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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鎮水陰倌(下)

  我修習陰陽鬼術時間雖然很短,但我在鬼術方面卻有極高的天賦,得到鬼術不過幾天時間,我已經步入第二境——驅靈役鬼。

  陰氣在陰脈之中奔騰,人體內的陰陽平衡被打破,我氣勢攀升,站立船頭,水下浮屍沒有一具膽敢靠近。

  「我來開路!」陰陽鬼術霸道非凡,震懾住了所有浮屍,杜預抓緊船槳用力划動。

  耳邊風聲越來越清晰,空氣中臭味也慢慢散去,遠處的洞穴隱隱約約透來一絲亮光。

  「快要出去了!」

  防空洞變得開闊,牆壁斑斑駁駁,依稀能看到那個年代留下的標語。

  轉過一個彎,一扇木閘門出現,擋住了出路。

  「有門就是出口,看樣子我們沒有走錯。」木樁打在水底,幕後之人修建這道閘門應該不是為了防人,只是害怕屍體被水流衝出去。

  我和杜預跳下小船,將木門破壞,走在齊腰深的水中。

  不知走了多久,慢慢感覺河水不再刺骨,等到眼睛能夠明確看到點點亮光時,耳邊忽然想起了一聲歎息。

  「你倆能走到這裡讓我十分驚訝,但是也就止步於此了。」遠處的水面漂來一隻木筏,上面坐著一個皮膚黝黑,瘦如竹竿的人。

  「你沒死?」

  「果然是你!」

  我和杜預並排站在水裡,警惕的看著不斷逼近的木筏:「十一號,你藏得還挺深,最後詐死差點就騙過了我們。」

  木筏上的賀波還是那副撈屍工的打扮,看起來普普通通,跟大江上的漁民沒什麼兩樣:「如果我告訴你們只有一個倖存者可以離開,你倆會反目成仇,相互廝殺嗎?」

  「離間對我們來說沒用,剛才我已經準備赴死,是高健將我救出,至少在這地方我欠他一條命,想要隨時拿去就行。」杜預隨口說道,那種對生死滿不在乎的口吻,連我也十分佩服。

  「我唯一沒有想到的是你倆居然提前認識,下面是這個遊戲的最後一道考驗,如果你們能安然度過,那我會按照遊戲規則給你們一份特殊的獎勵。」賀波這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太普通了,很難讓人把他和幕後主辦方聯繫在一起。

  「在考驗開始之前,你能告訴我你煞費苦心把我們聚集到此處的原因嗎?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幫助冤魂報仇吧?」我週身陰氣四散,壓的浮屍不敢靠近。

  「等你通過考驗,我自會告訴你。」賀波的木筏停在原地,他身前水面突然蕩起微波,一圈圈漣漪莫名出現,藏在水下的屍體露出了自己的臉。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一個個掙扎的靈魂,一號王師,二號工人,三號偵探,王雨純,田籐……

  一具具屍體浮現出來,並成一排。

  「你們最後一關的考驗就是他們,本來這是給殺手一個人準備的,現在留給你們,有因有果,如果他們願意放你離開,我一句話都不會多說。」賀波憨厚樸實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如果你們放棄,那就永遠留在這裡吧,藏屍洞內的秘密隱瞞了幾十年,不能暴露。」

  「是你在暗中操縱屍體?還是它們化作了水鬼?」我雙手握拳,體內鬼嬰尖聲嘶吼,似乎是感覺到了極大的威脅。

  「一報還一報,你如果真有能耐,就以力證道,滅了它們?」賀波盤膝坐在木筏上,手中平托著一方古印。

  「你真以為我不敢?跟一座城作對的事情我都能做得出來,你想要威脅我還差的遠!」那一排屍牆,雖然看著嚇人,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裝神弄鬼,幾個手下敗將,活著我尚且不怕,更別說死了。」

