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那喜面鬼的忠告還清晰的迴盪在我的腦海中，不會死，但可以變白癡的警告。我下意識的拍了拍掛在我胸口的銅鏡和護身符。希望真的只是一場考核，而不是要命的意外。
　　再偷偷向前，躲在灌木叢後，我看到了這輩子都難忘的東西。真實的好像3D電影一般，那廣袤的森林裡的地面上豁開一個巨大的深洞，它的裡面噴出紅色的光芒。卻不直通天宇，而是化作一輪華蓋。洞口的西側地面上正緩慢地鼓起，大地在被撕裂。隨後是無數陰兵佈滿空間，它們嚴肅、高傲、神聖、莊嚴、陰冷……
　　它們佔據了洞穴的周圍，很多很多陰魂在洞穴周圍徘徊，發出淒厲的叫聲。
　　大地逐漸被拱破，一點點出現的是……屋頂？？？
　　不對，好像是一種什麼樣的大門頂，很奇怪的東西。
　　更奇怪的是，當那東西出現的時候，周圍更加肅靜。甚至連漂浮無序的陰魂都緊張起來。只有眼前無聲的大地在不斷的拱起，好似慢鏡頭一樣。
　　時間似乎過去的很慢，對！就是過的很慢的錯覺！明明只有幾個呼吸的時間，一棟巨大的門戶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可偏偏我能清楚的仔細的記憶出每一個升起的細節。門廊柱上每一條纖細的花紋，更多的是枯骨龍盤在柱子上，猙獰的頭顱卻偏偏有著令人生畏的壓迫味道，亦感受不到一點點邪惡。
　　什麼叫鬼語？就是因為鬼說話人不懂，一旦鬼說出人言，不是來復仇的，就是有神職的。絕對不會第三種。如果你哪天聽到鬼說人話，不好意思，不是找你索命來的。就是找給你送福來了。後者幾乎不可能出現，人家那是做好事不留名。只有索命的才會出現那種『還我命來』的話。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念頭遺留下來的聲音，這種聲音普通人也可以聽到。比如某某大學宿舍總是傳說二樓走廊裡，半夜總能聽到我不想考試，不想考試，這樣的聲音。實際上就是那自殺在樓道盡頭洗手間裡的倒霉蛋兒最後的想法，強烈的念頭遺留下來的聲音。屬於無危害類別。
　　但是，以上兩種中有一句話叫絕對沒有第三種。在這裡會被打破！
　　因為。
　　我看到的不再是一種場面，這個場面叫做審判！
　　我記得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類似的描述，說每次地府大審判的時候，都會邀請陽間的一些人來觀禮，這些人或是大慈善者，或罪大惡極陽壽未盡者，或掌刑律典之官員，總之，這些人在人間都代表著一部分人。至於怎樣一種選拔方式，凡人們是無法得知的。被選中的人或許在天亮後記得這一切的真實，亦或者覺得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
　　這樣的場景，我居然能有幸見到。可惜那本雜談中並沒有記載凡人是否可以有機會誤入其中，並且有幸看下去正在我胡思亂想，看著那扇大門緩緩出現的時候，幾道灰白色的光芒從地洞中竄出來的，好像之前的五鬼一樣化作人的模樣。
　　為首的其中1人樣貌極其醜陋，一圈絡腮鬍子，銅陵大小的眼鏡，看上去像一個邪惡卡通版的獅子頭，那猙獰的五官，黑乎乎的臉龐，左手擎著一本厚厚的黑皮書。另一隻手中提著一桿拇指粗細的毛筆，身上穿著一身朱紅的長袍，很像以前封建社會中的狀元袍般。他的身後站著兩個人，一個身穿白衣，一個身穿黑衣。那二人舌頭足有三尺長短，幾近拖在地面上。血紅血紅的。
　　下一刻，我聽到那為首醜陋之人大喝一聲：「本日地府大門洞開，冤鬼、孤魂還不一一到來。三生石上為爾等判定今生前世。」
　　聽到這一嗓子，我一哆嗦，差點從灌木叢後面滾出去。要知道我在的位置是一個小緩坡，那丑傢伙嗓門太大了，簡直是震耳欲聾！
　　就這一嗓子，讓我響起一個人來。是因為從樣子，聲音，到穿著。再到現在的這麼一個表現，結合我熟知的某一部分歷史，我極其肯定我見到的這個人是誰了！
　　鍾馗，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賜福鎮宅聖君」。
　　有古書記載他系唐初長安終南山人，生得豹頭環眼，鐵面虯鬢，相貌奇異；然而卻是個才華橫溢、滿腹經綸的人物，平素正氣浩然，剛直不阿，待人正直，肝膽相照。
　　而後殿試中本是狀元之才，只因皇帝見其醜陋，而不得點他，並且言語間多有侮辱。怒急的鍾馗頭碰大殿立柱而死。死後被皇帝追封為賜福鎮宅聖君，道教中則將其設立為陰司機構的左右判官之一。主掌三生石的判罰裁決。在陰司地府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這樣一位彪悍的主兒，從古至今，一直秉承著嚴格執法，剛正不阿的理念。所以，剛才那一聲吼叫，頓時讓周圍的陰魂鬼魅禁了聲音，除了周圍鬼火陣陣，便再無聲息。
　　我佝僂著身體，將自己藏在灌木後面，透過灌木叢的縫隙偷偷地看著。
　　那地洞旁邊的大門已經完全升起，上面的字體我面前依稀可以猜測。但卻不敢肯定，直到鍾馗道：「地府大門開，黃泉路上行，三生石畔立，生前來生斷。」那鍾馗再吼叫了一聲，喝到：「眾差，還不速度到來？？」
　　剎時間，天地變色。烏雲翻滾，卻無有一點電閃雷鳴。
