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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節

  但是已經到了終點了,為什麼前面還會有道門,那道門後,會是什麼?
  「如果這裡真的是終點,那麼我們這一趟的計劃就要落空了。」彭博說羊皮卷確實揭露了一些秘密,但是對彌合銅牌的內容,沒有多大的幫助。
  「走吧,留一個人在這裡。」小鬍子朝遠處的黑暗望了一眼:「就到第二座橋頭守著,不管誰過來,做掉!」
  小鬍子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腋下的傷口流了很多血,他也發狠了。隨著他這句寒氣森森的話,我就忍不住想打冷戰。那個人,真的是麻爹嗎?如果麻爹跟過來,會不會被擊斃在橋頭?
  我想說什麼,但看看小鬍子那張蒼白的臉,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我還能說什麼?曾經都是我最依賴和信賴的人,如今鬧到這個地步,我左右為難。
  和尚帶了槍跑到橋頭那邊隱伏,江塵跟彭博到前面開路,他們也都害怕了,小心的走一段,才給我們示意。這段路完全恢復到了那種全自然的狀態,彷彿千百年都沒有人涉足過。很快,我們就看到了那邊的那道大門。我對六指大門的印象很深,所以看不清它的原貌,但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不要再出任何波折了!」我們慢慢走向大門,我心裡一個勁的祈禱著,隊伍的人本來就不多,麻爹不見了,小鬍子又受了傷,大家都經不起折騰。
  江塵到大門那邊小心的看了一圈,唯恐會觸及什麼隱藏的機關。然後他叫我們過去,三個人都靠邊站,只剩下我。
  在我的血順著大門上的掌印流入中樞室之後不久,地下就傳來了隱隱的轟鳴。萬幸,這裡和第二道門一樣,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轟隆……
  沉重的大門被緩緩吊起,彷彿一個陌生的世界展現在我們面前。前面仍然是一片沒有經過任何改造的地貌,空蕩,深遠,一點很小的聲響都能引起連串的回聲。人在這個地方就顯得非常渺小,彷彿幾隻巨大空間裡的螞蟻。
  和之前一樣,是江塵在探路,我們走了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幾個人一下子就定在原地。
  我們看到了一面絕壁,它是那麼陌生,但又那麼熟悉。它出現過,在壁畫中,是那面懸著一口棺材的絕壁。
  「路修篁的棺材!?」
  我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神秘的道士,影響了後世某些人幾百年的道士,就葬在這裡?
  其實這並不是一面真正的絕壁,而是山陵最終的盡頭,再沒有任何入口,它肯定還會和其它一些地下洞連通,但連通的途徑可能是地下暗河。絕壁平整的好像刀切的一樣,我們慢慢靠近,在上方十多米的地方,就隱約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是棺材!一口棺材!」
  「要不要把它弄下來?」彭博仰頭去看,但是眉頭瞬間就皺起來了,上下十米的高度,絕壁和刀切似的,憑我們幾個人,要把棺材好好弄下來,無疑等於做夢。
  「我去看看。」江塵開始靠近絕壁,他打著手電觀察了很久,然後就咬著手電,利用平面凸起的石頭和自然生成的裂縫朝上爬。這是個技術活,手勁和膽子還有應變能力都得很大,江塵也在拚命了。
  我們一起打著手電給他照明,看著他艱難的在絕壁上一點點的蠕動。再向上,站在地面就看不清楚了,不過江塵接連不斷的發回信號,總體情況還算好。
  看著江塵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就爬的那麼高,我似乎比他都緊張。一緊張,時間概念就模糊,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爬到了懸棺哪裡。我們已經完全看不到具體的細節,只能看見他的影子在微微的晃動。
  江塵大概在那邊停留了十幾分鐘時間,我們隱約察覺的出,上面的情況不太好,他只有一個勉強立足的地方,想在那樣的方寸之地上搞大動作,肯定不行。不久之後,江塵順著原路下來。他告訴我們,很難搞,棺材是被兩根打在石壁上的木樁架住的,站上去非常不牢靠,而且沒有借力的地方,想要在上面開棺可能很困難。
  我們商量了一下,如果外面沒有外敵,有充足的時間的話,還可以想辦法找人帶工具進來慢慢的弄。但是實際情況肯定不允許我們這麼做,所以唯一的辦法,好像就只能硬把架著棺材的木樁弄斷,然後讓棺材自由落體掉下來。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棺材落地時肯定要摔的粉碎,裡面如果有重要的東西被毀,那就得不償失。
  「最好不要出意外。」彭博小心的跟小鬍子商量:「棺材是路修篁的,這個事件最緊要的資料,說不定就在裡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完整的手札
  他們幾個在商量,我提不出建設性的意見,就在旁邊聽。按照小鬍子的意思,這口棺材寧可毀在這裡,也絕不可能讓它落到別人手中。他們具體計劃了一下,直接把棺材用正常方式弄下來肯定不行,小鬍子就說,讓江塵帶繩子上去,盡量在絕壁上找個借力的地方,用繩子攔腰捆在棺材上。這樣的話,棺材就算被強行推下,中間有個緩衝的過程,不會損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江塵帶了東西就上去了,一點點朝上爬,我們在原地盡力給他照明。一爬到棺材那邊,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隱約看到江塵艱難的帶著繩子在那裡忙活。
