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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節

  王安進仍然伏著身子,罵道:「操它奶奶個熊,打死額一個兄弟還社沒事?」(額:我;社:說;都是西安話)
  我喊道:「不是我們開槍的!」
  王安進沒有起身,仍然罵道:「不是你們?尼瑪的,敢做還TM不敢承認?」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停滯了一會兒,我道:「王船長,你別衝動!我出來,我沒有槍!」
  說著,我把槍交給明瑩,從灌木叢裡爬起來,向營房一步步走去。
  王安進和劉育維都拿槍指著我,黑洞洞的槍口隨時能要了我的小命。
第六章 對講機與竊聽器
  我努力地控制著呼吸的節奏,慢慢地挪到他們近前,舉著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槍。他讓我靠近些蹲下,搜了我的身,確認沒有武器,才問道:「你們TM介是搞啥花樣?」
  我苦笑一下,道:「被耍慘了,一場誤會。你們沒事吧?」
  王安進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瀕死抽搐的船員,道:「這也叫沒眉眼?你姥姥大,剛剛開槍的那個瓜屁的是誰?」
  「敵人。」我仍然蹲著身子道,「你們這兩天幹嗎去了?」
  王安進瞪著我道:「不是你們說要在島上呆兩天,夜黑又讓我來接你們的?」(夜黑,西安話,意思是昨天晚上)
  我一頭黑線,看來這次被李芊羽耍的不輕,只能道:「先別說這麼多了,趕緊回遊艇上去,別再出亂子。」
  王安進看起來是個粗人,但其實有他粗中有細的一面,很警惕地問道:「其他娃子咧?」
  「在旁邊。」我說著,讓他們收起槍出來。
  楊滔還是很警惕,最後一個才出來,手裡仍然握著槍。
  王安進看到被我們綁著還堵了嘴巴的李芊羽,朝我道:「啥情況?咋個把這碎女子綁了?」(碎女子:西安話,意思是小姑娘)
  我擺擺手,說等一下會和你解釋。說著,走到剛剛被楊滔幹掉的那個傢伙身邊,蹲下身子先摸了摸他的口袋,從裡面摸出一塊白色桃核狀的東西,在手裡掂了掂,搖頭歎了口氣。接著把他的頭轉到另一側,發現他耳朵上面掛著一個美國特工常戴的那種單耳耳機,下面連著接收器。我把這個東西扯下來遞給王安進,讓他戴上。拿了他腰間的手槍,頂著李芊羽,逼她走到其他人聽不見我說話的遠處,用正常的聲音說道:「王船長,你聽得見麼?」
  遠處傳來王安進大聲喊道:「操你姥姥,額居然聽到你社話!」
  我苦笑。果然,事情如想的那般:李芊羽是雙料間諜。當然,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董昊是不是也投靠了敵人?
  我扯下李芊羽嘴裡的毛巾,正要開口問,她突然用一種我從來沒見過的冷酷眼神盯著我,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可是你會信我麼?所以與其問我,不如去問王安進。」
  我被她的180度大轉變嚇了一跳:原本一個拖油瓶吊車尾、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居然有這麼冷酷的眼神,還有如此凌厲的人心洞察力和思考能力!
  不得不承認的是,她說得一點沒錯。無論她承認或否認,我都要向王安進作確認,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問王安進。我看了她兩秒鐘,那眉眼依然如畫,那鼻唇依然嬌俏玲瓏,但是整個粉白幼嫩的臉蛋上,竟似是蒙著層薄薄的霧氣一樣,這霧氣,深寒,徹人心肺、顫人肝膽。
  她突然輕張檀口,低聲對我道:「林佑。你終究還是會幫我的。」
  我緩過神來,心說你差點就把老子給做了,還幫你?玩蛋去吧!順手就把封口的毛巾塞了回去。
  她的櫻桃小嘴裡塞著如此巨大的毛巾,看起來痛苦異常。好吧,我承認我有一點於心不忍,但是對於這樣一個城府極深還會裝純裝可憐的女人來說,狠心是必要的。不然就會重演農夫與蛇的故事。
  我把她轉過去,在背後推了一下,她鼻子裡哼哼兩聲,似乎在說:「不用你推,自己會走!」
  走回去,王安進正瞪著我,道:「你倆嘀咕啥咧?」
  我沒回答他,只問:「第一句聽見了麼?」
  「聽到咧。咋回事?」
  楊滔在旁邊道:「你不是那天晚上把她搜了一遍麼?怎麼沒發現這竊聽器?」
  我說這東西應該不在衣服裡,八成是……直接縫進身體裡了。
  蔣南抖著嗓子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都快被繞糊塗了。難道在岸邊朝我們開槍的不是王安進?」
  王安進火起來罵道:「老子要開槍干你,你個碎崽子早奏見閻王去咧!」
  蔣南心情也不好,正要回罵,被我勸住,指著李芊羽道:「這次的事情,都在這個小姑娘身上。開槍的不是王船長。不說了,我們先回遊艇上去。蔣南你也得好好洗個澡了。」
  蔣南那一身臭泥在腿上裹了整整兩天,正難受得很,聽了這話,想到王安進畢竟是遊艇上的老大,只能把差點罵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王安進瞪著我道:「小子,額不信介碎女子能幹出介種事。咱們來對對詞,如果對不上,別怪老子找你算額那兄弟的賬。」
  蔣南此刻火氣也大,聽了這話,立刻回敬道:「我TM還差點被打死,我找你算賬了?」
  我一邊讓大家不要停留,往遊艇走,一邊對王安進道:「王船長,你是不是平時不在董昊的遊艇上開船?」
  王安進「嗯」了一聲,道:「那天額接到電話,說要颱風天出海,臨時讓額來開船的。」
  我點頭,心想果不其然,前天王安進把船開進颱風裡的時候,說了句「拉著老子在暴風天出海」,就讓我覺得他是被臨時拉過來當船長的,可能是他的經驗豐富吧。於是又問道:「前天你們遊艇上是不是收到李芊羽用對講機的傳話?」
  王安進又「嗯」了一聲,道:「說你們好地很,打算在島上待兩天,讓額們先返航。」
  頓了一頓,我向王安進問道:「那你們回到碼頭以後,董昊做了什麼?」
  王安進道:「他下了船。額哪知道他做啥去了?額又不是他保姆。他讓額在船上等他通知,說他收到李芊羽的消息之後,就會通知額來接你們。」
  蔣南聽了王安進的說話,忍不住怒道:「好得很個蛋!沒水沒糧,差點就掛球了!」
  王安進罵道:「瓜彌十捻的,老子哪知道你們?不是說艇子上帶了許多吃食?」
  我苦笑道:「皮划艇裡沒有東西,李芊羽騙你的。就算有,後來也被人割斷了繩子,皮划艇早就漂走了。」
  王安進把槍插進褲腰裡,道:「碎子,這就莫得意思咧,額還不曉得,個繩子牢靠得很,這碎女子有力氣割斷它?」
  我搖頭說辦法很多,比如事先在外面割一圈,只剩裡面的芯,就容易割斷了;或者事先割斷,用訂書機訂上,只要海浪的力量一扯,繩子也斷了。怎麼都有辦法的。
  蔣南聽了這話,大概是想到這兩天壓抑鬱悶的荒島餘生,罵罵咧咧,氣得恨不得衝上去掄李芊羽,被楊滔扯住。辛曉鑫也按捺不住,向我問道:「林教授,你把整個事情的經過說出來吧,我只想知道這稀里糊塗的,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