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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節

  我說出上面這段話時,心裡既喜且悲。這種理論成立的話,也就證明,蘇倫離我不知有多遠,雖然聲音相聞,見面卻遙遙無期了。
  顧傾城凝重地點頭:「可以這麼說。」她在標著三十三根石柱的圖紙上又畫了一個向上的箭頭,旁邊輕輕打了一個問號。
  我明白,從那個位置向南,石柱不知道有多少排,沒有人能說出最終答案。
  「蘇倫小姐攜帶的補給品有多少?能不能有足夠的能量支持到咱們到達?過了隧道之後如果出現岔路該怎麼辦?我們將要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恐怖力量……這些,我們一無所知。風,我總覺得,以蘇倫小姐的智慧,她不會這麼輕易地冒險深入,畢竟,她的兩個身份都是不容忽視的——盜墓界前輩手術刀的妹妹、冠南五郎大師的高足。難道你不覺得,還會有她安排下的幫手沒有露面嗎?」
  她的話,與我的預想不謀而合。
  李尊耳、蔣家兄弟、巴昆兄弟死了以後,能確切回答以上問題的,就只有李康本人了。
  「天亮之後,我會跟李康詳談,探索隧道的事,請衛叔抓緊時間進行。還有一點……」我沉吟著,「那四個莫名其妙失蹤的隊員恐怕凶多吉少,所以,還得慎之又慎地提醒大家加強協同防範,免得再損失人手。」
  顧傾城點頭:「我會跟衛叔再敲定一遍注意事項,天就要亮了,你最好再回去睡一會兒,救人要緊,自己的身體更要緊。」
  她的關心,總會在細節處體現出來,讓我心裡有小小的感動。
  離開顧傾城的帳篷,東邊山頂已經放亮,腕表指向清晨六點,新的一天馬上就要開始了。
  北面的來路靜悄悄的,籠罩著淡淡的晨霧。
  一想到隧道深處可能出現的蛇蟲,我會情不自禁地記起何寄裳。如果有「碧血夜光蟾」在,可以不費任何周折地驅散蛇群,閒庭信步一樣通過險境。她的探索行動止步於石柱陣勢,現在肯跟我們合作的話,大家都能互惠互利。
  人在江湖,防人之心不可無,她不相信我情有可原,畢竟我從沒亮出過自己的身份。我已經做了最後的決定,通過隧道後若是受困於蛇陣的話,我會回何寄裳的村寨去,坦白自己的身份,邀請她加入探險隊來。
  我和她的目標,都是尋找大哥楊天,不論哪一方出力多少,最後的結果是最重要的。她對大哥情深意重,每次想起來,都會讓我感歎不已。
  「那麼,大哥最愛的水藍又是什麼人?為什麼手術刀從來沒有說起過呢?他念念不忘的只有大哥身邊的藍妖、藍姬姊妹,對照片裡的人卻隻字不提,難道他不知道世間有這個『水藍』的存在?」
  清晨的空氣濕漉漉的,枯草上到處落著白霜。我繞著營地走了一圈,剛剛要回到自己帳篷裡去,李康已經站在一輛吉普車旁大聲招呼我:「風先生早。」
  他的臉色很不好,剛剛起床,頭髮像亂草一樣支稜著,並且眼神有些發呆。李尊耳的死,給他打擊很大,開始兩天始終跟巴昆兄弟混在一起喝酒,喝完了倒頭就睡。現在巴昆兄弟也死了,留下他自己,孤零零的融不進任何圈子,成了營地裡最尷尬的人物。
  「風先生,我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想跟您聊聊。」他急步跑過來,嘴唇乾裂,起了白花花的一層皮。
  我伸手請他進帳篷,在床墊上坐下。
  他撓了撓頭,雙手用力在臉上抹了幾把,澀聲開口:「我又夢到了蘇倫小姐,倒在一座宮殿的台階上,又累又餓,渾身都是傷口。她沒有埋怨我什麼,但我非常自責,如果當初不把父親記錄下來的資料拿給她看就好了。還有,蔣家兄弟不是什麼好人,父親不該介紹他們認識蘇倫小姐,還把傳家之寶拿出來給大家看,依照他們兄弟的惡劣品行,一旦賭輸了錢,明搶暗奪,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幸好他們兄弟已死,我就不必再擔心有人搶我的傳家寶了,唉——」
  夢由心生,蘇倫陷入困境與他大有關係,難怪他寢食難安。
  「風先生,我總覺得,傳家寶是跟蘇倫小姐要去的地方息息相關的。您一直都沒過目,是太忙了還是覺得它不重要?」他說到了正題,眼角眉梢帶出了一絲焦灼。
  我皺了皺眉:「傳家寶?是油紙包裡的那本書?」
  當時從李尊耳手裡取過來,隨手交給了飛鷹,我的確沒太在乎。
  「是是,就是它。」李康暗黃的臉上升起了激動的紅暈,佝僂的背也用力挺直。
  「蘇倫小姐看過那本書?」我覺得抓到了一點線索。
