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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節

  我撲向石壁,提聚內力,看清楚了那行字——「盜墓之王楊天到此」,正宗的漢隸體,筆畫工整,神完氣足,而且字跡是用內家真氣配合外家硬功徒手刻劃出來的,根本沒經過錘釬斧鑿。
  手術刀曾告訴我,大哥當年名動江湖的時候,對亞洲的各國傳統武功全部融會貫通,就連江湖上視為千年武學瑰寶的「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也已經隨手拈來,任意施展。按照筆畫的飛揚走勢,我看得出那是少林絕技中的「一指禪、大力金剛指」。
  看完這句話,我心裡湧出一陣莫名的狂喜,按在石壁上的雙手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
  「大哥來過這裡——尋福園、蓮花鑰匙、海底神墓……毫無疑問都跟大哥聯繫在一起。他是怎麼進入這裡的?是憑借『鮫人雙肺』的功夫還是神秘的遠古遁術?他找到了什麼、他在哪裡、他會出現在甬道盡頭嗎?他還活著嗎?」
  這行漢隸體的下面,又有一行相同的文字,使用的卻是古魏碑體。魏碑體之下,連續幾行,有唐草體、秦小篆體、戰國大篆體、鐘鼎文、甲骨文、蝌蚪文……全部是在重複上面那句話。
  「大哥為什麼要一再重複這句話?是心情過於激動而導致的無意識動作嗎?還是別有深意,寫給某個古怪的人看的?」
  我轉身向後,眼睛已經適應了光線環境,看到對面的牆壁上密密麻麻寫著的也是同樣一句話,但採用的語言,卻分別是英文、法語、葡語、世界語、日語、俄語、西班牙語……最下面幾行,竟然用到了非常生僻的印地安土語、法屬圭亞那的康元涅拉語、冰島語、藏語、維吾爾語、蒙語。
  以大哥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無聊自大到反覆強調到過這裡。我懷疑,他是故意要留給某個人看的,因為雙方語言差異太大,無法溝通,才會不停地嘗試各種文字。也就是說,到過這甬道的,除了大哥,至少還會有另外一個人。
  無論如何,我要進甬道去看看——就算前面出現的會是大哥的屍體。
  我的身子驀的一陣急遽顫抖,隨即大聲叫出來,否定自己剛剛的想法:「大哥是不會死的!永遠不會死!手術刀最瞭解大哥,他說過大哥永遠都不會死……」死、變為傳說中的鮫人、化身為魔……種種詭譎萬狀的想法同時湧上來,我的半邊身子都麻木了,只艱難地向前跨出了兩步,便踉蹌著靠在石壁上。
  不明白為什麼,一遇見牽扯到大哥楊天的變化,身體便會衝動地失去控制。其實,他留在我記憶裡的形像非常少,所存的不過是些斷斷續續的影像殘片,遠不如從手術刀嘴裡聽到的「盜墓之王的故事」來的精彩。
  我腳下踩著的又是一個「楊」字,那是最標準的大陸簡體漢字,可是這一句只寫到「盜墓之王楊天到」就停止了,似乎寫字的人被突然發生的事吸引住了,立刻停手離開,才留下了這半句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哥可能是準備用自己所知的全部地球文字將這句話寫一遍,假如時間允許的話。
  之前每次提到大哥所涉獵的淵博學識,手術刀都會慚愧莫名,他一直認為按照地球人學習知識的能力,就算再絕頂聰明的天賦,都達不到大哥的百分之一。
  一切答案,都在前面的甬道裡,我深吸了一口氣,手掌在石壁上用力一撐,嗖的向前彈了出去,渴望一步就能揭開最終的謎底。
第194章 邵家祖訓
  燈突然亮了,一陣天旋地轉般的眩暈,令我身不由己地呻吟著撲倒在地。青磚地依舊寒冷如冰,我並沒有衝進甬道,而是從幻覺中跌回了現實,就在邵黑的床前。
  我立刻彈了起來,脫口而出:「不,不要停——」
  張百森緩緩起身,放開邵黑的手,深深地提氣吐納。
  我還沒有完全從幻覺中完全清醒過來,一下撲倒床前,去握邵黑的手,卻發現他的臉色已經由灰白轉入慘白,眼窩也深深凹陷了下去,嘴角神經質地牽動著。他的手不再冰冷,但卻明顯地出現了浮腫。
  「別驚動他了,風,他現在距離油盡燈枯只有半步,這一次『飛蛾撲火』一樣的行動徹底耗盡了他的生命力,恐怕再也無法挽回了——你看到了什麼?」張百森長吁了三口氣之後,抬手擦拭著額頭的汗珠,對我的思想經歷有濃厚的興趣。
  我看到了什麼?一切幻覺都需要真實情況來印證,如果冥想堂下真的藏著一個詭秘的世界,我想自己肯定已經發現了大哥楊天的行蹤。
  「盜墓之王楊天到此——」我在心裡默念著石壁上刻著的那句話,胸膛裡的熱血重新開始沸騰了。
  「還能不能採取一些別的措施,讓他慢慢好轉?我們最好能送他去札幌的高等星級醫院……」我避開張百森的問題,那些發現應該屬於我自己,臨時不便公開出去,張百森半官半民的身份,始終讓我心存忌憚。
  「風……風,不……要去,不要……去……」邵黑嘴唇翕動,吃力地吐出幾個字,眼皮沉重地掀動了幾次,卻無力睜眼。
