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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冥戰部:復活

  冥戰部
  一九五零年三月。
  張天然在四川死後第三年。
  莊崇光和黃松柏帶著張天然的屍首,悄悄離開四川。經陸路到達宜賓上船,順流而下,途徑三峽,莊崇光看著江面,黃松柏在甲板上看守著張天然的屍首,一刻都不敢放鬆。
  七年前在長江之下三峽古道裡的一場惡戰,莊崇光和黃松柏還記憶遊戲。只是當年參與的每個術士高手都各奔東西,如今苗家的禾篾女已經歸隱苗寨,禾篾女由於民族政策的影響,正在和新政府談判,保留苗家的民俗習慣。而魏家的魏永柒正在配合政府在湘西清繳殘餘的土匪。
  孫鼎已經不知所蹤。
  七年前的冥戰之後,黃鐵焰回到了秀山,調養身體後,在族人的推舉下,做了黃家的族長,並且擔任新政府在秀山的土改委員會主席。
  鍾義方去了台灣,但是莊崇光在兩個月前已經聯繫上鍾義方,讓鍾義方馬上回七眼泉,如果不出意外,鍾義方已經在七眼泉等待莊崇光和黃松柏。
  三人乘船到達宜昌,然後在宜都溯流清江而上。再攜張天然屍首登上七眼泉。
  莊崇光和他隨從只在夜間行路。為的就是避人耳目。
  黃松柏和莊崇光掩飾身份,一路無話。二人一屍到了七眼泉的石門處,看到了鍾義方,鍾義方身邊還有一個龍門道士,一個武當道士,是莊崇光認得的道友,還有幾個道士,圍繞在石門旁邊,守著高處戒備。他們看來等待已久,莊崇光和黃松柏換上道袍,擺案設壇,掛上長幡。
  黃松柏將張天然的屍體安頓好,張天然已經死了三年,但是屍體不腐,面目平靜,皮膚光滑,黃松柏將張天然穩穩當當的抱在石凳上,擺出盤膝打坐的姿勢。
  莊崇光向張天然跪拜,其他的道士都恭敬的向張天然的屍體拜禮。
  莊崇光對其中鍾義方說道:「乩童呢?」
  鍾義方聽了莊崇光吩咐,搬出一個小小的棺材,然後把裡面的小孩給抱出來,莊崇光和黃松柏看見了小孩的模樣,都不禁驚愕,這是一個長著兩個腦袋的孩童,不知道鍾義方從什麼地方找來的。
  鍾義方明白莊崇光在想什麼,對莊崇光說:「萬縣找來的。」
  莊崇光哦了一聲,不再詢問。
  幾個人一聲不吭,將祭壇收拾乾淨,然後走到一邊。
  「二哥,你來了?」另一個年輕的道士走到黃松柏面前,輕聲的說。
  莊崇光看到那個黃家子侄,冷冷說道:「你是黃蓮清?」
  「是我、是我」黃蓮清見莊崇光跟他說話,連忙跪拜,緊張的很。
  莊崇光看了看黃蓮清,皺了皺眉頭:「黃鐵焰呢,他怎麼不來。」
  黃蓮清輕聲說:「大哥身體一直不好,他過不來了。」
  「大哥還不能走路嗎。」黃松柏對黃蓮清說道:「精神怎麼樣?」
  「精神還好,」黃蓮清謹慎的說,「就是一直在咳血,走路都需要人扶著。」
  鍾義方聽了,搖著頭說:「黃鐵焰看來是來不了了。」
  其他的幾個道士紛紛向莊崇光打了招呼,都不說話。看來都是認識已久的道友。四七年張天然去世,莊崇光接替了張天然的地位,一直在維護一貫道的影響力。所以這些道士中,莊崇光的地位最高,一切聽從莊崇光的號令。但是其他的教眾卻都跟隨了門派的叛徒張五福。
  莊崇光示意大家都不再說話,坐下來吐納,等著黎明後太陽初升的那一刻到來。
  張天然屍首已經被莊崇光守護三年,一九四七年張天然突然重病暴斃,但是張天然屍首三年不腐,大家都知道緣由,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去。一個麾下幾十萬教眾的道魁,那有這麼容易就死了。更何況他還有個身份——過陰人,橫跨陰陽兩界的過陰人。