  李康眨了眨眼,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困惑地問:「蘇倫小姐經常打越洋電話給您,難道沒提到我們李家的世代傳家之寶嗎?」
  他跟蘇倫在一起合作的時間最長,肯定不止一次地聽到蘇倫打電話的聲音。我跟關寶鈴從玻璃盒子裡逃脫之後,跟蘇倫之間的溝通便一直有輕微的隔閡,席勒、關寶鈴兩個,成了阻礙我們交流的兩座大山。到了最後,我們很少談及自己手邊的事,只是泛泛地在電話裡問候而已。
  看到我又一次搖頭,李康激動地用力一拍腦門,發出「啪」的一聲:「風先生,您太應該看看那本書了。那是一本我們的老祖宗從秦始皇時候傳下來的書,上面記載了一件非常奇特的事,我曾給好多人看過,有個紐約來的美國考古學家,願意出五千人民幣買下它,但我沒捨得賣掉。」
  我取了一瓶礦泉水給他,期待他說出更能讓人精神一振的情節。
  值五千人民幣的古書,滿咸陽城遍地都是,沒什麼稀奇的,更不值得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當絕世寶貝一樣。
  「風先生,我更正一點,書的內容是秦朝傳下來的,原來畫在一塊破布上,到了唐宋年間,為了更妥善地保存下來,某一代祖先就在紙上照抄了一遍,所以變成了紙書。當然,以目前大陸的古董行市,就算是宋朝年間的書冊,也是價值不菲,對不對?」
  他說得沒錯,品相稍微好一點的南北兩宋時期的孤本冊子,能賣到一萬人民幣上下。
  「那本書,我已經向令尊買下了,它的價值問題似乎已經沒有討論的必要——說說它的內容吧。」
  書在飛鷹手裡,小關出事後,他的心情肯定不會好,我不想這時候去打擾他。
  外面,尼泊爾來的僱傭兵們正在洗漱、吃早餐,我聽見衛叔在用英語安排今天的工作任務,其中也包括了全力搜索失蹤的四名同伴。
  「風先生,那本書,不,確切說,那是一本連環畫冊。我跟父親、爺爺曾做過無數次猜測,大概當時傳下這本書的老祖宗並不識字,但精於繪畫,所以才會用圖畫代替文字,記錄下了這個故事。一開始,是一隊在山林裡行進的大軍,保衛著一輛看上去非常華麗的馬車。馬車是帶著密封的車廂的,有個人正從側面的車窗裡露出頭來,觀察前面的情況。」
  我點點頭,封建社會等級森嚴,普通百姓讀書識字的非常少,只有貴族士大夫才有機會接觸到文字性的東西,所以李家的老祖宗以圖代字,非常聰明,最起碼無論貧富貴賤,人人拿到這本書,都能看懂。
  「風先生,我得提前說明,老祖宗的每一張畫都有一個讓人驚駭的地方,能令任何人看了都會『嚇一跳』——」
  我擺擺手:「李康,我沒有那麼膽小,儘管說好了,難道車廂裡露出的人頭有什麼奇怪之處?」
  人的想像力很重要,我一邊聽他的敘述,一邊在腦子裡勾勒出了那幅畫面:迤邐前進的隊伍中,畫者的筆墨必定有所著重,也就是他最注意的特寫部分。獨一無二的馬車已經很引人注目了,畢竟只有極其尊貴的人物才有乘車的特權,當車廂裡的人探頭出來時,正常情況下,外面的任何人都會抬頭看上一眼。
  李康愣了一下:「您怎麼會猜到?」看他的樣子,並不相信我之前沒看過那本書。
  我不理睬他的疑惑,只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時間非常寶貴,我希望盡快找到自己感興趣的資料。
  「畫面上,那個人的五官相貌非常真實,但他的眼睛卻是方形的——」
  李康眼巴巴地瞪著我,或許是渴望看到我驚駭的表情。
  我微微一笑:「方形的雙眼?並不出奇,早在大陸的三星堆遺址考古挖掘中,古代蜀國人留下了古怪的縱目面具,可見,當時世間竟有縱目人存在,豈不比方形眼睛更是駭人聽聞?抓緊時間說說書中與咱們的探險有關的資料,難道那支大軍前進的方向,會是咱們腳下這條路?」
  中國古代的繪圖技法「重神而不重形」,人物五官、四肢動作、身材比例有很多失真之處,翻閱古籍的插圖,就能很清楚地明瞭這一點。
  李康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顯得有點沮喪:「從畫面上沒法確定大軍走的是哪條路,下一張畫,所有人站在斷崖邊,對面有一棟圓形石屋,門口也是圓形的。」
  這一點,跟蔣光描述的相同,可想而知,蔣家兄弟所謂的「阿房宮探險」不過是看了李家的書才杜撰出來的,可笑迂腐的李尊耳還當了真,正式替他們撰書記錄,演出了一場自欺欺人的鬧劇。
  「後面連續幾張,畫的是一個巨大的蛋,大概有兩個人那麼高。蛋被左右剖開,那個長著方形眼睛的人走進蛋裡,他的身材要比普通人明顯高出一大塊。最後,蛋被合起來,推進石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