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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節

  之前那三個偷獵的,一來和我沒什麼關係,二來喪心病狂,也算自食惡果。見死不救,我也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但顧文敏好歹和我們同行幾日,在那崖底,對我和豆腐也是多有照應,雖然目的不明,但看起來也不是個壞人,若放任不管,任由她被害死,我和豆腐實在過不了良心的關。
  雖說在某些事情上,我沒有豆腐那麼熱心,但也不代表我就是個冷血沒人性的人。眼見那怪物要逃,我立刻招呼豆腐,急呼道:「追上它,快開槍。」
  此刻也是千鈞一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豆腐也不管什麼會不會誤傷了,我倆一門心思想著阻止那怪物逃跑,它動作又快,又善於隱蔽,若真讓它逃走,顧文敏這條命就真算完了。
  隨著我們兩人連續開槍,雖然無法瞄準,但顯然也有些子彈打中了,黑暗中,便聽那玩意兒,發出如同貓哭一樣的聲音。
  有人可能要問了,貓怎麼會哭?貓哭又是什麼聲響?
  一般人沒聽過,但我聽過貓哭。我小時候,家裡養過一隻老貓。貓有一個習慣,如果要死時,就會自己消失,躲到一個人找不到的地方,自己死亡。除了那些吃了毒藥、或者被撞死的貓,大部分病死的、老死的貓,主人都是看不見屍體的。
  如果哪天你家上了歲數的貓忽然消失了,那就說明它已經為自己找了一個死亡之地,安眠了。
  我家那隻老貓得了重病,晚上人睡覺的時候,它就發出一種奇特的聲音,如同一個嬰兒,被人卡住了喉管所發出的哭聲,又有些像被人掐住喉嚨的女人在唱歌一樣,半夜裡聽來,尤為駭人。
  那老貓哭了大半夜,我當時想起來照顧它,爺爺對我說:「那是它在跟我們告別,貓是有靈性的動物,它們去世,是不能被人看見的。」爺爺沒讓我出去,第二天我起床一看,老貓平時趴著的稻草窩裡,果然已經空了,從此它再也沒回來過。
  因為像哭聲,所以被形容成『貓哭』,而事實上,那是一種動物間儀式一樣的習性。在臨死前,會向最親近的人或同伴發出那樣的聲音。
  此刻,那怪物猛然一聲如同貓哭似的聲音,聽得人渾身發毛,又覺得悲慘淒厲,彷彿是我和豆腐再欺負它一樣,聲音極其有欺騙性。
  這聲音確實將我們迷惑了一下,因此一個停頓,那怪物居然竄的沒影兒了。
  這時我才明白過來,原來之前聽到的歌聲,竟然是這玩意兒弄出來的。
  「完了……」豆腐手裡的獵槍一垂,兩眼發直,道:「顧大美女這次……」
  我心中也是一涼,盯著那怪物消失的黑暗處,心想:這龍神廟又沒用別的出處,那怪物能跑哪裡去?若是破開房頂而出,也該又響動才是?
  莫非它又躲了起來?
  我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想到此處,便鼓勵的拍了拍豆腐的後腰,壓低聲音道:「別急著給她判死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咱們兩個大老爺們兒,不能扔下一個女人不管。」
  豆腐膽小歸膽小,遇上這種事情也不含糊,咬牙道:「干它娘的,不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咱們倆大老爺們兒,不能被一條破蛇嚇走。即便顧大美女真的遇到不幸,也不能就此撒手,怎麼著也得為她報仇雪恨,方不負咱們同伴一場。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我忍住想抽他的衝動,道:「這時候給我念悼文,你是打算氣死我不償命嗎?快,跟我後面,小心點兒。」說罷,我帶著豆腐,兩人打著手電筒,端起獵槍,快步向著人蛇消失的黑暗中挺近。
  第056章 地道
  這廟呈長方形,單獨一座,沒有後殿,往前推進七八步,便可以看到泥巴糊的土牆。土木結構的神廟,經歷不知多少年的風吹雨打,內部佈滿了裂縫,其中有一條特別大的縫,恰好影藏在龍蛇的屍體後面,由於龍蛇巨大又可怖,我們之前呢居然沒有發現。
  看來那怪物,肯定是挾持著顧文敏,從這個地方逃出去了。
  我立刻將手電筒往裂縫中一打,一時間不由怔住,對豆腐說道:「裂縫後,不應該是神廟外嗎?怎麼看樣子,竟然像是個巖縫?」
  只見裂開的土牆後,並不是我想像中的空地,而是一道沒入山體的巖縫。
  豆腐拍著腦袋道:「我想起來了。當時咱們只顧著躲蛇,遁入了這神廟裡,也沒有看清周圍的形勢。現在一想,這神廟好像是依靠著山崖而建,背貼山巖。這裂縫後面,八成就是那怪物的老巢。」
  我點著頭,認為豆腐分析的沒錯,之前我還在疑惑,小小的神廟裡,怎麼會蹲守著一個龐然大物,卻原來是那東西,將自己家的家門,和神廟打通了。
