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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節

  趙辰手一揮,道:「要不是你,我們都在那荒島上回不來了,現在還囉嗦這些做什麼?」
  我笑笑,道:「那麼,這個爛攤子就交給你了。回頭若是有人問起來,就說你趕到時,我已重傷,被醫院抬走了。」說罷,和趙辰說了再見,跳上貨廂車,向前開去。
  一邊開車,一邊在心裡苦歎:能隨手甩給你幾十幾百萬的組織,果真不是那麼好脫離的。當時在場的人裡,只有單晶是我最不能信任的。為了測試一下令空真正的態度,我故意說出了計劃的路線。結果剛一出門,就遭遇敵人追殺,令空這是要讓我明白無誤地知道:光是給點錢打發了我,還是不夠,要借敵人的手把我除掉,才算是永除後患!
  更麻煩的是,赤鷹出現在這次圍堵我的行動之中,說明董昊也參與了這件事。不難想到,令空這個瞭解內幕的局內人,一定也明白是董昊放走了李芊羽和赤鷹,卻因為種種原因不予明說,到了這時候,卻將把我趕出組織的消息告訴了董昊。董昊便讓赤鷹來動手。
  我幾乎可以想像令空是怎麼對董昊說的:「林佑覺得那兩個人的失蹤很蹊蹺,特意跑去看了一次,聽說好像有些想法。」這種模稜兩可捕風捉影的話只要一出口,做了虧心事、早就在草木皆兵的董昊自然對我起了殺心。
  幸好,雖然不知道胤老太太那句「林佑和那個人很像」到底會讓令空有多少介懷,但是我早就料到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特意留了一手。我開著車和趙辰出門之後,明瑩也開著她的Z4,帶著蕭璐琪從另外一條路向預先訂下的目的地開去。
  我開著這輛裝了四個昏死之人的貨廂車,向前開去,暗暗地咬緊牙關:
  管你是陳子奇、王永順,還是令空、董昊,既然要玩,哥陪你們!
第四章 重回主場
  狠話說完,我就犯了難:這貨廂車上四條命,我該怎麼辦?這梁子算是結下了,若不把他們幹掉,恐怕這追殺的事還會繼續,如果把他們幹掉……我難道就真的要成為個劊子手麼?
  遇到這種情況,就不難理解為什麼組織要搞出一個不為人知、暗無天日的鐵牢。不然,這些燙手的熱山芋要放到哪裡去才好?
  我在路邊買了兩瓶礦泉水,扔在副駕駛位子上。從小窗裡看了看,這些人還都沒有醒。便先在路邊的一個ATM機處取了錢,然後把車開到一個荒郊野嶺的地方。這地方,大概是在青浦區和松江區(都是上海西邊的兩個區)的交匯地帶,一條小路、一座小橋,然後就是雜草叢生的大片荒地。看起來應該是某個房地產商拍下了這塊地,卻又不作開發,只坐等土地升值。
  我先擰開瓶礦泉水,找塊破布沾濕,把可能落下指紋的地方全都擦了一遍。恰好從手套箱裡找出一包玉溪,就坐在駕駛室優哉游哉地抽了起來,一邊抽一邊作了些佈置。
  看那些傢伙還沒醒,我又從隨身背包裡摸出個小本子和一支筆,在本子上塗塗畫畫了好一會兒,那四個傢伙才慢慢醒轉過來。
  不用想,這些傢伙一醒,接著就開始猛砸車廂。赤鷹更是凶狠,一腳就把貨廂與駕駛室之間的小窗玻璃踢碎,破口大罵。
  我慢悠悠地道:「哥幾個悠著點。好好在這裡面涼快涼快。我先走了!哦,這地方周圍都看不到人。估計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找你們的。等著活活渴死餓死吧。」
  「你個小王八羔子!」赤鷹把嘴對準了貨廂小窗大罵道,「老子要是逮住你,非把你生吞活剝了不可!你不敢動手殺人,就把我們扔在這,你以為這就不是殺人了?老子死在這,你他媽一樣蹲班房……」
  我「呵呵」笑道:「我當然知道,把你們丟在這裡渴死餓死,也是故意殺人了。唉,我這人就是心慈手軟,不像你們這麼手辣。這樣吧,我給你們個機會多活一陣。」說著,用破布包了手,將另一瓶礦泉水扔進小窗裡去。
  「不過,我今兒沒帶錢,」我繼續道,「就買得起這麼一瓶,對不住了,你們四個商量著分吧。」
  貨廂裡沉寂了半分鐘之後,瞬間炸開了鍋。幾個聲音嘶吼著、咆哮著,為了搶那一瓶水,每個傢伙,不管身上有傷沒傷,不管搏鬥能力是高是低,都拼上了全力。貨廂裡傳來激烈的毆鬥聲。骨折聲持續響起,看來赤鷹這次算是大開殺戒。但是他畢竟身上有傷,所習的又是跆拳道一系的腿腳之術,在這貨廂裡施展不出真正的威力,另外三個傢伙估計也是在下意識裡結成了聯盟,一致明白必須要先幹掉赤鷹這傢伙,否則水沒搶到,命就沒了。