  這次莊崇光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悄悄把張天然屍體帶到七眼泉來,就是為了等待張天然出陰。
  眾人圍坐在石門之前,樹林裡突然一聲響動,無數蝙蝠從樹枝上飛了出來。在眾人頭頂胡亂飛舞。乩童的兩個腦袋同時哭喊起來,聲音卻是如同老人一樣的蒼老。所有人都聽得惻然,鍾義方連忙掏出一點糖果,遞給乩童,乩童的兩個手臂開始相互爭奪,都想把糖果喂到自己的嘴巴裡。一時間乩童自己打個不停。
  「卯時到了。」一個武當道士說道。石壁上的拱門光圈漸漸顯現,光圈內的部分一團模糊,不再是堅硬的石壁形狀。
  莊崇光對武當道士點點頭。武當道士和黃松柏一起,抱起張天然的屍首,走到石門前。慢慢把屍首遞向混淪的石壁。屍體慢慢融入進去。
  武當道士和黃松柏退回。又回到原位坐下。武當道士對黃松柏說:「龍元清。」
  黃松柏點頭,「黃松柏。」
  「我知道,」龍元清說,「你們在三峽古道的事情,天下的道門都知道,仰慕你們很久了。」
  黃松柏苦笑一下,這個姓龍的道士,那裡知道當年的慘烈,示意龍元清不要再說話。兩人和其他的道士一樣,都安靜的等著。
  太陽從東方升起,第一縷光線照射到石門上的時候,張天然從慢慢從石門內走出來。身後跟著一個巨大的蝙蝠。
  雖然大家都是道士,見多識廣,但是看到真的死人復活,都十分震驚,全部站立起來。大聲喊道:「張真人!」
  張天然靠著石壁,暫時不能行走。莊崇光跑了過去,把張天然扶著,「大哥!」
  張天然對莊崇光說:「三年來,辛苦你了。總算是等到這天了。」
  莊崇光無所謂的笑了笑,把張天然扶到石凳上。
  這三年來,莊崇光帶著一具屍體東躲西藏,經歷的事情,那是一句辛苦能夠形容的。
  「置之死地而後生。」三年前,張天然臨死前對莊崇光說了這句話,於是莊崇光秘不發喪,將張天然屍體安頓在四川某地之後,才放出消息,張真人因病去世,以此躲避。
  四七年,國共內戰一觸即發,張天然雖然在三峽古道一戰,受到嘉獎。但是因為曾經被日本人收買,猶豫不定,並不被國民黨政府接受,仍然處在被監視的狀態。教眾紛紛離心叛教。教眾張五福私下投靠毛人鳳,在毛人鳳的授意下,暗中派出高人,對付張天然。張天然勢單力薄,只有躲避在四川,被張五福逼得走投無路,逼於無奈,只能用去世的方法來擺脫追殺。其他被蒙蔽的教眾都紛紛投奔張五福。
  並且,張天然利用過陰人的身份,去了那邊,還有一個目的。這個目的,除了莊崇光,誰也不知道。
  天色大亮,張天然等人都在松林裡休息。一直到了日過中午。
  莊崇光問:「大哥,現在世道已經變了。你還堅持嗎?」
  張天然說:「到了這一步,沒有回頭的道理了。毛人鳳對我報德以怨,我也不可能去台灣投奔,天下之大,那裡還有我容身之地,不如全力搏一把。」
  莊崇光黯然,沒有說話。
  張天然看了周圍,遲疑一會問:「為什麼只有你們幾個人來,魏永柒呢、禾篾女呢、黃鐵焰呢,宇文發陳呢。。。。。。。。如今的政府裡,應該有很多兄弟,已經身居高位。他們為什麼一個都沒來。」
  「天下初定,他們也許沒時間趕來吧,」莊崇光說道:「大哥,你有沒有想過,新政府也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張天然說道:「崇光,你的心太善,根本就想不到人心的險惡,自古狡兔死,良弓藏。我們從來都是被人利用的工具。如果天下一家獨大,恰恰就是我們的死期。這就是我一直沒有完全歸附任何一方的緣故。」
  「大哥,如果不行,乾脆就放棄吧,去一個深山修煉就是。」莊崇光說道。
  「即便是我願意,也來不及了,」張天然歎了口氣,「他們已經來了。」