  絕壁上借力的地方很少,江塵用了很長的時間,可能才攔腰在棺材上捆了一道。他是個沉穩而且謹慎的人,即便冒險,也會一百二十個小心,所以我們並不太擔心他的安危,只是在考慮棺材能不能按預定的計劃較完整的落下來。但是就在江塵捆了一道繩子之後,右邊的那根木樁子好像有點不堪重負,棺材一下子傾斜,那麼重的東西,一旦在絕壁上不穩,就再也沒辦法阻止,傾斜的棺材滑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徹底壓斷了那根木樁,從絕壁上跌落。
  砰……
  摔落的棺材在絕壁上碰了一下,發出卡擦一聲響動,江塵在那種情況下也站不穩了,但是他反應非常迅速,身體開始朝下掉的時候,伸手就搭住那根沒有斷裂的木樁,整個人像一個鐘擺,在絕壁上來回搖晃。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非常的快,幾乎就是眨眼的時間,棺材接連磕磕碰碰了幾次,然後馬上就要接近地面。江塵帶上去的繩子是經過計算的,不等我們有所反應,那根攔腰綁在棺材上的繩子一下子就繃的很緊,巨大的棺材像是蹦極時的人一樣,轟隆轟隆的上下起伏了幾次,最終停在了距離地面大概不到一米五的高度上。
  此刻,江塵也完全在上面控制住了局面,他仍然沒有太多慌亂,順著原路爬下來。我們靠近了貼著絕壁停下來的棺材,再鎮定的人也不可能保持波瀾不驚了,這畢竟是路修篁的棺材,它很可能隱藏著終極的秘密。
  在這個高度上,很多事情就容易了,我們想辦法合力把棺材落到了地面。這是一口被漆成純黑的棺材,質料是金絲楠,在起落的磕碰中,棺材損毀了一點,不過總體還算是完整。棺材完全展現在我們面前時,彭博小心的看了看,之後,他抹掉棺蓋上的一層灰塵,漆黑發亮的漆皮上,現出了六個核桃大小的字。
  無前世,無來生……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攜帶著這個神秘道士一生最大的處事真諦。不得不承認,路修篁是個超前的人,早在將近十個世紀之前,他就懂得,人,其實沒有所謂的前世,也沒有來生。人只能活一世,貧賤富貴,都是一世,只要生命終結,帝王將相也是一懷黃土。
  他畢生所追尋的,就是這一世的輪轉長生,如果這一世沒有希望,那麼就永遠沒有希望。所以,他的墓,他的棺材,都脫出常規。
  「開棺!」小鬍子忍住腋下那道傷口的疼痛,靜靜說出兩個字。江塵二話不說,拎著傢伙就上去了。我也在想,棺材中的路修篁,會是什麼樣子的?他有秘術保持屍身不腐?還是已經爛成了一堆白骨?
  絕壁和地面完全是兩個概念,在地面上開一口棺,對江塵這樣的人來說,就跟喝水吃飯一樣簡單。很快,沉重的棺蓋就被完全掀掉了,這是口很普通的棺材,儘管材質不俗,但是棺材被開了之後,一切都平靜的像是沒有任何波瀾和風聲。
  棺材被打開的一刻,我的身軀裡就有一種自己無法控制的力量,帶動雙腿,一步步的靠近它,我的目光完全投向了棺中的東西。
  路修篁!路修篁!
  當我看到棺材中的那具屍體時,心神就像是經過了一場狂風暴雨的侵襲,再也無法平靜。深深的棺材裡,躺著一具屍體,它身上裹著一件已經爛成片的道袍,但是屍體本身幾乎沒有任何腐爛,它被一種很特殊的手段保存下來。
  屍體完全被脫水了,看著只剩下短短一截,它失去了生命,失去了活力,就像一截已經乾枯的木頭。但是屍體已經乾硬的臉龐上,那雙眼睛,彷彿還是活的。
  這就是路修篁!這就是讓輪轉長生攪動了後世十個世紀的路修篁!
  我看著路修篁的屍體,突然就覺得,這一切真的是命。從他和師盤的爭鬥開始,不知道多少長有環形六指的人都走在這條路上,最終,只有我面對面的看到了他的屍體。而且,這個延綿了十個世紀的大事件,彷彿注定要由我來終結。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我望著沉睡在這裡許久許久的路修篁,腦子裡彷彿有一片來回翻滾的漩渦,漩渦跨越時間,我好像看到了最真實的過去,輪轉石,輪眼,鮮血……
  唰……
  我的腦子瞬間就又亂了,靜靜躺在棺材中的屍體,猛然間又睜開了它的眼睛。我完全亂了,但是潛意識裡又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清醒,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它死了,徹底死了。我拚命想要挪開自己盯著屍體的眼睛,卻力有未逮。屍體被灌注了一種魔力,死死的吸引著我的目光。
  一雙手猛然就把我從原地拉了回來,我的目光從混亂回歸到清醒,第一眼就看到小鬍子的臉。他對著我輕輕搖了搖頭,說:「不要再看了。」
  我晃了晃腦袋,眼皮子很沉,有種從昏厥裡清醒過來的感覺。路修篁所掌控的,不僅僅是輪轉石,他可能擁有一些不可思議的秘術。我又感覺到了後怕,如果我一直死死盯著它看下去,會愈發不可自拔,最後直到自己把自己搞瘋。
  我退到了一旁,彭博他們開始著手清理尋找棺材裡的東西,路修篁這種人是不可能給自己留下太多陪葬的,所以東西不多。不久之後,彭博在路修篁的屍體身下,發現了一排平鋪著的陶板。陶板燒製的很薄,但是非常堅硬,在這種環境下被侵蝕了無數歲月,本體仍然沒有任何的損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