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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7節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遁入了虛空之中,然後瞧見了那個人。
  他其實就是在懸崖之下的某一處凹點處。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待在那兒的。
  而這個鬚髮皆白、邋裡邋遢的老傢伙,我居然是認識的——他就是之前我和屈胖三在長城之外擺擂台、雜毛小道將止戈交到了我手裡時,在林子裡攔住我,想要那一根樹杈跟我換劍的那個瘋老道人。
  後來陸左告訴我,說這個人極有可能是嶗山派那個閉了死關、後來突然消失不見的無塵道長。
  當然,他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不過他的確是瘋瘋癲癲的,一想到他拿一破樹枝非要跟我換止戈劍,我就有點兒蛋疼。
  最主要的,是他還挺厲害的,給人的感覺高深莫測。
  說句實話,這種感覺,我只有在少數幾個人的身上,才能夠感覺得到,而且這個瘋道人,似乎比那些人更加讓我看不透。
  在虛空之中瞧清楚了這些之後,我重新回來,站在了崖間,然後低頭望去,說老道爺,您沒事兒擱這兒待著幹嘛呢?
  那老道人瞧見我居然發現了他,不由得一陣奇怪,說咦,你怎麼瞧見我的?
  我苦笑,說你這麼大一人,我哪裡能瞧不見?
  老道人身子一彎,就像殭屍一樣躥到了我們身邊來,打量了我一下,說哎、哎,我記得你……你、你是那個誰來著?
  他說話到了一半,卻又卡住了殼。
  我都給他憋難受了,說上一次在八達嶺長城那邊,你把我攔住,說拿一根樹枝跟我換我的劍,給我拒絕了,還記得不?
  老道人想起來了,說對、對,我想起來了,就是你——我當時也是心疼那劍,跟著你,委屈了它。
  呃……
  我一臉無語,好一會兒,方才說道:「您老沒事兒趴在那懸崖上看什麼呢?」
  老道人衝著我嘻嘻一笑,裂開嘴,露出了一口白花花的牙齒來,然後故作神秘地低聲說道:「噓,我跟你講,但你別告訴別人啊——我發現這兒有古怪,好像是連接某一個地方,但是又有蹊蹺,你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能夠研究得透徹……」
  我苦笑,說您別研究了,天兒也不早了,您回家吧,家裡的人怪擔心的。
  老道人搖頭,說我不回家,我就在這兒。
  我想了想,說老道爺,我叫陸言,陸地的路,能言善辯的言,你叫什麼名字啊,又或者你有什麼法號沒有?
  老道人嘻嘻一笑,說有,我有法號,叫做無法無天。
  呃……
  老頭兒你逗我玩呢,你幹嘛不叫齊天大聖?
  我有一種忍不住翻白眼的衝動,然而這個時候洛小北卻彷彿看到了什麼一樣,對他說道:「道爺,我們準備去一個地方玩兒,你要跟我們一塊兒走麼?」
  老道人連忙點頭,說好啊好啊,我跟你們走嘛。
  洛小北眼珠子一轉,說去是去,不過我跟你講哦,咱們得約法三章才行,要不然我可不帶你一起玩。
  老道人頭如搗蒜,說好嘛,好嘛,你講,我聽一聽。
  洛小北說其實也沒有啥,這第一呢,你得跟著我們,不要到處亂跑,要不然我們可不敢帶著你去。
  老道人說好嘛,我聽你的。
  洛小北說第二呢,我看道爺你一身好本事,到時候我們要是有個什麼危險啊,困難啊什麼的,你可得幫我們,行不?
  老道人說好嘛,互相幫助,這是應該的。
  洛小北眼珠子又轉了,說第三呢,我覺得自己本事不大,您老人家要是有閒心的話,回頭指導我兩手,權當是這一趟的路費,你看怎麼樣?
  老道人拍著手笑,說啊,你這是讓我收你為徒麼?
  洛小北眼睛一亮,說好啊,你願意的話,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呢……
  老道人一開始挺高興的,然而彷彿想到了什麼,又使勁兒地搖了搖頭,說不、不行,我還沒有出師呢,收徒這事兒,得徵求我師父的同意才行——對、對,我不能收你當徒弟。
  洛小北一臉詫異,說你還有師父呢?
  老道人白了她一眼,說廢話,哪個天生就有一身本事的,可不都是師父教的麼?
  洛小北呵呵一笑,也沒有說什麼。
  我卻知道她心裡的想法,瞧這老頭兒,不知道多大的年紀了,他師父若還在世,指不定老成什麼模樣呢。
  老道人大概是怕洛小北不帶他,趕忙說道:「不過你放心,我有些手段,不是我師父教的,自己悟的,你若不嫌棄,我回頭的時候好好跟你說一說,別的不敢說,保準你比現在強上許多……」
  洛小北巧笑吟吟,斜眼瞧了我一下,說能比得上他不?
  老道人一愣,回頭看了我一會兒,本來彷彿是準備張口就說的,結果越看越皺眉頭,好一會兒之後,說道:「這個小子我看不透,不好說。」
  他說這話兒的時候,頗為忐忑,害怕洛小北會反悔,而沒想到洛小北卻嘻嘻一笑,說那好,我們來拉鉤。
  於是一個短髮妹子,一個邋裡邋遢的老道人,兩個人伸手,尾指勾在一起,然後一臉認真地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弄完這些,洛小北便帶著我們,一起朝著九丈崖之下跳去。
  同樣的經歷,再一次出現的時候,腳踏實地,迷霧朦朧,卻是抵達了荒域這邊。
  我、屈胖三和洛小北都是老司機,來過了一回,並不新鮮,而那老道人卻十分意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到這兒濃郁的靈氣之後,就像小孩兒一樣歡呼雀躍起來,然後大叫著朝遠處跑去。
  他在遠處不停的跳躍歡呼,不過從聲音上來看,應該是沒有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