  張百森長歎:「不必囉嗦了,他既然決定全力發動身體的遙感潛能,似乎本意就是求死。這可怪了,他們兄弟在江湖上的名聲、地位正是如日中天,前途一片光明,小邵怎麼會突然萌生死意?」
  他的國字臉上充滿了惋惜與困惑,像邵黑這樣國寶級的人物即使在泱泱大國也並不多見,一旦殞命於楓割寺,不能不說是華人社會的巨大損失。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隔壁的大亨與關寶鈴仍在敘談著,偶爾聽到關寶鈴捂著嘴大笑的聲音。我從沒想到,她與大亨會相處得如此融洽,外界傳聞的「包養」一說似乎並不足於嚴謹地表達出他們之間的關係。
  邵黑呻吟了一聲,翹了翹指尖,指向門外:「請……我哥……進來……」
  我迅速拉開了房門,迎接著撲面而來的新鮮寒氣。
  邵白與蕭可冷並排站在廊簷下,他們惦記著邵黑的「傳心術」不肯離開,又要把隔壁讓出來給大亨與關寶鈴,唯一的辦法,就是各自抱著肩站在那裡,聽任夜風冷霜吹打。
  「邵白先生,請進來。」我低聲叫著。
  邵白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放下胳膊,驀的仰天長歎:「上天定下這一劫,躲不開、破不了,我該怎麼辦?」風捲動他的亂髮,抖抖索索地顫動著,越發顯得狼狽不堪。
  「邵白先生,令弟的情況不太好,請快進來。」我重複了一遍。
  四面看不到擔任警戒的僧人了,圍牆、屋頂全部空蕩蕩的,只餘下沒化淨的白色殘雪。
  東方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進入幻覺的時間,至少超過五個小時,從半夜一直到了黎明。
  「我知道,豈止是不太好?基本已經是迴光返照的彌留狀態。」邵白雙手伸進自己的亂髮裡,像是兩隻巨大的耙子,撓來撓去。他直瞪著我,眼神古怪,像是在凝視著一本難懂的古書,或是一幅線條凌亂的抽像畫,努力解讀著。
  我的思想極其混亂,因為這五小時裡看到的景象,要比瀏覽關寶鈴的畫作更感到震撼。最起碼,我已經接觸到了自己想要的結局,大哥的留言、蓮花鑰匙、佛龕裡的日本軍人、牙神流的古戰刀……身體的疲倦,更助長了思想的倦怠,但我不敢睡,必須要跟蕭可冷談一次,免得一覺醒來,丟失太多的水下細節。
  「風,你到底來自何處?老二為什麼會心甘情願殫精竭慮地幫你——我們邵家的異術,只可以一鼓作氣,而不能再而衰、三而竭。老二違背了祖訓,做為他唯一的哥哥,我已經苦口婆心地勸過很多次了。我沒法阻止他做自己喜歡的事,即使那樣做帶來的慘痛後果無法預計。我做錯了嗎?還是老二錯了……」
  他蹣跚地邁步,跨進屋裡,腳尖又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幾乎踉蹌著跌倒。
  「他在說什麼?」蕭可冷臉上寫滿了倦意,但卻強打精神,向我露出一個微笑。
  我搖搖頭,思索著該從何處開始向她講述剛才的所見所聞。
  「蘇倫姐來過一次電話,有五角大樓方面的最新情報,她一直都在等您電話,要不要現在就回電話給她?」蕭可冷手裡一直握著電話,眉尖、髮梢已經被深夜的寒露打濕了一大半。
  我對神秘潛伏在五角大樓內部的燕遜頗感興趣,不知道她有什麼本領能第一時間拿到美國人的情報,並且不止一次的及時傳遞出來。這是一項極度危險的工作,五角大樓做為美國的軍事核心,所具備的「立體三圍警衛系統」是全世界最先進的防衛措施之一,難道燕遜一直沒有引起他們的察覺?
  「什麼情況,說個大概給我聽好了!」我不想自己的思路被打斷。
  「好吧,情報涉及到二戰歷史上遺留的幾個懸疑事件,經過了六十年的發展演化,最近一個月突然有了巨大變化。」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當前沒時間說歷史,還是想辦法打開通向冥想堂的路徑更重要。
  蕭可冷加快了語速:「風先生,情報上說,一九四五年九月二日的美軍受降儀式舉行之前,美軍聯合艦隊還攜帶著一項名為『夜盲』的特殊任務,由受降團最高指揮官麥克阿瑟將軍擔任『夜盲』任務的負責長官。當時受降艦『密蘇里號』是停泊在東京灣的深水位置,據當時美軍打入東京的超級間諜組反饋回來的情報,日本軍隊中的激進強硬派,將會對受降儀式進行破壞,以包括『密蘇里號』在內的十二艘美軍艦艇為目標,制訂了名為『日出』的攻擊計劃。被當時的皇室委以重任負責這個計劃的,是一個日本人心目中的傳奇英雄,外號叫做『風林火山』……」
  這段敘述稍嫌冗長,我忍不住插嘴:「我知道那個人,超級多面間諜,二戰中先後轉戰東北亞、東南亞、南亞的多處戰場,獲得過十一次天皇親手頒發的『大和英雄』戰鬥勳章,並且是中日戰爭中『盧溝橋七七事變』的首席情報官。小蕭,我更希望聽到與楓割寺有關的消息,而不是翻這些陳年舊賬。」
  討論二戰史的巨著數不勝數,全球累積作品至少超過十萬本,因為這場席捲全球的世界大戰,幾乎改變了當時每一個家庭的生活,並且奪走了超過五千五百萬人的性命,真正是二十世紀的曠世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