  「年輕人,別以為會幾招鬼術就能橫行霸道,你殘害江城,殺性濃重,損陰德,虧福報,今日當有此劫!」

  「我殘害江城?你哪一隻眼看到的?」三眼鬼嬰從腎竅爬出,衝著面前的屍牆呲牙咧嘴,我已經做好硬闖的準備:「我陰陽同修,驅靈役鬼,我就不信你的這些水鬼敢在我面前放肆!」

  「狂妄!」賀波單手抓住黑色古印,向下虛按:「我執掌河伯水印,司八十里長江水脈,鎮壓邪祟,擺渡幽冥,乃江淮第二十九代鎮水陰倌!這長江之上,除了水龍王,還沒有人敢跟我這麼說話!」

  他直起身體,明明還是那套粗布麻衣,但是手持古印,氣質卻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兩位,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杜預雙手舉起,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聽賀波你的意思,說高健殘害江城,可是據我所知他不僅沒有做過危害江城的事情,還在不久前洪水襲來時,以一己之力保衛攔江大壩,這可是造福百萬生靈的大功勞啊!」

  「救了百萬生靈會功德缺損,一副早衰之相嗎?休要多言,你倆要是能闖過屍陣,我一句話不說立刻放你們走,如果你們闖不過去,那就等死吧!」黑色古印蓋下,渾濁的河水滲入屍體內,看起來非常詭異。

  被杜預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不對勁,真正想要摧毀攔江大壩的是祿興,他和我一同墜江。

  心思急轉,我回想起當時我在大江岸邊清醒過來的場景,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賀波,他就在河對岸看著我。

  「賀波,你我第一次相見是在江邊,當天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半邊臉全是疤痕的怪人?」

  我此話一出口,賀波眼神發生細微變化:「你是說阿福?我確實在那天救了一個虛弱的男人,他身上有刀傷,半邊臉俊美剛毅,另外半張臉卻血肉模糊,你認識他?」

  「豈止是認識,我恨不得一刀刀將他分屍!」得知祿興的下落,我心中激動,那個人太危險了,不殺了他,我永遠無法心安。

  賀波冷哼一聲:「原形畢露了吧,阿福說的不錯,你是個殘忍的兇徒,對於一切敵人趕盡殺絕,毫不留情。」

  「阿福只是個假名,那人真名叫做祿興!他是全國甲級通緝犯!」我讓鬼嬰回歸腎竅,既然是誤會,那就沒必要再生死相鬥了。

  賀波從口袋裡翻出一張皺皺巴巴的通緝令對著我展開:「他是不是通緝犯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是!這是阿福從市裡拿回來的。」

  「賀先生,你平日裡從不收看電視吧?」杜預忍不住幫我辯解:「高健是被誣陷的,他歸案後有一場直播庭審,當時為他做庭審辯護的就是我。」

  「他肯定沒有看過那次庭審,否則應該就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我盯著那一排屍體,主動散去鬼術,「你被祿興利用了,他才是殺人犯。」

  我無奈一笑,原來這場局的主人公是我,其他人只不過是配角:「他蓄意破壞攔江大壩的消息沒有公開,我現在就可以報警,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賀波半晌沒有說話,他拿著手中的黑印,仔細打量著我和杜預:「我依舊不能相信你,這樣吧,你跟我出去,讓十號留在這裡當做人質。」

  「高健,你不用擔心我,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杜預沉聲說道。

  我點了下頭,一手拿著自己手機,另一隻手握著北斗大神咒從屍體中間走過,爬上賀波的木筏:「你要保證十號的安全。」

  「如果他問心無愧,自然不會出事。」賀波划船,足足走了有十幾米遠,繞過了兩個彎,耳邊水聲變大,我手機輕響了一聲,終於有了信號:「我這就證明給你給。」

  我搜到網上刪減過後的庭審視頻,還有公安局頒發的在逃嫌犯通緝令,然後把手機遞給賀波,當他看到通緝令上祿興的照片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