,他曾經就處理過一座東漢貴族墓,清理之後,在那座墓葬主墓室的正下方又發現了一座西周時期的貴族墓。
  查文斌接著說道:「如果不是有人破了地氣,血屍是不會甦醒的,但凡是用紅斂葬的人肯定知道這種渣葬法的弊端,有誰願意讓自己死後變成一個殭屍?元人不講究風水,找個地兒隨便就埋了,踩到人家頭頂的可能性很大。新鮮的屍體尚有人氣,下面的正主就是這樣被喚醒的,所以紅斂葬裡頭是不會有任何陪葬品的,因為只要是沾有人氣兒的東西都會喚醒裡頭的正主。」
  超子指了指那個大坑,比劃了一番道:「那我們還挖,這不是給自己腳上墊地雷嘛!」
  「你以為我想挖,要不是你去招惹了那只該死的黑猞猁,我去挖這個?」
  超子不解地問道:「有關係嘛這兩者?」
  「其一:猞猁為幽靈之祖,你惹的那只猞猁絕不是什麼善茬,它的戾氣跟紅斂血屍不相上下,血屍在它跟前就是一盤不會動的大餐。如果真被它給吃了,那這只猞猁將來恐怕是真要害人的,我得把裡面的東西弄出來做餌,不把那只猞猁除了,以後一天消停日子你們也別想過,它是有仇必報的。其二:紅斂葬消失了至少有三千年,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出現了,這裡頭的文章小不了,我們不開,以後考古隊那幫人很有可能會重蹈你們那次在滄州的覆轍,這個雷,我們得替人先趟了。」
第442章 化學老師
  「晚上我們仨都別睡,那東西被你傷著了,保不齊會回來報仇。」
  「真有那麼邪乎?就算瞎子那一槍沒打在要害,就光流了那麼多血它也傷的不輕了,我尋思著明天順著血跡就能找到屍了。」
  「放心,就算是只野貓也沒那麼容易死,何況還是只猞猁。」
  「那我早知道不把槍給他們了。」超子趕緊在旁邊轉悠起來了,眼下能用的就是一柄工兵鏟了,真不行他想就拿這玩意跟拍,這鏟子可不是一般的鋒利,能砍能切。
  「有槍也沒用,打不中的,當年二十幾條槍都讓它給逃走了,總歸別睡了被那東西偷襲就好,它可是來無影去無蹤的。」
  墳地裡過夜,旁邊是一口被挖了大半的墳,也就這仨還能談笑風生。林子裡時不時的有綠色磷火遊蕩著,那些被稱為鬼燈籠的東西始終離著查文斌有幾丈遠。三人的中間立著一柄劍,有它在,孤魂野鬼是不敢靠近的。
  月很圓,蒼茫的山林裡樹影斑駁,農曆十五的日子是每個月當中陰氣最為旺盛的一天。賞月本是一件有意境的事兒,但如果是在墳窩子裡頭,這份意境只會徒增幾分陰森。超子覺得四周的空氣開始越來越冷,夾雜著那坑裡被刨出來的血腥味,實在不那麼好受。
  得到查文斌的允許後,他就在那片楓樹林裡頭去撿些乾柴準備起個火堆,一防野獸,二取暖。超子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嘴賤,哪怕是跟死人,他都會貧上幾句嘴。林子裡頭遍地都是乾柴,他偏偏要去撿幾根灑在墳包上的乾柴,撿了也就罷了,那墳包上原本有兩個磷火一直在徘徊,這傢伙手裡拿著一根乾柴朝著磷火一通揮舞道:「去去,給你何大爺讓個道,你家房頂上這兩根梁不錯,我拿過去燒了取個暖。」
  他就是一句玩笑話,扯下來幾根柴火夾在胳膊下面就往回走,才轉身就聽見身後有個聲音幽幽的響起:「你不能拆我的房子。」
  「誰!」超子猛地轉身一看,身後空無一人,再定睛一看,原本墳包上飄著那盞鬼燈籠正在自己腳後跟邊上。
  超子心想,老子跟你開個玩笑你也當真,幾根爛木頭你還真當房梁了。你個野鬼真當是個二愣子實心眼,我說是你家房梁你就信了,那好,我就索性來逗逗你。
  「天冷,沒辦法,只能借點木頭生堆火,多見諒。你要是在下面覺得冷也可以一塊兒上來烤火,我們那一共三個人,缺一個剛好湊一桌打麻將。」
  那邊查文斌聽聞好像有動靜,便問道:「超子,你跟誰說話呢?」「沒,沒說話,來了、來了。」
  「你在那邊嘀咕啥呢?」
  超子一邊架火堆一邊嘿嘿笑道:「有兩個死鬼好像不樂意我動他墳頭上的木棍,我逗逗他們。」
  查文斌心裡那叫一個氣:「跟死人也能貧,你跟人說什麼了?」
  「我叫他們有空過來烤火。」
  查文斌聽完搖搖頭道:「千萬不要亂跟死人開玩笑,既然說了,就要做到,否則你就欠人家一個願沒還,是會跟著你索要的。」收起七星劍,查文斌取出了三根香往火堆裡點著插在身邊道:「幾位朋友,既然我朋友開口約了,就賞個臉一起坐坐。」