  外面的群蛇,想必是嗅到這怪物的氣息,所以才不敢進入廟中。
  顧文敏此刻被那怪物拖入老巢,天知道會遭遇什麼。偏偏就在這時,豆腐還火上澆油,做出了一系列不靠譜的推測,甚至拿了一些民間傳說來說事。
  據說蛇性甚淫。
  曾經有一個民間故事。說一個婦人給她田間勞作的丈夫送飯,誰知途中被一條大蛇捲走。眾人都以為她必死,結果三年之後,婦人竟然又歸家了。鄰里問她各種經歷,她只說被蛇擄走後,得山間老獵人所救,只是腿腳受傷,不能遠行,直到腳傷復原,才回返家中。
  鄰人信以為真。
  不足數月,婦人肚腹日大,生產之時,居然產下蛇蛋數枚。這才不得已告知丈夫事情。原來她被蛇擄走後,大蛇不食,卻被蛇所姦淫,幸而有一老獵人如山打獵,偶遇大蛇,將蛇殺死,她這才逃了出來。
  丈夫聞言大怒,將產下的蛇蛋一一煮熟,誓言要吃了大蛇的蛇蛋洩恨,誰知蛋殼撬開後,裡面卻是一個個如同人類嬰兒的死胎。
  豆腐道:「剛才那東西,莫非就是傳說中那個吃了龍蛇丹的士兵?你想,它幾百年沒見過女人了,肯定慾求不滿,它會不會把顧大美女抓去,那啥……那啥……然後那啥。」
  我被氣的夠嗆,罵道:「讓你平時多看些正經書你不聽,都是哪兒看來的這些玩意兒,再說屁話,我讓那蛇把你那啥那啥了。」
  豆腐叫道:「不行,那蛇是公的。」
  說了幾句,我倆有些自己嚇唬自己,生怕真出了什麼事,當即便背上東西,舉著槍向著洞內摸索而去。事到如今,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就像豆腐所說,倘若顧文敏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拼盡全力,為她報仇了。
  巖縫內部僅容一人通過,很明顯是自然形成的,但內部十分平滑,彷彿有什麼東西經常摩擦一樣,幾乎剛朝裡走了幾步,就已經能看到一些綠色的蛇鱗了,隱約還有些血跡,血液十分粘稠,不像人血,看起來應該是我們之前打傷的。
  那蛇受了槍傷,也不知會不會被激發凶性,因此更不敢耽誤,和豆腐兩人盡全力往前趕,企圖追上那人蛇。誰知,就在此時,巖縫的前方,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起初我們沒反應過來,一怔之後才猛然聽出來,這……這不是槍聲嗎?
  聲音因為巖縫的阻礙,使得音色改變很大,但那種砰砰聲卻絕對錯不了。可開槍的人又是誰?我們只有兩支獵槍,都是從偷獵者那裡繳獲的。一支在我手裡,一支在豆腐手裡,所以,開槍的不可能是顧文敏,既然如此,前面是誰?
  這個巖縫裡,怎麼還會有其他人?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個胖子和那個小美女,那二人手裡也有槍,心道:莫非是他們?可是他們又怎會出現在此處?
  這槍聲讓我和豆腐皆懵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雖然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還是不由自主朝前方走。心中也無法揣測出前面究竟出了什麼變故。
  片刻後,越往前走,巖縫中逐漸便能聞到一種蛇類特有的腥味兒,顯示我們離蛇窩已經很近了,我和豆腐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神經繃的很緊。隨著距離的拉近,原本乾燥的巖縫,也開始有些濕潤,蛇類是冷血動物,夏季的時候,都喜歡躲藏在濕潤的地方,這裡的環境,倒是適合蛇類居住。
  我心裡隱約想到了什麼,覺得不對勁,但那個念頭一晃就過去,再想,卻想不起來了。就在此時,伴隨著蛇類特有的腥味兒,還有一種類似於鮮血的味道。
  那味道很濃烈,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流出大量的血液。我腦海裡猛然冒出顧文敏渾身是血的摸樣,心裡咯登一下,加快了腳步。這時,前方的巖縫卻猛然轉了個彎兒朝右拐。
  我記得峽谷的方向就是向右延伸的,這樣一拐,到和我們的路線吻合。然而一到拐彎口,我就明白那種怪異的感覺是怎麼來的了。因為巖縫開頭的一段,很明顯是自然形成的裂縫,但越往後,人工打磨的痕跡就漸漸露了出來,剛才還不太明顯,因此我沒有看出來,但此刻轉過這個灣口,人工的痕跡就非常明顯了。
  彎口後面,是一條約容兩人並排而行的寬敞通道,通道幾步遠的地方便有一個地坑。我和豆腐站在地坑旁往下看,只見下面黑乎乎的,完全看不清有什麼東西。但很明顯,那陣濃烈的血腥味兒,就是從地坑下面傳來的。
  是什麼人,將一條巖縫的內部改造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