  莊崇光連忙起身,招呼黃松柏去山下看看。
  黃松柏在一個小時後回來,說出的話,證實了張天然的推測,「下山的路都封死,是軍隊。」
  張天然對著莊崇光說:「你以為新政府就會放過我嗎?」
  「有人走漏了風聲。。。。。。」莊崇光站起來,緊張的說。
  「古赤蕭是一代術士宗師,能力不在我之下。」張天然拍著莊崇光的肩膀說道:「現在他拋棄了詭道的身份,在俗世身居高位,天下都是他們的,我能躲到什麼地方去。」
  這個事情在場的所有道士都十分清楚,誰也不敢討論什麼。
  白天很快就過去。
  再次打探消息的黃松柏又回來,急切地說道:「他們把村裡的人,都疏散下山了。現在七眼泉是個空山。」
  「有紅水陣在。」莊崇光喃喃的說,「只能靠這個了?」
  到了夜間,幾個道人都拿出攜帶的乾糧吃了,張天然不吃,他在假死之前就已經辟榖。
  莊崇光看著天色,「大哥,還有幾天。」
  張天然點點頭,「三天,成敗在此一舉。」
  「那麼多人,到了如今的關頭,卻都不現身。」莊崇光恨恨的說。
  張天然冷淡的說:「我想明白了,他們已經有了新的身份,肯定是不會再來趟這趟渾水了。」
  莊崇光沒說話,張天然說的是事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然後把一個冊子交給張天然,「有人給我的,您看看。」
  張天然慢慢翻閱:「宇文發陳,第四野戰軍第五十一軍***團長……」
  「他現在是師長了。」莊崇光說道,「當年你希望他留在你身邊,如果有他在,你也不會被張五福找到機會。」
  「他家人在東北被日本人殺了幾個。」張天然說道:「毛人鳳告訴他,我曾經和日本有過聯繫。」
  「劉長新,某指揮部參謀長……」張天然繼續看著名冊說道:「他當年只知道憑一時血氣鬥狠,法術一直沒有長進,真沒想到會當參謀。」
  「他能讀心。」莊崇光說道:「當參謀最好不過。」
  「萬永武,第七縱隊第六旅政委。」張天然繼續說道。
  莊崇光說:「他們的兵團正駐紮在湖北,現在他在中南局。」
  「羅新璋、王春生、胡東陵、王啟勝、鄭慶壽、鍾華宇……」張天然把名冊上的名字一一念著。
  莊崇光聽著這些人物的名字,現在很多都是軍中的中等軍官,有的已經成為省部級的首長。
  這些人物,都是當年跟隨的張天然的出色教眾,莊崇光都不知道他們去向,可是在張天然一一念出來姓名和官職,原來都已經投奔了新的政府。
  看來古赤蕭這幾年,已經完全掌握了局面。
  張天然的名冊還只是翻到第一頁,那名冊還有十幾頁。
  現在莊崇光明白了,「原來有這麼多人,都是安排過去的。他們本來就身負絕技。在戰場上立功楊威,根本不是難事。」
  「我明白他們的想法。」張天然說道。
  「是啊,他們已經功成名就。沒心思再跟著你重新來過。」莊崇光長長的歎口氣,「古赤蕭暗中經營這麼多年,此消彼長,他這次應該是志在必得了。」
  「能把自己和漢初陳平相提並論的人。」張天然眉頭緊皺,「怎麼可能是泛泛之輩,
  不知道他會不會親自過來。」
  莊崇光看到張天然臉色很差。過了很久,張天然說:「不過詭道也不只有他一人。」
  莊崇光看著張天然,「詭道除了古赤蕭,還有其他的傳人。」
  「當然有,」張天然說,「古赤蕭有個師兄,並且還有傳人。」
  莊崇光立即緊張起來,「我從沒聽說過。」
  「古赤蕭名聲太大,」張天然說,「鋒芒早就蓋過了他的師兄。天下還記得詭道呂泰的人不多了。」
  「呂泰會趕來幫你出陰?」莊崇光問。
  「他不會食言的。」張天然點頭。
  莊崇光看了看遠方,「不知道他上不上得來?」
  「他說了回來,就一定回來。」張天然開始入定。