  當赤鷹和其他三人的慘叫聲像是交響樂一樣交織奏響的時候,我則拎著自己的背包,一步步地走出這荒地。約摸走了四十五分鐘,找到一條像樣的路,戴好墨鏡口罩。攔了一輛出租車,先到了路邊一個破破爛爛的雜貨店,問了一下附近的路名,然後用公用電話撥通110,道:「喂,警察嗎?我要報案……對,打架鬥毆,可能還劫車……嗯,總共四個人,好像分贓不均打起來了……不知道,看那個架勢,很有可能出人命啊,麻煩你們去看看吧……嗯,地址在張樸支路那邊,好像叫後村……我也不清楚,我也是路過的啊……」
  聽到電話裡問我的聯繫方式,我直接說了句再見,便離開了這個雜貨店,那老闆還一愣一愣地看著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警察趕到的時候,在貨廂的赤鷹等四個人,誰也逃不掉干係,都是故意傷害罪或者故意殺人罪的嫌疑犯,拘留調查逮捕審判,沒有四、五個月結束不了。而且就我在車裡故意佈置的幾個疑點來看,說不定警察會認為這個案件是團伙流竄作案,案情重大複雜,那樣的話辦案期間甚至可能搞個一年多。在這段時間裡,我都不用再擔心這些傢伙再來找我麻煩,若是這些傢伙都能被判進監獄,那就更理想了。
  我從背包裡摸出之前的那個小本子,翻了幾頁,在「赤鷹」的名字上劃了一個叉。
  赤鷹這名字的前一頁,寫的是「李芊羽」。我盯著這一頁紙,怔怔出身神。
  一路打車到了松江區的大學城。我問司機道:「師傅,到三新北路文翔路附近停下。」
  下了車,目送司機開遠,我才慢慢地晃悠到附近的一個垃圾回收站。
  這個回收站規模不小,主要依靠松江大學城過活。松江大學城總共有七所大學,基本都是本科生。我的學校也在這裡設立了新校區,所以我對這邊的情況相對比較熟悉。學生們花的不是自己賺來的錢,又不懂得珍惜東西,所以各種生活垃圾不計其數,足以把這個回收站支撐起來,特別是到了這畢業時分,回收站的人更是在大學城沿街擺攤,低價收書籍紙張,狠狠地大發一筆。
  走進回收站,果然見那破書堆得像是小山一樣。我走到角落裡的一間小房子處,探頭望了望,一個留著長髮的中年大叔正在抽煙翻雜誌,便敲了敲玻璃,道:「大叔,我來收點東西啊!」
  那大叔抬起頭來,瞇著眼望著我道:「收什麼?」
  我進了屋,先遞上根玉溪,給他點上,自己也點了一顆,抽了兩口,藉著這機會抬頭瞅了一圈,才道:「收幾個證,有沒有?」
  那大叔警惕地看了看我,道:「什麼證?」
  「學生證、身份證唄。」
  「哪有這東西,沒有沒有。」那大叔一聽,連忙擺手。
  「嗨,大叔,您別蒙我啦,我又不是來釣魚的,」我壓低聲音道,「我是趙老闆的朋友,他讓我來的。」
  「趙老闆?」
  「是啊,要不是趙老闆讓我來,我哪敢直接來找您呢!」
  那大叔聽了這話,口氣才緩和了些,道:「要是這樣,你等等。」說著,從桌子下面掏出一個破紙箱子,裡面果然裝著大把大把的學生證、身份證。那大叔向我道:「你要啥樣的?」
  「這個,還是我自個兒來挑吧。大叔,價格上……雖說一直是那個價,您看能不能給我打個八折?」
  「八折?」那大叔一聽就惱了,「不行!最近這事兒查得嚴,要不是看在趙老闆面子上,我非得給你加價不行!」
  「還是原來那價?」
  「對!身份證兩百一張,學生證一百一張,不要拉倒!」
  「我要,我要,」我連忙道,「這不是和您商量商量嘛,您要是不願意,我還是原價收,好了吧?」嘴上這麼說著,心裡樂道:沒想到這大叔還真配合,這麼容易就把市場行情問出來了,倒是省了不少嘴舌。
  「成,你自個兒挑吧!」那大叔說完,便不再搭理我。
  這大學城裡幾萬個學生,每天丟的證件自然不少。這些證件最後的歸宿,大都是進了回收站。在回收站上班的人分揀垃圾的時候,會把證件都挑出來存起來,高價出售給別人。比如房產公司,他們拿了身份證去偽造購房合同,造成供不應求、銷售火爆的假象,把房價炒得虛高;再比如證券公司,很多在股票裡坐莊的人,用收來的身份證開戶,來回對倒股票和資金,藉以控制股價。還有許多在逃的人,為了隱姓埋名,也從回收站收身份證。
  這張小小的卡片,簡直是妙用無窮。
  若是你丟了身份證之後,莫名其妙接到電話,向你推銷理財產品或者商舖房產,說不定你的身份證,就被妥妥地「借用」了。
  我把箱子裡的各種證件一張張掏出來翻看,有男有女,基本都是洋溢著年輕活力氣息的臉龐。挑了一整圈,選出三張身份證,兩張學生證,都和我的樣子都有些許相似。
  我還要為蕭璐琪挑選幾張身份證,但是美麗到了她那個級別,著實不好選容貌相近之人。挑得滿頭大汗之後,才勉強選出兩張,一張上面的名字是「陳麗勤」,人如其名,長得也是相當水靈美麗,特別是眉毛、鼻子,和蕭璐琪倒頗有相似之處。另一張的名字是「劉忻月」,在臉型和髮型上有些神似,不仔細看的話基本沒有破綻。
  這兩個女孩的學生證也在箱子裡丟著,估計是把挎包整個兒都丟了,這裡的資料才會如此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