　　地面上彈出數條極長的土黃色光布，蜿蜒彎曲奔向四面八方。那大門禁閉，門口生出一快巨大的色彩不一的石頭，它表面光滑如鏡，若不是不規則的形狀，很難讓人判定那是一塊石頭還是一塊被電鍍後的巨大金屬。所有的光布如道路的起點一樣，連接到那石頭的面前。我暗想這就是三生石了吧？我越發的不敢輕舉妄動，天知道這是怎樣一個概念？眼前的越來越真實，我就越來越無法判定這到底是第二關，還是我倒霉的碰到一種巧合？小心為上，小心為上，我在心裡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不多時，便看到那原本站在鬼兵身後的鬼怪們，不由自主，又好像是主動投入到那些光布當中，隨後是遠處無數鬼火順著光路向這面飛來。
第5節 黃泉路（下）
　　由於已經入夜十分，又看不到天上的星月，我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時辰。至於手機？早停了。我終於摸清楚了一個規律，只要我陷入了不管是鬼打牆，還是什麼東西裡面，最先發現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我的手機，準確的說是時間。
　　這一點我會在未來的日子裡牢牢記住。所以，我根本懶得去看自己的手機。不多時，周圍已經不滿了鬼火，十分有序。
　　緊接著，那長相猙獰的鍾馗喝到：「請見證。」隨後，幾個清晰的人影出現在鍾馗的身邊，他們或老者模樣、或惡漢打扮、或表情嚴肅。
　　正在我偷偷叫了一聲僥倖，那鍾馗卻轉過頭來，面對我所在的灌木叢喝到：「來者皆是客。樹後之人可否出來一見？」
　　我差點沒尿褲子，但轉念一想，鍾馗總不會害我吧？出去就出去了！挺著膽子，我繞過灌木叢，向鍾馗的方向走去。
　　那鍾馗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很奇怪。」
　　他說了這麼一句奇怪的話，便不再理我。我看著身旁的三人，他們也同樣在看著我。那惡漢模樣的人說道：「這特麼是真的假的？」感情這廝心裡也沒底兒，不敢發飆啊。
　　我連忙道：「不清楚，但是不像是假的。」
　　那一臉嚴肅的人說道：「看著就知道了。」
　　老者則笑著說：「行善得善果，老頭子做了一輩子善事。」
　　這三人說得也很奇怪，似乎是處在一種半清醒的狀態中。我卻也不好去說什麼，只能對著三人點點頭，什麼都不再說了。就在這時候，鍾馗身後黑白無常張開嘴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如同長嘯。隨後，古韻十足的同時喝道：「七月十三鬼門開，有怨無冤皆進來。閻王大殿臨淵裡，三生石前六道盤」
　　黑白無常兩位鬼差大聲喝叫出來，天空中立刻出現了六道排列成圓形的光柱，每一道柱子個子代表不同的色彩。分別是輪迴的六道。這時候，鍾馗在我們的前面解釋道：「輪迴六道，三生石判，合格者直接送入六道輪迴。如有冤孽、惡孽、善緣等等，便可以送入酆都內酌請閻王帝君賞罰。罪大惡極者可直接由我等判定投入地獄。」
　　三生石出現了，六道輪迴出現了，這地獄也在鍾馗的話語中出現了！它氣勢磅礡，充滿血腥的味道，地獄在地下嗎？其實從我看到的理解，地獄不在地下，應該和地府啊什麼的都是在不同的緯度空間裡，只是人家有辦法，有手段，有能力劈開緯度來到我們的世界中。所以，當我看到從遠處一個紅色的小點在不斷擴大，最終變成一座很大的山峰時，心裡就是這麼去想的。我細數一下，依稀分辨山峰共分為一十八層，顯然就是所謂的十八層地獄。只是山峰周圍有一層灰紅色的氣霧籠罩，讓人看不清楚裡內的情形。
　　六道之門洞開，三生石也豎立在大門前。
　　那巍峨的大門門牌上清晰的印刻著篆體的《黃泉路》，竟然是通往黃泉的大門。
　　門口蜿蜒著兩條如同黃色星河一樣的光帶，一條延伸到天際、而另一條嫁接在18層的山峰之上。
　　鍾馗喝到：「有冤屈者入黃泉路，去酆都城。無心留戀者上三生石。」
　　我好奇那些罪大惡極的會怎樣？怎麼就會乖乖聽話呢？卻不知，這本來就是一種迷幻的方式，靈鬼到了這裡，如同被迷幻一樣，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這種做法有點不人道，可惜我不懂，就算懂也管不著。卻在後來知道的時候，希望自己死之前能跟鬼差們混個臉熟，可惜這個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
　　不過，馬上發生的事情，卻證明，人家也挺公證。當鬼魅踏在三生石上，就會立刻恢復清明。那三生石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可以鎖定住對方。只要外面的黑無常沒有揮動那根哭喪棒，靈魂就無法從三生石中下來。
　　緊接著，那魂魄在人世間的一幕幕一點點每一句話都清晰的出現在三生石上，速度之快，比光由有過之。三生石好像一塊精密的電子儀器，高速運轉的計算機。在剎那間就分析了一個魂魄的一生。
　　數個過去之後，我發現，紅黃藍綠四種顏色在三生石上交替閃爍。若是紅色就會直接送入通往18層的地獄山峰。
　　黃色則直接送入黃泉路後的酆都城。藍綠兩色卻被投入到上空的六道之中轉世投胎。我好奇的是，六道顏色不一，卻分不清楚哪個是哪個。再就是真的有仙佛之道嗎？
　　六道中分。天道、阿修羅道、人道、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