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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節

  「哎!這東西是祖上傳下來的,我爺爺傳我父親,我父親又傳給我。這次要不是家裡老太太病重了急著用錢,我從來都沒有想著把它拿出來賣掉。可是誰知道……誰知道……哎!一連走了三家店,都說這東西一點錢都不值,是個贗品。可是大兄弟,您說,這怎麼可能是贗品!這怎麼能是贗品啊!」
  男人一臉苦澀的訴說了起來,他把懷裡的東西緊了緊,又說道:「嗨!話多了,您忙著就不打擾了您了,我再去別的地方轉悠著看看。」
  「老哥,等會!」我喊住了男人,又給面前的店夥計說道:「兄弟,我跟這個老哥說兩句話,你先忙你的,我等會繼續看了招呼你。」
  「哎,好勒!」店夥計應聲,去了別處。
  「老哥,那邊坐,東西我幫您看看!」我指了指旁邊的沙發。
  男人驚奇的看著我,說道:「大兄弟,你會看?」
  我說道:「懂點皮毛,幫您看看,我也好奇的很呢!」說著我走到沙發那邊坐下,男人在我對面坐了下來,店夥計趕忙沏了兩杯茶擱在我們面前。
  至於范存虎,他站在我的身後,並沒有坐下來的意思,直接就被忽略了。
  「那您幫著瞧瞧!」男人滿懷希冀的看著我,把蓋在青瓷茶壺上的花布取了下來。
  茶壺不大,是個掌心壺,而且壺口有一處微微的破損。
  我把茶壺拿在了手裡,上面冰涼中帶著點怨毒的氣息不斷衝擊著我的身體。雖然這樣的感覺,在別人看來可能並不會太過在意,但是跟這些東西打交道的時間長了,我能很準確的分辨出各種感覺所代表的東西。
  這個茶壺沾了紅,這是肯定的。但是正如鄭氏剛剛那個先生說的,要是真把這個東西當做古董去賣的話,絕對不可能賣出什麼好價錢。
  這茶壺是個贗品古玩,沒有精密的儀器,我也說不好這個贗品究竟是成於什麼時候,它所仿造的,是帶著很濃厚的元代宮廷風的一種,名叫百花清的茶壺。
  如果是真正的百花清,那肯定能賣出個不錯的價錢,但是這種贗品的話,自然又得另當別論了。更何況這個茶壺還有些缺損,這自然得再打個折扣。
  按照現在的行情,這個茶壺就算有古玩店肯收,那價位也定然不會太高,四百塊,這絕對是這個青瓷茶壺的極限價位。
  「老哥,你剛剛在裡面,那個先生給您出價了沒?」我問面前這個男人。
  男人說道:「出了,我走了三家古玩店,這是第四家,這家也是出價最高的。」
  「多錢?」我仔細打量著茶壺,手按在了壺蓋上仔細感受著裡面的東西。但讓我詫異的是,雖然這是一個粘紅的物件,可是裡面的紅竟然已經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壺的陰煞氣在茶壺的肚子裡。
  「出了三百三,其實這個價錢很高了,但是家母病危,看病花銷大啊!所以我想著多跑幾家看看,能多賣一塊錢,是一塊錢把。」男人歎氣說道。
  我微微點頭,鄭氏這個先生算得上是厚道了,不然就算是出個七八十塊錢的價,也沒人能在其中挑出個什麼刺來。
  「這樣吧,一千塊錢,您把這個東西轉給我?說句實在的,這家店的那個先生老哥你出的價算得上是最厚道的了,可我瞧著這個東西挺順眼,您看怎麼樣?」
  把壺蓋揭開,比剛剛更濃的陰煞氣沖了我一下,耳邊隱隱約約響起了一些雜聲。
  我拿出小黑布,我還是喜歡叫這個東西小黑布,至於那本書上所記載的乾坤圖那玩意,怎麼聽都覺得不順耳,小黑布就是小黑布嘛,名字叫得那麼拉風有什麼用。
  在茶壺上輕輕擦拭了一番,那剛剛逸散出來的陰煞氣,立刻就想見了貓的耗子,驚慌失措的全都鑽回了壺裡。小黑布布角微微翹了翹,顯得很是得意。
  「這……這怎麼能行!」男人慌忙搖了搖頭,說道:「大兄弟,我想著能賣出個五百塊就很了不起了,你這……」
  這是個老實人,他聽到我給他開的價之後頓時大驚,說什麼都不同意。有時候這種強人還是蠻可愛的,跟那些奸猾之輩打多了交道,碰上這樣老實巴交的人會讓人有種全然不同的感覺。
  「相逢就是緣,老哥你也不用有什麼壓力。我就是看上這個東西了,而且覺得它就值這個價,而且伯母看病不是很花錢麼,你也就別推辭了。就這樣,一千塊錢,東西給我,好吧?」我用不容質疑的語氣說著。
  這一刻,鄭氏古行的行訓悄然浮上了心頭。不得不承認,就算我一直覺得那些行訓很不合理,但是融進血脈裡的東西,卻並沒有那麼容易去違背。鄭氏的行訓,就像是祖宗家法,是過去鄭氏的立根之所在。
  男人重重歎了口氣,說道:「大兄弟,我也就不說謝了,謝這個字真的沒啥份量。這樣,您以後有什麼用得著我李漢的地方,直接就給我招呼,只要能幫到我一定沒有二話。我家就在玉溪路李村三組,到地方您找個人一問就能找到我。」
  「好,行啊!」我笑了笑,說道:「存虎,拿一千塊錢給李哥。」
  范存虎遞給李虎十張嶄新的百元大鈔,李漢連忙起身接了過去。而那邊的幾個夥計則不停朝這邊投來好奇跟警惕的目光。其中有個機靈一些的,已經撒腿跑去了後面。