  超子摸摸自己的額頭,只覺得後脖子一陣涼意,趕忙說道:「文斌哥,別那麼一本正經的好不好,弄的怪瘆人的。」
  環顧了一下四周,查文斌清點了一番道:「你身邊有兩個,一老一少,大山左側一個,我這兒也有一個。」
  見超子的表情有些難看,查文斌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瓶來丟給了超子:「牛淚,你知道怎麼用的,自己抹上瞧瞧。」
  超子接過瓶子想了想還是丟還了回去道:「算了,眼不見為淨,免得以後做噩夢。」
  收起瓶子,查文斌又從懷裡掏出一疊紙錢遞給超子:「東南方向,燒了,給人陪個不是。」
  超子有些不情願的接過那疊紙錢,走到剛才戲弄的那座墳包前半蹲著一邊燒一邊嘀咕道:「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改明兒我派人給您著墳包重新修修,看著雜草長的到處都是,也該找點工人裝修一下了。這點酒錢您老拿著,就當晚輩給您賠禮道歉了,以後沒事可別跟著我,我這人脾氣不大好,惹毛了就容易翻了人家祖墳……」
  超子這種人就是典型的惡棍,他只認實力,軍隊教會他的是生存。只有強大的人才配生存,所以面對髒東西,他往往在氣勢上就能壓倒對方。查文斌算過他的命格,超子屬於一種比較特殊的,這種命格被稱為:閻羅煞。字面意思就是比閻羅王還凶的人,他的凶是真兇,超子手上沾過血,這種人如果放在古代最適合的就是做殺手;放在現代,如果沒有人好好管教,就十分容易走上邪路,查文斌的幾個兄弟裡頭,對超子,他是最放心又是不放心的。
  聽見超子的嘀咕,查文斌無奈地搖搖頭,這渾小子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那幾個被約來烤火的野鬼早就閃到一邊去了,誰都不想在地下睡得好好的明天就被人拉出來鞭屍。對於髒東西,查文斌用的是道法克制;大山則是純淨之心,百毒不侵,他又有張飛在世的驍勇神力;卓雄靠的是自己的冷靜和頭腦,唯獨何毅超,全憑一個狠字。
  子夜時分,是人一天中最累的時候,也是最容易放鬆的時候。大山靠著火堆已經響起了鼾聲,查文斌靠著身後的墓碑閉目養神,超子則有一根沒一根的添著火,遠處林子裡頭一對綠油油的眼睛正不時的在打量著,當查文斌睜開眼的時候,那對眼睛又往後輕輕一退,消失在密林中。
  「它來了。」查文斌這三個字,簡短卻有力。
  超子立刻反握著匕首四下搜索,憑借他的經驗,他可以察覺到二十米範圍內任何活的東西發出的呼吸聲。超子舉著一根火把在四周仔細照了照,沒有發現異常:「走了?」
  查文斌淡淡地說道:「你沒發現林子裡一個鬼燈籠都沒了嘛?」
  「那又怎樣?裝神弄鬼的明天我把這兒都給炸了去!」
  查文斌繼續閉上眼睛說道:「火不要停,野獸都怕火,就算是成了精的也一樣。猞猁食人精魄,那些孤魂野鬼已經給它嚇跑了,至少證明它還活著,明天我們有活幹了。」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山谷,林子裡瀰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一夜沒睡的超子終於可以閉一會兒了。這個點要是有人上山一準會被嚇死,墳包裡橫七豎八的躺著三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詐屍了呢。昨夜,卓雄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省城,趙雲霄果然是有本事在幾個時辰內就給他準備了所需的東西,其中還有三桿雙連發的獵槍,是他以打獵為名管公安系統的朋友借的。
  物資和人都是一早就到了,趙雲霄的工程隊裡有的是炸藥,冷所長今早原本也準備一起來,不料才出門就被上頭緊急叫了回去,說是上面有人點名要找他。
  趙雲霄指揮了一群工人把東西送到指定地點後就給打發走了,他這一次是厚著臉皮要查文斌帶他見識見識,昨兒一聽卓雄的描述,他是興奮的一宿沒睡,特別是那只黑色的猞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