  「對了李老哥,你說伯母病危了?什麼病這麼嚴重的?」念及茶壺上那一簇不翼而飛的紅,再想想李漢說他母親病危的事情,我本能的察覺到這其中應該有一些關聯。
  李漢連連歎氣,他說道:「醫院也查不出來是什麼病,她忽然就病倒了,一點徵兆都沒有,一會清醒一會瘋癲的,現在更是連瘋癲的力氣都沒了。已經進了重症監護室,醫生說再這麼下去,只怕就活不了一個禮拜了。我正琢磨著趕緊再找點錢,把她往京城的大醫院送。聽人說京城的醫療條件,要比咱們這裡好很多。」
  「忽然就病倒了?醫院檢查不出來是什麼病?」我故作驚奇的看著李漢,想著要是能檢查出來,才叫有鬼了。不對,本來就是裡面的牛鬼蛇神在作怪,這絕對不是什麼醫療手段能檢查出來的東西。
  「可不是麼!哎!」李漢一拍手,再次狠狠歎氣。生活的壓力,好像已經折磨得這個男人快要喘不過氣來。想想,這個年紀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全家的重擔都背負在他的那一雙肩膀上,能不沉麼。
  「還真跟我一個親戚的症狀有點像!」我胡謅了一個倒霉親戚,對李漢說道:「聽李哥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我一個親戚也出現過這種情況,當時家裡人幾乎跑便了全國各個知名的醫院,都沒有一個結果。」我用很沉重的語氣給李漢說道。
  李漢聽後倏然大驚,他問道:「那最後呢?大兄弟你那個親戚怎麼樣了?」
  「哎!勉強治好了,不過落下病根,時常瘋瘋癲癲的,說他是什麼玉皇大帝太白金星。那個老先生說要是早點找到他,就能完全治好。」我一邊說著,一邊想著那個不知道存在於什麼地方的倒霉親戚可千萬別怪罪,咱這也是助人為快樂之本不是?「對了,李哥我忽然想起來一些東西,伯母生病之前,有沒有什麼怪異的舉動?」
  李漢被我說的一臉愁容,他想了想,說道:「沒什麼怪異的舉動啊,忽然就變成那個樣子的,甚至不給人反應過來的時間。她先是昏倒摔在地上,不過連一分鐘都沒有就瘋了,然後一會清醒一會瘋,連覺都安穩的睡不下去。」
  「果然!果然!跟我那個親戚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啊!不過伯母這個應該能輕一點,我那位親戚發病的時候,每次都是蹦的老高,不停的蹦啊蹦的!可是怎麼會這麼像呢?可真是奇了怪了。」一邊說著,我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壺,然後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對著李漢說道:「李哥,問你個事兒,伯母生病前是不是這個茶壺就在跟前?」
  「大兄弟,你是說跟這個茶壺有關?」李漢老實是老實,但並不是個笨人,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並且給我說道:「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當時家裡去了兩個小孩,她害怕小孩不懂事把這個茶壺弄破了,就想把它換個地方。你看,這壺口破了個口子,就是她出門時候不小心給磕了一下。然後緊跟著才把茶壺放下,就病倒了。」一邊說著,李漢慢慢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解的說道:「可是這根茶壺有什麼有關係?」
  「嗨!我那個親戚的情況差不多。」說著,不知道怎的我忽然想起了已經去世多年的奶奶,不禁有些感歎,這些東西還真是禍害了不少的人。「後來那個親戚碰到了一個老郎中,郎中把了把脈,說是他經常親近的那個古玩裡面不乾淨,沉澱的毒素侵入身體了,所以才變成了那個樣子。」
  有一點我沒有騙李漢,這真的而是因為古玩裡面不乾淨,而沉澱的那些毒素,從某種對人體有害的角度來說,那還真的就是一種『毒素』。
  「啊!還是這樣!?」李漢恍然大悟般的說道:「那大兄弟,您還能聯繫上那個老郎中嗎?」
  「這個還真沒法了,除非能下地府把他請上來,這還得是人家沒投胎呢!」我跟李漢開了句玩笑,看著他失望的表情,又說道:「不過老郎中告訴了我那親戚一法子,說這種沉澱的毒素,沖一點硃砂喝了,很快就能把毒逼出體外,您回去給伯母試試,興許就能行呢?」
  茶壺上原本的紅並不算很多,少量的硃砂就能把那些東西從人體內逼出來,然後那些紅就會自動回到茶壺裡。到時候,自然是得任我拿捏了。
  「好的好的,大兄弟,真是感激不盡啊!還沒請教你的高姓大名?」李漢激動得有些言辭錯亂。
  我說道:「我叫鄭起橋,哈哈,李哥,那趕快回去幫伯母試試,可千萬不能拖下去了。」
  李漢帶著一臉感激起身而去,我正準備離開,剛剛那個先生已經走到了桌前。
  他看著桌上的茶壺,有些憤怒的說道:「客人這麼做有些過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